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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黑道往事 第101章 血的代价

    周老板的米粉店在火车站那边,那边是老鼠的地盘。

    白天,刘彦明也不太敢过去,怕被老鼠摁住。

    但流子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睡觉,白天刘彦明不敢去火车站,晚上敢。

    97年阳历1月6日,凌晨三点左右。

    这天半夜天上下着雨夹雪,临近年关,天气贼冷,凌晨三点这个时间,基本都睡着了。

    也就是这时候,刘彦明带着大屌与包皮等二十来人,跑到周老板的米粉店前。

    二十多个流子,拿着钢管撬棍什么的,直接把周老板的卷闸门给撬开,冲进店里,当夜就把店给砸了。

    锅碗瓢盆,椅子,玻璃,甚至煤气罐都给搬了...

    刘彦明这么一弄,周老板要重新装修开业,中间起码得耽误半个多月,这损失就大了。

    周老板岂能咽下这口气,于是就找到了经常来他店里吃饭的大哥老鼠。

    在没联系上老鼠之前,周老板还以为是米粉批发商涨价,他甚至都没见过刘彦明本人。

    但老鼠毕竟在道上打流这么多年,路子比周老板宽多了。

    老鼠略微一打听,就知道是刘彦明带人砸的店,再一打听,也就知道了刘彦明插手垄断全市米粉的意图。

    ……

    九十年代以来,道上混的流子大多在转型,在向老板转变。

    但凡有点脑子,都明白,一味的打打杀杀走不长远,早晚得出事。在道上混到多大名,那是过程,是手段,本质还是搞钱。

    有这个意识和手段的,比如小宝,这些年涉足的行业也在往正规化发展,比如迪厅、比如酒店这些行业,虽然也是灰色行业,但毕竟能见光。

    再比如陆峰,除了放高利贷,也是县里好些中小厂子的股东,往好听点说,陆峰是江陵有名的民营企业家。

    只有老鼠搞钱的方式最简单粗暴,也最让人瞧不起——快二十一世纪了,他还在搞扒窃,靠下面扒手上供。

    道上的流子,表面上管老鼠叫山哥、鼠老大,背地里笑话老鼠是个贼王...

    贼王...这名号属实不太好听。

    老鼠也很想摘掉这个标签,奈何,他手下的人除了扒窃,什么都不会,而且,几乎个个有案底。

    老鼠本人也是大字不识的文化水平,心胸又狭隘。开个小饭店,或者弄个修理店什么的,老鼠瞧不上,但干大买卖,比如办厂子,或者像小宝那样,开酒店什么的,老鼠干不来。

    所以,老鼠挺苦闷的,特别想有个正经的行当。

    96年下半年,老鼠插手客运站,

    客运站在老鼠看来,是低端行业,不太需要什么技术运营成本,有客运站,有政府允许的固定客运线,有手下维护客运安全,就能挣钱,这让老鼠很动心。

    除了客运站外,刘彦明搞的这个米粉垄断,老鼠也很动心。

    因为,和客运站相比,这个米粉垄断,技术成本更低!

    能逼迫那几个米粉批发商涨价就行!

    这等于抢钱!明抢!

    所以,得知刘彦明在搞米粉垄断后,老鼠立马撇下了找他求助的周老板,打起了小九九。

    在老鼠看来,一个被他憋着喂屎也不敢吭声,最近一两年才在道上冒头的流子,都敢做米粉生意,他老鼠凭什么不能做?

    而且,老鼠对我们的恨,也不是一两天了。

    ……

    在这个背景下,我们和老鼠的碰撞,已是不可避免。

    97年公历1月27日,距离南方小年还有四天的那个下午,血案发生了。

    那天下午,刘彦明去江东铁塔区结米粉的经营管理费。

    在此之前,刘彦明和三家米粉批发商都已经谈妥了,半个月结算一次管理费,每次米粉批发的运货路途中,刘彦明会派大屌或者包皮带人跟进。

    这也算是一种互利吧,对米粉供应商来说,每次运送货物多了几百块钱成本,但却少了很多后顾之忧。

    因为,在这个年代,全省高速没几条,运输大多走国道、省道,路上碰到砸杠的车匪路霸,那是常有的事儿。

    这种车匪路霸,通常在荒无人烟的省道路边,或者在雪峰山进山的那一段路边蹲着,有大车过来了,就把路给堵了。

    他们也不抢你货物,也不抢你现金,因为抢钱抢现金,那性质就变了,这帮车匪路霸,一般只管跑线的车主要个十块二十块钱。

    司机甘心掏钱,那自然可以安稳通行,反之要不愿意掏这钱,也就别想走了,司机通常最多两个,两个人奈何不了这帮路霸。

    所以,路上碰到路霸,轻则破财,重则,一顿毒打,货给你抢了你也没地说理去,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别指望热心的警察叔叔能过来维持秩序,能有信号就阿弥托福了。

    这钱,司机掏了回头可以找老板报销,对老板来说,多少是一笔开支。

    而今,有刘彦明派的流子“押镖”,这笔钱,可以省了。

    ……

    老鼠显然是明摆着要给刘彦明一个下马威,同时还要杀鸡儆猴,一举震慑住几个米粉批发商,若非如此,老鼠不会把动手的地点,选在批发市场,更不会毫无藏掖的派自己的人去动手。

    ……

    米粉批发的送货车是在下午,在这个交通很不方便的年代,哪怕是市内送货,哪怕到最边缘的与桂林接壤的边水自治县,也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下午送货,通常半夜才能到。

    ……

    下午四点多,批发市场,一包包米粉已经装好车。

    负责收账的刘彦明,也跟批发老板谈妥,揣着装了三万多块钱货款的包,和大屌一起,上了运输米粉的前四后八大货车。

    就在刘彦明笑着跟米粉批发商老板打招呼告辞,准备搭乘顺道的货车回江陵时,变故发生了。

    批发市场这边的环境有点乱,各种小巷子,或者棚户,米粉批发店斜对面是个做冻品批发的,搭了个大棚子,棚子周围停着各种三轮车面包车,各种冷冻箱杂乱摆在过道两侧,往来的商贩和散买的客人挺多,菜市场似的。

    就在货车鸣笛启动时,从冻品批发大棚两侧的逼仄过道里,一个个流子拎着砍刀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