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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黑道往事 第138章 草帽

    各种砖块钢管砸在车的引擎盖与车顶上,时不时有砖块从外面扔进来,或是有流子冲上来,手伸进车里,想要薅我头发。

    那是一种暴雨倾盆,宛如置身于汪洋大海中的紧张与无助的感觉。

    这种不安全感让我恐慌,我很担心,一旦停车,一旦李瑶被他们抓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是否,如同几个月前的锤子的马子一样?

    所以,我抓住了枪!

    然而,当坐垫下冰冷的枪身透过指尖,传递到我的脑海时,我感觉浑身一阵激灵,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样,霎时就冷静下来。

    我不禁想到一个问题,黑虎这么搞的目的是什么?

    我和黑虎的大哥王涛,关系算不上朋友,但有陆峰居中调解,我们也算不上敌人,至少表面上过得去。

    退一步说,即便,黑虎与和尚感情深,想替和尚出气,也不至于在楚隍庙山脚下动手啊!

    楚隍庙这边有派出所,派出所离这也就一里路左右,楚隍庙里来烧香拜佛的人很多,人口密集。

    在人流量大的公开场合动手,这是打流的大忌,黑虎带着人过来,又是拎着刀,又是抡着棍棒的,一副要把我搞残的模样,真搞大了,他怎么收场?

    再退一步,黑虎是个地癞子,他对进监狱蹲大牢不在乎,但我在乎啊!

    我如果在这里开枪,打死打伤了人,我怎么收场?

    ……

    “瑶瑶,坐稳了!”

    想通了这些问题,我对李瑶大吼一声,然后把倒挡归位,油门踩到底,驾驶着车子,疯狂朝着路边的荒草坪冲去!

    盘山路的两旁,是一片荒草坪,天气炎热,草坪上的草都晒死了,露出枯黄的杂草和裸露的干裂的红泥黄岩,草坪与盘山水泥路有差不多半米高的落差。

    平常时候,肯定没人敢这么开车的,因为车子冲到草坪上,肯定就回不来了,只能找吊机或者找人抬车,而这鸟地方,吊机开不上来。

    “嬲!”

    “闪开!”

    “娘卖麻皮,他疯了!”

    ……

    周围传来黑虎那帮人的谩骂声,伴随着黑虎这帮人轰散开,蓝鸟越过水泥马路,“嘭”的一下,冲到荒草坪上,然后在坑洼不平的山地里疾驰。

    李瑶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怎么把车开山里来了?”

    我的心都在滴血,这台蓝鸟花了差不多十万块,才陪伴了我两年时间,而今...怕是要报废了。

    “以我的技术,跟上高速也没区别,你坐稳就完了。”

    一边说,眼看后面黑虎那帮人冲到草坪上,居然还要追!

    无奈之下,我只能继续猛踩油门,竭力控制方向盘,绕过一些大土坑和坚硬的石头。

    即便如此,车子颠簸着在山地里疾驰着,地盘时不时传来的“噗噗”声,实在让人崩溃。

    好好的一台小轿车,被我开成了拖拉机,车子嗬嗤嗬嗤开了也不知道多远,终于,车内一阵晃荡,车子前轮陷入到一处水沟里,任凭我怎么踩油门,都上不来。

    跳下车,这才发现,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宋塘西山这边,身后已经听不见黑虎这帮人的声音了,估计跑了得有三四里路吧,眺望远处,能看见一个养猪场,猪场旁边停了辆货车,几个装卸工在卸货。

    而蓝鸟的整个车身已经坑坑洼洼,车顶与车腰、引擎盖等处,多处凹陷,左前轮完全陷入满是淤泥的水沟中,我试着找砖头垫在车轮下边,但很难找到受力的角度。

    我招呼李瑶下车,让她帮我去找砖块,而我自己则是去后备箱把千斤顶拿出来,塞到车地盘的驾驶门下的凹槽下面。

    忙活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把车头升起来了,也把前轮下面塞了几块砖头,我满怀欣喜的冲进驾驶室,招呼李瑶散开,踩了几脚油门后,听见“嘭”的一声,车内一阵晃荡后,车子再次熄火。

    我下车一看,原本垫在车轮下的几块砖都被车轮刨裂开了,这下更没辙了,因为整个左前轮全部陷到泥垢里,车子侧翻着。

    “要帮忙吗?”猪场门口的路边,卸完货的工人坐在路边抽烟休息,一个装卸工咧开嘴,露出和善的笑容,挥手喊道。

    “谢谢,不用了。”我苦笑回道。

    即使把那几个装卸工叫过来,光我们三四个男人想把车子抬到路上,那也不现实。

    除非找十几个人过来,或者找吊机。

    但车子已经损坏成这鸟样了,大修还得花不少钱。

    这车,我不想修了。

    我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回去之后,肯定得找黑虎,有王涛在,我没想过因为这事儿就要搞死黑虎,但最起码,他得赔我车!

    折腾这么久,我和李瑶肚子都咕噜咕噜的。

    抬头一看天色,太阳已经西斜了,天空仿佛被点燃,一片绚丽的火烧云在天际蔓延开来,那一片片红橙交织的云朵,宛如艺术家色彩斑斓的画布,铺满天空。

    猪场旁边的篱笆里,几只鸡鸭在草地上悠闲漫步,低头啄食地上的小虫和草籽,养猪场的女主人系着围裙,钻进伙房里,不一会,缕缕炊烟升起,于是,天际的红橙中,又多了一抹青。

    “这景色,好美啊,真希望,可以一直躺在这里,看云散去,看花儿盛开..”

    李瑶依偎在我怀里,凝望着天空,呢喃说道。

    她白皙的小脸上粘了些许泥巴,像是只小花猫。

    “你在,我就一直会在。”我说。

    水沟溪水潺潺,我蹲到溪边,李瑶不解的问我去干什么,我说折草,她问折草干什么,我说编织,她很是惊讶,饶有兴致的看着我,我折了一些席草和金丝草,温和的对她说,别动,闭上眼睛。

    她不解,但很顺从的靠着我的腿弯,睫毛颤动着,闭上了眼眸。席草和金丝草在我手里翻折缠绕,我笨拙的编织着,一顶泛着泥土清香的草帽诞生,我小心翼翼地把草帽戴在她头上,天际的火烧云撒下,映照在他红扑扑的脸上,她似嗔还怨的白了我一眼,我笑了,感觉一只草原上的精灵,从画中走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