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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世微尘 第33章 汉周决战高平,武进带兵突袭

    上一章说到了潞州战况,先对战势做个简要交待。

    后周立国之初,北汉主刘崇称帝并主动依附于辽国,甘愿向辽国称臣。求得辽国援军后,汉辽联军屡次攻打后周却都是失败的结果。显德元年正月,后周太祖郭威驾崩,其养子晋王郭荣继位。汉帝刘崇乘周帝郭荣新立,政局不稳之时,又再次与辽合兵南进,企图一举灭周。二月,刘崇率汉军三万,以白从晖为行军都部署,张元徽为前锋都指挥使,会同辽武定节度使、政事令杨兖所率骑兵万余和部落军三万余,由晋阳经团柏南下,屯兵于梁侯驿。

    为阻挡汉辽联军,为周朝廷大军动员争取时间,周昭义节度使李筠派出由副将穆令均带领的两千步骑兵于太平驿迎战北汉的先锋部队,希望以首战之胜挫败汉先锋张元徽的军队士气,进而延缓之后到来的近六万联军的威势。却不料首战不力,穆令均部竟然大意前出导致受伏全军覆灭,反倒丢了士气。

    这一策略的初衷上来看还是好的,但是在选人上应该是出现了问题,我们只是在事后结果的基础上尝试分析下当时战场的情况。首先,穆令均是一员武将,其武力出众但才智却不高,对战场上敌我形势的变化判断严重不足。其次,主将为人好战喜功,部下也没有人能够劝阻,仅凭运气和蛮干,失败并不意外。再次,穆令均所率军队人数不多且其中骑步混合,进攻中既不能同时发动以发挥最高战力,遇险撤退时也不能共退,使步兵遇敌即损。还有,军士训练不足,更无死战决心,大势之下只顾抱头鼠窜,最终投降者近半。

    正是在这种可能下,穆令均仅带着两千人的军队驻守于太平驿等待张元徽先头部队到达。遇敌后首先是周军发起进攻,穆令均未令步兵先接敌,再带领骑兵冲锋,而是一马当先冲向敌阵。交战中张元徽军忽然露出败像而策马退走时,穆令均未做怀疑,竟率全部人马紧追不舍,骑兵不足千人在前猛追,完全不顾步兵是否能协同,一直被汉军将全部人马引进入包围圈。

    主将和骑兵陷入了埋伏,距离较远的步兵却因没有主将指挥,竟然在骑兵之后又结实地撞进入了汉军为其设好的外围埋伏圈,可见主将完全是蛮干。最后结果就是两千人马被万余人一起围殴,骑兵几乎在当场即被斩杀干净,余下的千人步兵皆被俘获然后集体处死。梁侯驿附近全是周兵尸首,人头滚滚,肚肠满地,血染山谷。面对千军万马的穆令均当场战死,既被杀身也没有成仁。

    首战获胜后汉军士气大增,屯兵太平驿后准备直趋潞州。周昭义节度使李筠眼见大兵压境且士气旺盛,已成不可阻挡之势,只能退回到长治地区潞州城下,采取坚壁清野的策略积极采取防守,期望在援军到来前能够牵制汉军。要说李筠识人眼力一般,智谋却不错,汉军果然陈兵潞州城下,准备吃掉这一城后继续进军,直至京都。

    周帝郭荣听闻北汉军来犯且汉帝刘崇亲自领军南征的消息,不顾老臣的反对而力排异议,决意亲征。他颁布诏令向民间招募骁勇之士入伍,经过招募和整训,圣人决定带领中央禁军殿前司铁骑军、控鹤军、龙捷马军和新军出征。

    二月十二日,周帝命令五路节度使带领州府兵分三路向长治进发,其中天雄节度使符彦卿、镇宁节度使郭崇率兵自磁州、固镇西进,围堵北汉军后路;河中节度使王彦超、保义节度使韩通率部自晋州东北出兵,从侧翼袭击北汉军;命河阳节度使刘词率军垫后,作为正面阻击作战的后备援兵。中央军中马军都指挥使樊爱能、步军都指挥使何徽和义成节度使白重赞、前耀州团练使符彦能则先占据泽州接敌,使敌分兵以缓解潞州压力。

    为了明军令,节制一些武将激进,圣人还特意任命宣微史向训为监军。周帝亲自率领亲军由怀州、泽州北上正面迎敌,武进带所部神机军作为亲军主力随帝一同征战。

    二月三十日,帝任命侍中郑仁诲为东京留守,老臣冯道却被圣人安排奉先帝灵柩赴山陵安葬和祭拜。冯道一把年纪,却得了守陵的任务,看来皇帝对他反对亲征的行为确实动了气。武进也不知作为历经四帝而不倒的墙头草王的师祖,这次是为了什么非要和圣人顶着干,百思难得其解。

    三月四日,帝亲率大军自京师出征,出征前圣人颁布出师诏令,内容如下:

    先帝圣神肃恭文武孝圣人,将兴将之,一生征伐,佐命得功,累迁柱国。然帝失德,信奸佞,戕忠而无家;先帝勒兵清主侧,挽国之危亡于旦夕,禅乎帝建大周。其后治国体,除积弊,任贤德,革邢制,治水泽,倡俭废奢,利民授田。今周人乐其业,国渐峥嵘,乃先帝辛劳而获也。先帝尚立志,欲罢天下伐而世平,大业未成而崩殂。而崇幸我大丧,悉众入寇,欲使汉民不聊生之状见于周土,斯认契丹蛮族以父兄!吾有幸守先帝之遗基,承先帝之遗志,周之士民当与吾携成先帝之志,皆足一心,除汉辽而碎其军,使天下之人得以善日。

    大意便是说先帝为国尽忠,但是汉帝无德任用佞臣戕害功臣。为了社稷,先帝无奈起兵清君侧,后来受了汉帝禅位。建国后先帝任人唯贤,革除积弊,使国力日上,百姓安宁。先帝刚刚驾崩,汉帝这个民族汉奸竟然趁丧期与北蛮行兵进犯。子民们应该团结一心,保我家园,干翻汉辽!

    三月十八日,大军至怀州。正在大军日夜快速行进赶赴潞州过程中,发生了一件小事。控鹤都指挥使真定赵晁与通事舍人郑好谦说:“汉军势大,应该稳重前进挫其锐气才对。”郑舍人也是心大,觉得赵的话也有道理,就当作自己的观点向圣人进言。

    急于救援潞州的圣人听了自然发怒,认为郑好谦是被人指使散布这些话的,而按照军律散布谣言应该斩杀。圣人训诫郑好谦,让他如实交代指使他讲此话的人,说了保他没事,说不清楚就依律治他的罪。郑舍人如实讲述了赵晁与其讲述的过程,最后赵晁被圣人下了洲狱。武进心里清楚赵晁的意见并不算错,以目前周军的劣势兵力又急行军,一旦被汉军突袭则前景不明,稳重进军确实有其道理。

    但眼见整个事件的发生和发展,武进更加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在人治大于法治的封建朝代,帝王的逆鳞何时都不可触碰,越聪慧的君主也就越敏感。对于臣子来说,选了老大就得听话,即使在某些时候有更好的办法解决问题,也要在有合适的时机时才能提出建议。从这些方面来看,之前自己没有惹出祸端实属万幸,还常以能臣和友人自居,硬是把近现代的一些东西硬塞给了尚处在封建社会摸索阶段的周朝,好在陛下倚重,要不也已经被定罪了罢。

    再说汉辽联军,在围攻潞州城多日后发现城防顽强,实在难以啃下,加上该地处于盆地,如被周朝军队夹击形势不利。最终汉辽联军选择留下了少量军队看守,大部分从西向绕过潞州继续南进。

    汉辽联军前进至高平之南就遇到赶来救援的周军主力,时值巳时。直到两军相遇,汉辽联军仍然不知道面对的周军是周帝的亲征之师。汉军的前锋部队只有几千人,面对战斗力强悍的周帝亲军自然不敌,只是经过短暂接触后就开始后撤。此时,武进的神机军因辎重负担较大,尚在行军途中,还未见敌军其已退却。周帝见敌军逃遁,怕他们就此逃离,下令中央军各部追击,两万余军队分左、中、右三路急进。

    经过半日左右的疾行追击已抵达八公原,此时汉军已经陈兵列阵等待周军。观旗可见,汉军以张元徽为首位于东侧,辽军以杨衮为首位于西侧,两军阵列齐整,长枪林立,刀光如雪。辽军万余骑兵部队在西侧山坡附近调动,准备在步军接战后杀入周军后阵或是破袭中军。此时周军的后援军河阳节度使刘词的州兵尚未到位,不到两万人在汉军七万多人的列队前显得十分单薄。在敌方大军的威压下,很多军士都开始心生惧怕,甚至有的已经在萌生开战后悄然退却的想法。周帝看到此时情况并不畏惧,但是担心部属士气低落,在汉军进攻时出现溃逃,那时便输了整场战役,甚至会输掉周朝的士气。

    正在这时,武进率神机军赶到,他令夔牛、金乌辅兵在军阵后建立左右两个阵地,埋设投弹筒并隐蔽军火;令朱厌团弩车前阵推进至战场之前建立防护并呈扇形散开,在周军前形成箭矢壁垒。

    神机军的操演一直隐蔽进行,各种火器尚未在世人面前使用,各军看着既看不懂又不敢发问,只是看到神机军行进队列规整,各军团间配合有素,军士们按照职责分工各行其是。阵地铺设中除了指挥喝令外竟无人多言,以极快的速度便已经完成要求。阵地牢固,器械分布整齐,后勤弹药运送有序,实在是大开眼界。

    周帝见武进示意神机军已安整待命,顿时信心大增,命身边传令兵向各将军传令,命白重赞与李重进引左军居西,樊爱能、何徽引右军居东,向训、史彦超领精骑居中,张永德带殿前禁军守护中心。全军固守,不得令不可主动出击。

    汉皇帝刘崇有近四万兵马,此时看到周军不足两万人却心生悔意,后悔请辽军出兵,即使打败了周朝,占据了其领土也要分给辽国大头,自己倾尽家当不过是给辽国皇帝打工。想到这里,他利令智昏地命令汉朝部队准备单独出击,用马鞭指着周军对身边的将领说:“我们汉军就可以打败他们,用不着契丹。今日汉军打破周军军阵,也给契丹人看看,不要以为我们无能。”

    辽国指挥官杨衮在亲卫的保护下,策马到阵前看了一下周军,尤其是见到列阵中整齐排列的连射弩车和军阵后两个奇怪的阵地,更心生疑虑,策马奔到刘崇前提醒刘崇周军是劲敌,劝汉军不要妄动。刘崇却不予理会,只是让他和辽军观战。杨衮没有说什么,拨马返回了辽军军阵,但看得出来已经十分不悦。

    汉军枢密使王延嗣和司天监李义白向刘崇进言,此时风向有变,正是出战的好时机。有大臣却说:“现在是东北风转为西南风,我军风势已无,怎么就是出战的好时机了?”刘崇却不以为然。在听点各军回令后,汉帝一声令下,张元徽带领两千余骑兵直击周右军。

    武进的连发弩车数量不够,不能全部覆盖战阵前方,只能主要防护在中军之前。右军见只有千骑冲近,主将便指挥上前迎敌,一时间骑兵也向着汉军冲锋而去,朱厌团见两军前锋已经搅在一起,不敢发射。谁也没有想到,右军樊爱能、何徽部只是和汉朝骑兵接触了一个来回,两位主将竟然领兵溃退,最丢人的是阵前的上千人竟然被俘卸甲跪地口呼万岁投降了!

    坚持情景圣人气得狠狠甩了几下马鞭,随驾武进也是握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武进向帝请战,愿带一百重骑出击张元徽重夺士气,但是周帝不允。再请,周帝在众将前只能勉强允许,但派其身边宿卫将赵匡胤和殿前都虞侯张永德带兵左右配合一同冲阵。出发前还特意令赵匡胤一定要保武进安全。

    两人带兵至右军处,武进嘱托传令兵告知三团指挥,夔牛和金乌两团把握时机攻击敌中后阵,断其前阵退路;朱厌团守护中军,绝不可让敌军接近圣人。武进让后勤将十五箱手雷全数搬来,重骑除四弩外用斜背带再各带数枚手雷。

    武进随后令后勤搬出尚未投入实战使用的陶制手雷,其形为椭圆,外部刻有方格斜纹。一边埋有火绳引信,用时需用特制护臂上的燃香点着后再投出。各重骑看平时舍不得用的近战杀器都已经祭出,喜出望外、信心大增。武进领重骑从右侧居前杀出,赵匡胤则带一千五百轻骑随后策应。

    这是武进第一次亲临战场,要不是想要抢夺原属于赵匡胤的功劳,他也不想在战场上经历九死一生。学过中国历史的人都知道赵匡胤是靠军事政变而黄袍加身成为圣人,灭周建宋。他本不想影响历史的进程,也不想使用过于激进的办法改变历史,但是又可惜郭荣这样有志向难得明君,在五年多的励精图治后竟撒手人寰。

    武进不是名医,不知郭荣的突然逝世到底是因为隐疾还是他杀,也对延长郭荣寿命的没有任何办法。他不能杀掉圣人身边的护卫将官,不顾后果地硬生生地改变历史进程,那样的后果不是他一个小人物所能承受的,他更不能让家人随他一同承担不可预计的后果。能够尝试去做的无非是减少皇帝对赵匡胤的信任,查找可以延缓郭荣遇险的时机,这是目前他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武进的甲胄不是重甲,但是防护力却很变态,他身上的每一片甲页都是老匠人亲手打制,不仅美观更是轻便、坚韧。他背上还挂有一面重量很轻的特制双层空芯钢盾,这是附加的防护。武器除了连弩、手雷外,他腰后还别着一只处于研发阶段的短火铳。火铳一共制作了几十只,但大多在试制中已经损毁,大多都是因为枪管在铸造中存在气泡导致了炸膛,余下可用的也仅有这一只竖式双管火铳,是他这次在战场上的保命符。

    正在若有所思地趋马前行,身后不远一声大喝:“国家安危,在此一举!”接着是军士们的大声应和。武进却皱了皱眉,实在是因为第一次上战场太紧张了,竟忘了抢赵匡胤的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