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风烈 第一百六十二回 轰毁王城军心散 达利特献突围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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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外，隋军大营。
“报大帅，南城城楼已被轰塌~”
“报大帅，城墙已被轰塌了一处，缺口正在扩大~”
“报大帅，南城门已经垮塌成一片瓦砾了~城墙也多处被轰塌了~”
至炮轰哈尔和林南城开始起，令人振奋的消息便不断传来。众将也都兴奋不已，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一搏。
“既然城墙城楼都已垮塌，鞑子弓箭手便奈何不了我军了，传令华公明将军~将炮阵地前移，重点轰击南城城区，轰击城中兵营、民房，轰击城中一切~”长孙晟几乎是狂叫着下令道。
很快，炮声逐渐变得稀少了些。近400门跑轮换着攻击前移着，抵近到了距垮塌的城墙百步之内了，这里已经能透过烟雾隐约看到城内的情况，甚至能清楚的看到混杂在瓦砾之中的突厥守军的大量尸体了。
半个时辰之后，令天地昏暗的轰击停息了。
烟雾散尽后，留在隋军将士眼中的全是一片破败不堪的碎石，以前高大的城墙已经不见了。若是跨马冲锋便能直接进入内城，隋军骑兵们兴奋不已跃跃欲试，但都被各自的主将给拦了下来。
“连弩火雷箭手上前列阵，以防城中鞑子冒死冲锋。”长孙晟再次下令道，今日的炮轰因为炮管的承受能力不得不停止，但目的已经完全达到。现在要防城中鞑子破釜沉舟亡命冲出城来。
南城内一处高房之上，军师达利特正一脸愁容的看着被完全破坏的南城墙。包括城门在内的城墙已经整体坍塌了，自己的南城已经完全暴露在城外南军的铁蹄之下。
炮击已经停息了，但却迟迟不见南军骑兵趁势攻入城中，这让早已准备好厮杀的突厥守军空等一场。激烈的炮轰惨烈场面，已经令达利特完全放弃了出城一战的想法，现在他能作的就是与进城南军展开巷战以作最后一搏。
“来人，将战损情况报与大汗，唉！”
“军师，南军为何不趁机杀入城来？”见达利特叹息不已，副将都图尔不解的问着。
“有了前番中伏大败经历，他如何能在随意冲杀？只需不断炮击我南城便可，如此下去，我军被动挨打，士气便没了。都图尔将军传令进入南城区的鹰师主力退出南城，避开其炮火的延伸轰击。本师也要进宫去面见大汗了。”说完，达利特便从高房往下走去。
无尽的烦闷，让颉利来到了后院小校场耍开了一套枪法，想以此暂时忘却时局颓废令自己的不堪。一套枪法练过之后，身上也冒了热气。随从递过毛巾，颉利将大枪放回枪架后接过毛巾擦拭着头上的热汗并不自觉的抬头看向城南方向。
这时，城南的炮声已经停息了，只是不知战况如何，自己损伤怎样？就在颉利擦汗出神时，打发去探查南门情况的亲随家将走上前来，施礼后说道：“启禀大汗，南城战事停了。虽南城墙被毁殆尽，但南军并未攻城。伏于南城的伏兵也遭受了不小的损失，现已遵照达利特军师之令正在撤出南城。”
“我军损失如何？南军为何又不攻了？”
“大汗，小人不知。”
“你~”颉利正要动怒，却见军师达利特正好从外面走来。于是，颉利一挥手将亲随家将打发出去。
“大汗，本师专程来报。”
“军师，今日战局诡异，南军破城而不入，是为何故？”
“禀大汗，本师以为南军受前番瓮城遇伏大败之故，不敢轻易入城。而用铁炮将我王城南城墙轰塌，将城内可用于伏兵的房屋捣毁。但今日不入城明日必入。”
“南城房屋街道尽毁于战火，南军明日入城如何进行巷战？”颉利可汗担忧的问道。城墙没了，城池守不住，在巷战打不过，那就只剩败逃亡命一途了，因此，颉利现在内心已呈崩溃状了。
“大汗，南军虽用炮轰毁了南城区，我军虽有伤损但不甚大，只是多死了些平民罢了。只要南军没了炮火优势，就算进城来本师也不惧。请大汗安居内城宫中就是。”达利特仍有与城外隋军一战的信心，这番话让颉利可汗大感欣慰，将下令弃城突围的话又咽回了肚中。
“有劳军师了。”
达利特听了忙拱手一礼，随后跟随着颉利可汗往校场外慢步走去。
达利特的话显然是有很大保留的。
南城区的大火扑灭之后，硝烟散尽，惨状便呈现了出来。居住南城的百姓家中几乎家家有人丧命，几乎没有一间房屋是完整的。
百姓伤亡倒可不计，达利特也无暇顾及，但埋伏在南城区各条街道和房屋中的鹰师将士也在连续不断的轰炸中折损了近两万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被炮炸成的重伤。这也是达利特不得不让鹰师退出南城的原因。
能否守住王城？这个已经不是达利特本人所关心的了，他能做的或者供他选择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坚守不退，与王城共存亡。
再返回南城驻地的路上，达利特心情极为复杂。颇能洞悉人心的他已经看出了颉利可汗的意志并不坚定，飘忽的眼神已经表明了逃亡大漠的意图。这让达利特誓死为突厥未颉利可汗坚守王城的意志有了一些动摇，特别是一路看到的战后场景，让他也不得不为自己和家人多做些考虑。
“明日可能就是最后一战了，我死到不足惜，身为臣子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但我阿铁部不能亡啊！还有策儿~”想到这里，达利特勒转马头带着贴身护卫便向城西的自己家中跑去。
鉴于城南区域已经没有了可供炮击的目标了，为贯彻“不留一砖一瓦”的宗旨，第二天的轰击时间放在了临近午时时分，地点也改为了城东一带。
和昨日的轰击一样，不足半个时辰的密集轰炸，造成了城东大片城墙的倒塌和城区建筑的大量焚毁后，隋军便又偃旗息鼓，并无立刻攻城的打算。
接下来的几日，这种轰击手法又接连在城北和城西两处上演，最后又回到了主攻方向的城南。这样的炮轰方法，将城中守军不断驱赶，并在轰击中造成了守军的大量伤亡。城中原本有近12万的鹰师骑兵主力，几天下来便折损了一半以上，其中多数都是重伤不能再战。而各城区的突厥百姓则遭受到了沉重的毁灭性的打击，原本城中尚有近30万的，一轮打击下来便死伤了近20万之多。城中房屋基本全毁，王城越发像一座死城一般。
不与自己近战，自己又无法发起主动进攻，成天被动挨打，这让守城主将达利特几近崩溃。自己部署的巷战策略还未施行便已经折损了大部将士，这样的战况不仅自己承受不起，就是城中残余的守军也都士气全无了。
每天震耳又令人恐惧的爆炸声消停后，便是充满全城的哭泣声和士卒伤痛的惨叫声，这让每个还活着的突厥人神情呆滞，如同还在喘气的行尸走肉一般。
“阿挞，何时才能离了这里？回返阿铁部草原，现在正是草肥水美的季节，策儿要去牧场放马，一天也不想在这待了。”达利特的十岁的儿子格策儿来到正在颦窗发呆的父亲身后问道。
“快了，很快了。”达利特摸着儿子的头轻声答道。他其实已经非常清楚了，这王城现在就是死地了，军队、百姓甚是还算平安的内城王公贵族都已没有了再战的勇气了，现在整日围绕在颉利可汗身边的人谈论最多的就是弃城，这种逃跑求生的愿望甚是远大过早有这种想法的颉利。
“阿挞，我们还能活着回去么？南朝大军在城外还有20多万呢！”
“策儿，阿挞说能回去就能回去。好了，去你阿娘那里。”
格策儿十分乖巧听话的去找自己母亲去了。达利特此时心情极为复杂，见多了这几日王公贵族们贪生怕死的种种表演后，原本自己身负守城重任，立下的与城共存亡的想法也逐渐发生了改变。带着家人回到自己漠北阿铁部族去的想法超过了在王城等死般的坚守。
“主人，内城王宫来人了，请主人速去觐见大汗。”家仆的话打断了达利特的思考，他也未在迟疑，稍作衣衫整理后，便跟随宫中来人前往内城王宫大殿。达利特此时甚至都能想到大殿上的情景，也知道颉利可汗此时召见自己的想法，他已经为此想好了应对之法，这是一个能让自己家族活下去的办法。
进得宫中大殿，果然如达利特所想的那样，一群王公贵族们正围着年轻的颉利可汗叫嚷不停，无非是在议论着去往何处的话题。
颉利见军师达利特应召来了，忙止住了公卿们的吵扰，招呼着达利特道：“军师来的正好，本汗的几位叔父都在说弃城一事，请军师前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大汗，王城现在四门城墙俱毁，守无可守了。本师预计南军发起总攻就在明后两日。若要弃城还望大汗尽早定夺，最好今日夜便率领鹰师余部冲杀出去。”达利特答道。
“若要弃城，本汗有意去往乌里雅苏台突利部，他那里还有十余万大军足可抵御南军进攻，于路还有车车尔勒格城的豹师接应。只是，城东还有南军重兵围堵，最好能将南军主力引往他处，军师可有办法？”
“大汗，若要将南军引往他处，则需令城中鹰师将士打着大汗旗号从北门冲出，现在也只有北门漠西北方向还有大片草原可供与南军周旋。”
“军师是说要以鹰师为诱饵，将南军主力引开？那鹰师岂不危险了？”丞相奥尔达巴什插言道。他知道这是弃子保帅之法，但鹰师是颉利可汗起家的军队，丞相奥尔达巴什有些舍不得。同样舍不得放弃鹰师数万人马的还有鹰师主帅颉利可汗本人。
“大汗，只有鹰师才能将南军引开，待南军被吸引向北时，大汗可率其余人马从西门杀出。其实就算如此，也难说能摆脱城西南军。”达利特有些无奈的说道。
“军师，若将鹰师全部带走，本汗如何能冲出西门。不如在还剩的鹰师将士中本汗挑选两万用于西门突围之用，军师率余下4万加上城中杂兵去打着本汗旗号从北门杀出。”
“也罢！就请大汗速往军中挑选精锐两万跟随大汗。如此今夜便来不及杀出了，不如趁明日南军炮轰东门之际，本师在从北门突然杀出，料南军必不防备。待本师杀出之后，大汗在从西门趁隙杀出。”
“好！就这样决定了。公卿们也都回去准备，明日随本汗从西门杀出。”
包括丞相奥尔达巴什在内的王公公卿们听了这个决定，也都暗暗叫好着。只有一旁的达利特心如死灰般，对颉利可汗再无最后的想法了。在最关键时刻，居然还要抽走鹰师中两万精锐，并以城中零散杂兵补充，这无异于直接将自己北门突围一路视作炮灰了，这如何不令忠心无二的达利特心寒？
回到自己驻地，达利特立刻叫人去把自己学生兼亲信的属下埃利发找来。
精通中原语言且为人胆小谨慎的埃利发听到达利特的召唤，很快便来到了达利特房中。达利特见他到来，便将房门掩上，拉着埃利发来到内间屋。
“埃利发可知为师叫你来为何事？”达利特先试探着埃利发。
“属下不知先生有何事唤我至此？还请先生明言。”埃利发不解的问道。
“你我曾数次出使隋朝，大隋的繁华你是知晓的。现大隋军队即将攻入王城，为师已向大汗请命领一军从北门突围而出，大汗则趁虚领兵出西门而往乌里雅苏台投奔左卫王突利。你如何看待此事？”
“先生，属下以为两路出击都是求死之举，先生所领一路鹰师一旦脱离了大汗，鹰师将士必无战意顿成散沙。属下若是跟随先生出北门便是寻死，属下~属下上有老母奉养，下有~属下不愿死。”
“那你是愿跟大汗出西门逃命啰~”
“属下更不愿。先生应该知道，王城一失，东突厥国便土崩瓦解了。颉利大汗逃不脱被大隋军追杀的命运。小人家中还有老小，比不得那些王公贵族，只为能活着。隋军入城，小人打算归降大隋，以保全家性命。”
“报大帅，南城城楼已被轰塌~”
“报大帅，城墙已被轰塌了一处，缺口正在扩大~”
“报大帅，南城门已经垮塌成一片瓦砾了~城墙也多处被轰塌了~”
至炮轰哈尔和林南城开始起，令人振奋的消息便不断传来。众将也都兴奋不已，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一搏。
“既然城墙城楼都已垮塌，鞑子弓箭手便奈何不了我军了，传令华公明将军~将炮阵地前移，重点轰击南城城区，轰击城中兵营、民房，轰击城中一切~”长孙晟几乎是狂叫着下令道。
很快，炮声逐渐变得稀少了些。近400门跑轮换着攻击前移着，抵近到了距垮塌的城墙百步之内了，这里已经能透过烟雾隐约看到城内的情况，甚至能清楚的看到混杂在瓦砾之中的突厥守军的大量尸体了。
半个时辰之后，令天地昏暗的轰击停息了。
烟雾散尽后，留在隋军将士眼中的全是一片破败不堪的碎石，以前高大的城墙已经不见了。若是跨马冲锋便能直接进入内城，隋军骑兵们兴奋不已跃跃欲试，但都被各自的主将给拦了下来。
“连弩火雷箭手上前列阵，以防城中鞑子冒死冲锋。”长孙晟再次下令道，今日的炮轰因为炮管的承受能力不得不停止，但目的已经完全达到。现在要防城中鞑子破釜沉舟亡命冲出城来。
南城内一处高房之上，军师达利特正一脸愁容的看着被完全破坏的南城墙。包括城门在内的城墙已经整体坍塌了，自己的南城已经完全暴露在城外南军的铁蹄之下。
炮击已经停息了，但却迟迟不见南军骑兵趁势攻入城中，这让早已准备好厮杀的突厥守军空等一场。激烈的炮轰惨烈场面，已经令达利特完全放弃了出城一战的想法，现在他能作的就是与进城南军展开巷战以作最后一搏。
“来人，将战损情况报与大汗，唉！”
“军师，南军为何不趁机杀入城来？”见达利特叹息不已，副将都图尔不解的问着。
“有了前番中伏大败经历，他如何能在随意冲杀？只需不断炮击我南城便可，如此下去，我军被动挨打，士气便没了。都图尔将军传令进入南城区的鹰师主力退出南城，避开其炮火的延伸轰击。本师也要进宫去面见大汗了。”说完，达利特便从高房往下走去。
无尽的烦闷，让颉利来到了后院小校场耍开了一套枪法，想以此暂时忘却时局颓废令自己的不堪。一套枪法练过之后，身上也冒了热气。随从递过毛巾，颉利将大枪放回枪架后接过毛巾擦拭着头上的热汗并不自觉的抬头看向城南方向。
这时，城南的炮声已经停息了，只是不知战况如何，自己损伤怎样？就在颉利擦汗出神时，打发去探查南门情况的亲随家将走上前来，施礼后说道：“启禀大汗，南城战事停了。虽南城墙被毁殆尽，但南军并未攻城。伏于南城的伏兵也遭受了不小的损失，现已遵照达利特军师之令正在撤出南城。”
“我军损失如何？南军为何又不攻了？”
“大汗，小人不知。”
“你~”颉利正要动怒，却见军师达利特正好从外面走来。于是，颉利一挥手将亲随家将打发出去。
“大汗，本师专程来报。”
“军师，今日战局诡异，南军破城而不入，是为何故？”
“禀大汗，本师以为南军受前番瓮城遇伏大败之故，不敢轻易入城。而用铁炮将我王城南城墙轰塌，将城内可用于伏兵的房屋捣毁。但今日不入城明日必入。”
“南城房屋街道尽毁于战火，南军明日入城如何进行巷战？”颉利可汗担忧的问道。城墙没了，城池守不住，在巷战打不过，那就只剩败逃亡命一途了，因此，颉利现在内心已呈崩溃状了。
“大汗，南军虽用炮轰毁了南城区，我军虽有伤损但不甚大，只是多死了些平民罢了。只要南军没了炮火优势，就算进城来本师也不惧。请大汗安居内城宫中就是。”达利特仍有与城外隋军一战的信心，这番话让颉利可汗大感欣慰，将下令弃城突围的话又咽回了肚中。
“有劳军师了。”
达利特听了忙拱手一礼，随后跟随着颉利可汗往校场外慢步走去。
达利特的话显然是有很大保留的。
南城区的大火扑灭之后，硝烟散尽，惨状便呈现了出来。居住南城的百姓家中几乎家家有人丧命，几乎没有一间房屋是完整的。
百姓伤亡倒可不计，达利特也无暇顾及，但埋伏在南城区各条街道和房屋中的鹰师将士也在连续不断的轰炸中折损了近两万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被炮炸成的重伤。这也是达利特不得不让鹰师退出南城的原因。
能否守住王城？这个已经不是达利特本人所关心的了，他能做的或者供他选择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坚守不退，与王城共存亡。
再返回南城驻地的路上，达利特心情极为复杂。颇能洞悉人心的他已经看出了颉利可汗的意志并不坚定，飘忽的眼神已经表明了逃亡大漠的意图。这让达利特誓死为突厥未颉利可汗坚守王城的意志有了一些动摇，特别是一路看到的战后场景，让他也不得不为自己和家人多做些考虑。
“明日可能就是最后一战了，我死到不足惜，身为臣子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但我阿铁部不能亡啊！还有策儿~”想到这里，达利特勒转马头带着贴身护卫便向城西的自己家中跑去。
鉴于城南区域已经没有了可供炮击的目标了，为贯彻“不留一砖一瓦”的宗旨，第二天的轰击时间放在了临近午时时分，地点也改为了城东一带。
和昨日的轰击一样，不足半个时辰的密集轰炸，造成了城东大片城墙的倒塌和城区建筑的大量焚毁后，隋军便又偃旗息鼓，并无立刻攻城的打算。
接下来的几日，这种轰击手法又接连在城北和城西两处上演，最后又回到了主攻方向的城南。这样的炮轰方法，将城中守军不断驱赶，并在轰击中造成了守军的大量伤亡。城中原本有近12万的鹰师骑兵主力，几天下来便折损了一半以上，其中多数都是重伤不能再战。而各城区的突厥百姓则遭受到了沉重的毁灭性的打击，原本城中尚有近30万的，一轮打击下来便死伤了近20万之多。城中房屋基本全毁，王城越发像一座死城一般。
不与自己近战，自己又无法发起主动进攻，成天被动挨打，这让守城主将达利特几近崩溃。自己部署的巷战策略还未施行便已经折损了大部将士，这样的战况不仅自己承受不起，就是城中残余的守军也都士气全无了。
每天震耳又令人恐惧的爆炸声消停后，便是充满全城的哭泣声和士卒伤痛的惨叫声，这让每个还活着的突厥人神情呆滞，如同还在喘气的行尸走肉一般。
“阿挞，何时才能离了这里？回返阿铁部草原，现在正是草肥水美的季节，策儿要去牧场放马，一天也不想在这待了。”达利特的十岁的儿子格策儿来到正在颦窗发呆的父亲身后问道。
“快了，很快了。”达利特摸着儿子的头轻声答道。他其实已经非常清楚了，这王城现在就是死地了，军队、百姓甚是还算平安的内城王公贵族都已没有了再战的勇气了，现在整日围绕在颉利可汗身边的人谈论最多的就是弃城，这种逃跑求生的愿望甚是远大过早有这种想法的颉利。
“阿挞，我们还能活着回去么？南朝大军在城外还有20多万呢！”
“策儿，阿挞说能回去就能回去。好了，去你阿娘那里。”
格策儿十分乖巧听话的去找自己母亲去了。达利特此时心情极为复杂，见多了这几日王公贵族们贪生怕死的种种表演后，原本自己身负守城重任，立下的与城共存亡的想法也逐渐发生了改变。带着家人回到自己漠北阿铁部族去的想法超过了在王城等死般的坚守。
“主人，内城王宫来人了，请主人速去觐见大汗。”家仆的话打断了达利特的思考，他也未在迟疑，稍作衣衫整理后，便跟随宫中来人前往内城王宫大殿。达利特此时甚至都能想到大殿上的情景，也知道颉利可汗此时召见自己的想法，他已经为此想好了应对之法，这是一个能让自己家族活下去的办法。
进得宫中大殿，果然如达利特所想的那样，一群王公贵族们正围着年轻的颉利可汗叫嚷不停，无非是在议论着去往何处的话题。
颉利见军师达利特应召来了，忙止住了公卿们的吵扰，招呼着达利特道：“军师来的正好，本汗的几位叔父都在说弃城一事，请军师前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大汗，王城现在四门城墙俱毁，守无可守了。本师预计南军发起总攻就在明后两日。若要弃城还望大汗尽早定夺，最好今日夜便率领鹰师余部冲杀出去。”达利特答道。
“若要弃城，本汗有意去往乌里雅苏台突利部，他那里还有十余万大军足可抵御南军进攻，于路还有车车尔勒格城的豹师接应。只是，城东还有南军重兵围堵，最好能将南军主力引往他处，军师可有办法？”
“大汗，若要将南军引往他处，则需令城中鹰师将士打着大汗旗号从北门冲出，现在也只有北门漠西北方向还有大片草原可供与南军周旋。”
“军师是说要以鹰师为诱饵，将南军主力引开？那鹰师岂不危险了？”丞相奥尔达巴什插言道。他知道这是弃子保帅之法，但鹰师是颉利可汗起家的军队，丞相奥尔达巴什有些舍不得。同样舍不得放弃鹰师数万人马的还有鹰师主帅颉利可汗本人。
“大汗，只有鹰师才能将南军引开，待南军被吸引向北时，大汗可率其余人马从西门杀出。其实就算如此，也难说能摆脱城西南军。”达利特有些无奈的说道。
“军师，若将鹰师全部带走，本汗如何能冲出西门。不如在还剩的鹰师将士中本汗挑选两万用于西门突围之用，军师率余下4万加上城中杂兵去打着本汗旗号从北门杀出。”
“也罢！就请大汗速往军中挑选精锐两万跟随大汗。如此今夜便来不及杀出了，不如趁明日南军炮轰东门之际，本师在从北门突然杀出，料南军必不防备。待本师杀出之后，大汗在从西门趁隙杀出。”
“好！就这样决定了。公卿们也都回去准备，明日随本汗从西门杀出。”
包括丞相奥尔达巴什在内的王公公卿们听了这个决定，也都暗暗叫好着。只有一旁的达利特心如死灰般，对颉利可汗再无最后的想法了。在最关键时刻，居然还要抽走鹰师中两万精锐，并以城中零散杂兵补充，这无异于直接将自己北门突围一路视作炮灰了，这如何不令忠心无二的达利特心寒？
回到自己驻地，达利特立刻叫人去把自己学生兼亲信的属下埃利发找来。
精通中原语言且为人胆小谨慎的埃利发听到达利特的召唤，很快便来到了达利特房中。达利特见他到来，便将房门掩上，拉着埃利发来到内间屋。
“埃利发可知为师叫你来为何事？”达利特先试探着埃利发。
“属下不知先生有何事唤我至此？还请先生明言。”埃利发不解的问道。
“你我曾数次出使隋朝，大隋的繁华你是知晓的。现大隋军队即将攻入王城，为师已向大汗请命领一军从北门突围而出，大汗则趁虚领兵出西门而往乌里雅苏台投奔左卫王突利。你如何看待此事？”
“先生，属下以为两路出击都是求死之举，先生所领一路鹰师一旦脱离了大汗，鹰师将士必无战意顿成散沙。属下若是跟随先生出北门便是寻死，属下~属下上有老母奉养，下有~属下不愿死。”
“那你是愿跟大汗出西门逃命啰~”
“属下更不愿。先生应该知道，王城一失，东突厥国便土崩瓦解了。颉利大汗逃不脱被大隋军追杀的命运。小人家中还有老小，比不得那些王公贵族，只为能活着。隋军入城，小人打算归降大隋，以保全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