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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宋之锋镝长歌 一百三十八章 造势

    适才热闹的摊位之前,此刻一片静寂。

    实在是何灌所言,令他们难以想象。

    何灌竟收弟子了,还是刘然。

    据他们所知,何灌从未收过弟子,为何如今要收弟子。

    他们纷纷看向场中的青年,被众人目光探寻,刘然依旧是一副微笑神色,他遥遥朝何灌拱手。

    他知晓,何灌这是在为自己造势。

    见刘然的姿态,众人除却先前的震撼,现又觉得那么理所当然。

    何河州是宋国有名的神射手,就连党项人最强的善射者,都无法相较,其强悍的箭术,亦可洞穿甲胄。

    而刘然,虽目前并未有这般传闻,但他们也是亲眼目睹,百步之外十射十中。

    以其之能,何知州收为弟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心中这般想,他们脸上尽被羡慕之色所充斥,这可是何知州,成为其弟子,日后在这熙河之地,也是能够让人高看一眼,更别说其余的身份。

    须知弓箭手这个兵种,从未出现过任何高级将领,是弓箭手之中没有能人么?

    并不是,而是他们的身份限制了他们能够登高的机会。

    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熙宁六年之前,弓箭手需迁转十四资,才可列为武臣,就是三班借差,也是最低等级的武臣。

    而熙宁六年之后,弓箭手只需要迁转八资,便可成为三班借差。

    第一资,三年未死,便可达到,而在之后,每迁转一资,就是跨越一次生死,这并非是最难的,还需上司不贪污功劳才可。

    至南宋时,贾似道携军与蒙古作战,曾言敢战者,升三资,却被士卒谩骂,就是有资并非就可以升迁,还需历经报备,才可盖章升迁,这一条路,便可堵死大多数弓箭手。

    以至大多弓箭手,斩获首级,并非转资,而是拿着首级,与有背景升迁的弓箭手,换取钱财。

    能打破弓箭手卑贱身份的束缚者,仅只有三人,便是杨政,魏胜,张俊。

    除却张俊,在宣和年就成河北的将,晋升武官。

    杨政与魏胜,皆是北宋灭亡时期,才得以打破弓箭手的束缚。

    众人看向刘然的目光,满是羡慕,正因知晓这缘由。

    成为河灌的弟子,弓箭手卑贱的身份,将不再是刘然的束缚。

    束缚他的,便是自己的才能。

    然而,以刘然那一手强悍的箭术,没有人会怀疑,刘然会一直只是一介弓箭手。

    就在众人震惊之后,流露羡慕时,何灌笑着命人将石碑抬上来。

    约有百来斤的石碑,由两名慊从用担子扛着。

    约三四千人,望着这一幕,不知何知州有何深意时,何灌说了出来。

    “我的弟子刘然,刘勉之,以箭博酒,弄的甚好,据我所知,但凡可射靶八中者,可留姓名,这举止甚好。”

    “不过,仅是木板,过于寒酸了,与尔等强健的箭术,并不相称,故我便命石匠打磨了一块石碑。”

    听着何灌的话,众人这才猜到,他们早就对那木板极为不顺眼,只因刘然的威名,令这块木板,有了极大的意义,他们也就忍了。

    现今,何知州竟要立石碑,这让他们分外欣喜,不由喧哗了起来。

    听着众人的喧哗,何灌也不恼怒,数千人之中,蕃人甚多,其人本就缺乏教化,故喧哗实为常态。

    (

    众人喧哗,何灌伸手一摆,三四千人瞬间陷入了安静。

    这场景,让赵瑄等人分外羡慕,也更为憧憬。

    这就是威名,只需伸手一摆,便可让未曾教化的蕃人,也为之噤声。

    刘然微微一笑,知晓石碑只是前戏而已。

    何灌又道:“尔等箭术骁勇者,有石碑,亦有人书写,才可刻字。”

    在场众人连连颔首,这是自然,不过有了这石碑文立在河州,他们也不在乎是谁书写了,只是下一刻,他们只觉得难以置信,甚至不敢信任自己的双耳,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纷纷朝身边人询问,何知州是否说过这话。

    只因何灌开口道:“尔等箭术骁勇者姓名,就由我书写,十中八射者,碑上便可留姓名,屹立河州,以令过往者,可知其人。”

    而就是这番话,莫说是蕃人,就连赵瑄也为之失态。

    在众人看来,何灌的神射,能够与史书中所有神射手比较,甚略有胜出。

    所谓飞将军李广,在他们看来,比之何灌还稍逊一筹。

    这就是当世第一的神射手。

    能够被这般人物,书写自己名讳,立于碑文,怎能不让他们欣喜若狂。

    赵瑄快步走到刘然的面前,一脸失态的他双手抓住刘然衣襟,大力摇动刘然的身躯,“勉之,你可知何知州,适才说了甚?!”

    被赵瑄大力摇晃的刘然,一边回答,一边掰开对方的手。

    只是赵瑄抓的太大力,让他也只能奋力才能挣脱。

    得到刘然的回答,赵瑄这才相信自己方才没有听错。

    他露出傻笑道:“我赵子瑛的名讳,要被何知州书写于碑上了。”

    望着赵瑄的神情,刘然笑了笑,而后便看向场中数千人,他们比赵瑄更不如,竟有人昏倒在地。

    而这数千人,犹如狂热粉一般,大呼小叫,仿佛有天大的好事发生。

    不过,对于他们而言,能够被这般人物,亲自书写自己的名讳,这是莫大的荣幸。

    直至现在,刘然还是觉得自己小瞧了自己这名师父。

    得知此事之后,众多在场之人,心头火热,谁不想名传四方,能够被这般人物书写自己的名讳,这可是能在死之前,还要挣扎起身,吹嘘一番的资本。

    这可是能记载族谱之中的事情,让子孙后代瞻仰。

    他们看着摆在场中的靶子,眼里流出前所未有的炽热,仿佛能将寒冬也被融化。

    就在众人以为就这样时,何灌则从刘然手中接过弓矢,徐徐朝靶场而去。

    这让在场之人,都为之一愣,而后陷入了狂热。

    这可是何知州,要亲自动手了。

    众人咧着嘴大笑,这一趟没白来,回去之后,对未曾来的亲朋好友述说今日之事,他们不得悔恨终生。

    膀大腰圆的何灌,来到百步距离,看了一眼虎侯,随后就轻松射出一箭。

    这一箭在何灌手中,看似轻松。

    但却携带无以伦比的力道。

    只见虎侯的靶心,轻易被箭簇所贯穿,并且余力不减,直至贯穿虎侯靶心之后,又飞出几十步。

    这让刘然看的也是心惊肉跳,更别说其余人。

    看着被洞穿的靶心,刘然知晓,这一箭若是射在甲胄上,可想而知。

    何灌无奈一笑,这一箭他还留有余力,却仍是洞穿的靶子。

    随又在众人眼前,徐徐朝后方走去,约有五十步的距离。

    望着难以肉眼分辨的靶心,何灌依旧充满自信,手持长弓,松开了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