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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死鬼假千金她重生了 第145章 毕竟我就是个毒妇

    柴月的手里的动作继续,她将窄袖衫系好,罗裙合围,又用杏黄色的腰带,将她纤细的腰肢束作盈盈一握。

    宫里的妆发亦有规制,替她梳头的时候,柴月闲聊般问起薛执宜的年岁。

    薛执宜只答:“具体哪日出生的我也不知晓了,只能知道是十七年前,先帝三十二年生人。”

    铜镜里,她瞧见柴月低眉敛目,看不清神色,她动作娴熟,只三五下就将一头青丝绾作规规整整的元宝髻。

    薛执宜也问她:“柴月姐姐你呢?”

    柴月道:“年长你六岁,只不过早在八岁之时就入了宫,细细算来,也有十五年了。”

    八岁?那也太小了些。

    “柴月姐姐的家人怎会在姐姐那般小之时,就将姐姐送进宫?”

    柴月也只是默默一叹:“我不过出身小门小户的官宦人家,宫中采选,无力拒绝,家中我最不受宠,便把我送来了,过了这么多年,我也早与他们断了联系,如今他们如何,我也不知晓了。”

    薛执宜不语。

    她可以感受到柴月的善意,但也好奇,为何一个在宫里长大,见惯了人心险恶的人,会这般轻易在她面前讲起自己的过往。

    正思索间,柴月忽然问她:“执宜,你可有想过寻找自己的亲人?”

    薛执宜微微一愣,只道:“他们在我出生后就弃了我,不找了吧,正如柴月姐姐你,不也早就和家人断了来往吗?”

    如果她未曾被自己的亲生爹娘抛弃,或许就不会来到薛家,也不必再经历前世之苦。

    不管如何,终究只是假设,现在再想,早已没有意义。

    装扮完毕后,薛执宜环视绛雪轩,该带走的东西她已经想好了。

    福禄坊带来的那些收益,薛如宁的那部分她用来置了个宅子,将薛如宁的牌位供奉其中。

    她自己的那部分,全都兑成了银票。

    这些收益的本金来自薛家,横竖薛家也逃不开抄家的命运,而她本来也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人,往后在宫里有的是用银子的地方,当然要带走。

    至于首饰,多数早就被她典当了,复仇期间,早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不值几个钱。

    她翻看着妆奁,手却忽然顿住。

    妆奁之中,那条红色的发绦安安静静躺在其间,犹豫须臾,薛执宜将它拿了出来。

    “你收拾好了吗?”柴月忽然问她。

    没来由地,薛执宜一阵心虚,在柴月发现之前,飞快将发绦藏进袖间。

    “……好了,咱们走吧。”

    薛执宜明白,自己大约是此生最后一次踏足此处了。

    在这个地方,她曾有过两世光阴。

    窗前的枫树,春日时,树上落满了鸟雀,扰她幼时清梦一场,每到秋日,便又金黄一片,枫叶飘摇婉转落入水塘,在她的这两世岁月中,漾起涟漪。

    那时候,傅泠虽对她生疏,可她却总对傅泠带着最天然的依赖,总觉得,到底是她的阿娘,再生疏,也总归是疼爱她的。

    那时候,她会在隆冬里,不顾乔妈妈的阻止,拉着秋云和素月同榻而眠,说着暖烘烘的闲话,直到睡意渐浓。

    但总归,这个地方的回忆再美好,也到底是为谎言所笼罩。

    再美的梦都是无用的,人终究要醒来。

    她,薛执宜,要踏上新的路了。

    ……

    进宫的马车就停在薛府外,霍无忧似乎有什么话与她说,特意多安排了一辆车,让她不必与柴月同乘。

    女官的打扮不同于闺秀,利落又干练,却又不似寻常女使的局促。

    毕竟是代表皇家的颜面,这身窄袖短衫,竟瞧着比寻常官门女子还要富贵大气几分。

    她端坐车内,外头,霍无忧仍是与那日春集一般,独坐与马背上,隔着窗幔望向她。

    却见薛执宜并未因为从这个生活了十七年的家脱离,而有半分伤怀,反倒是那双漆黑的眼中,多了些许希冀。

    这让霍无忧心里的担心暂且消弭。

    是日天气晴好,碧空如洗。

    不知怎的,霍无忧扬唇一笑。

    他没来由地想着: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倒真像是他迎娶薛执宜一般。

    不过,现在看来,薛执宜不再姓薛,薛家也落了难,她与顾世崇的所谓婚约,没准还真能作罢。

    若当如此……那他有朝一日还真非娶薛执宜不可了。

    瞥了眼马背上满脸如沐春风的霍无忧,薛执宜暂不知他此刻所想,只蹙眉暗想:好端端的人,怎突然笑得一脸蠢样?

    她收回视线,又将那发绦往袖口深处掖了掖。

    无论如何,她这次能进宫,定然少不了霍无忧从中出力,她利用霍无忧的感情,心中也是有愧的,便也因此更多存了一分感激。

    “临安侯,多谢你为我奔走。”她道。

    霍无忧回过神来,这一次,薛执宜的神色并不似平日那般刻意,似乎这次,是真的很感谢他啊。

    他扬唇:“感动啦?”

    “感激涕零。”薛执宜顺着他道。

    “算你有良心。”马背上的霍无忧满脸得意。

    旋即,他问:“如今出了科举舞弊这档子事,薛振通参与谋划,又滥用职权,只怕是难逃一死,至于薛家其他人的处置,还得看陛下的意思,以及三司会审的结果,你希望做到哪种程度?”

    说到这个,薛执宜垂眸思索须臾,道:“这件事的处置结果,无需我们再插手,科举之事,非同小可,陛下不会轻易放过,但有永平侯赵家这个姻亲在,此事便不会牵连出嫁女,最严重的结果,仅限于薛家满门抄斩,不会株连到其他亲族。”

    “这么看来,你是真没打算留薛家人的性命啊?”霍无忧道。

    薛执宜只莞尔:“毕竟我是毒妇。”

    霍无忧拱手:“名副其实。”

    薛执宜没再接茬,而是问他:“不知临安侯打算如何处置卢敏淳那边?”

    “这个么?”他俯下身,让自己凑到窗边,放轻了声音,道:“知晓卢敏淳打算在春闱上动手脚后,我就一直让人悄悄监视,果不其然,珹王原本的打算,就是联合卢敏淳这个礼部侍郎,将春闱舞弊的罪名,嫁祸给礼部尚书方鸥,如此一来,卢敏淳得以上位,珹王也可借机掌控礼部。”

    说罢,他幽幽一叹:“方鸥是个好官,这么些年一直不事党争,从前与我父亲也算交好,便提醒了他一句,对卢敏淳小心提防。如此一来,卢敏淳的罪名是嫁祸不出去了,他的下场,比薛振通好不了多少。”

    他坐直了身子,颇为可惜道:“这件事,恭王和珹王两败俱伤,都没捞着好处,损失惨重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