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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烈烈吹黄沙 第98章 偷盗

    另一边的江绾端详着手中的蓝宝石,上路的粮食与钱财都有了,事不宜迟,她得赶紧收拾东西去丰川。

    “告辞了。”她打包了几个油饼,微微躬身,就从席上撤了下去。

    吴子言伸手意欲挽留,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悻悻的收回了手。

    一回到宅院,她和芙蓉就马不停蹄的收拾起了医馆的东西。

    平华城的大部分百姓都跑了,战场上的伤员也不会再拉到这里救治,原先热闹忙碌的医馆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让她们不禁心生出一些落差来。

    “一定要走吗?”芙蓉望着前厅那竹编的屏风,有些恋恋不舍。

    若不是战事,她还挺喜欢在此的日子的。

    “再攻进城来,想走都走不掉了。”

    江绾手上不停,她在这里的东西还是很多的,但携带的武器重不说,还要轻车简行,她得好好筛查一下要遗下哪些东西。

    暮色深沉时,她们才收拾好了行囊,挨个清点了起来。

    “两把剑、一把刀、一把弩,衣服、首饰、银钱......”芙蓉清点到钱袋子的时候愣了一下,她怎么感觉这布袋肉眼可见的瘪了呢?

    她快步上前打开了系带,只见里面独有白银,放在上面的蓝宝石不知所踪了。

    “唉?蓝宝石呢?”

    江绾闻声向四周扫去,只见竹编屏风后似是有一道黑影。

    她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摸索过去,临近几步时,果然在地上看见了那贼人被蜡烛照映出来的影子。

    贼人好像也听见了她的动静,二话不说就闪身跑出了大门,他的手中泛着光,隐约是那蓝宝石。

    她下意识就追了上去,谁知那人竟然是骑马来的,不过须臾就与她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来不及多想,她立刻抓住旁边马匹的缰绳,翻身上马,寻着他的身影紧紧跟随。

    可那人骑术了得,很快就左拐右拐带她到了城门口,趁她正在犹豫要不要追出城时,直接加快了速度冲出了城门。

    见那贼人决绝,她也奋不顾身了起来。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的脊背俯的低低的,迎着即将升起的朝阳,恍惚间有种在旷野赛马的感觉。

    可路越走越让她觉得熟悉,眼前浮现出军营的那一瞬间,她立刻勒马放慢速度,眼睁睁的看着贼人冲了进去,消失在了成群的营帐中......

    军中的炊烟缓缓升起,伴着天边红日,有种莫名的肃静。

    这种时候,她出现在营外一定会被人当做奸细怀疑的。

    当机立断,江绾调转了马头,堵着一口气准备回城去。

    “站住!”可还没等马蹄迈开,她的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暴喝。

    万念俱灰下,她只得翻身下马,十分恭敬的站在一旁。

    “此人形迹可疑,快押去主将营中!”那人似是等不及一样,还没问话,就招呼身后的人把江绾带了下去。

    她微微愕然,脑中瞬间闪过了一个念头,这别是楚南柯自导自演的吧?

    去主营的路上,她细细复盘了起来,首先没有贼人会光偷宝石而不连着钱袋一起拿走的,其次那人竟然跑回了军营,门前的士兵还没有阻拦他,一定是早就串通好了的。

    这么想着,她脚下的步伐都变得缓慢了起来。

    欲拒还迎、没事找事,真是个矫情的男人。

    入了营帐,藿香扑面而来,伴随着案几上摆放着的瓜果,消解了整个夏日的暑闷。

    楚南柯看起来才刚刚睡醒,他缓步从绣着猛虎的丝质屏风后走出,如墨的长发半披着,身上的锦缎泛着流水般的光泽,勾勒出他健壮却不失美感的线条。

    他睁了睁眼睛,见到来者是江绾,倒是演出了几分意外来。

    “这个时间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他的语调慵懒,嗓音透着一丝沙哑。

    “殿下给的蓝宝石昨夜被盗贼偷走了,我追了一路,结果那盗贼竟然进了你的军营中。”

    江绾佯装语气焦急,眉头微皱着,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他。

    “哎呀!”楚南柯还没给反应,他一旁的侍从倒是一拍大腿,着急了起来。

    “那可是封爵礼啊!这要是丢了!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哎呀!”那侍从急的直跺脚,在屋中来回踱步着,像只穿梭在花蕊间的小蜜蜂。

    “这么严重!”江绾倒吸一口凉气,惊叹道。

    她的目光似有所感的投向楚南柯,就像是被感动到了一样,微微蠕动着嘴唇。

    “那是必然啊!”侍从还在继续演着,“若只是丢了还好,这......这被军中的人偷去了,若是......若是圣上知道殿下将这宝石赠与了您,这这这......”

    “哎呀!那殿下不就......”她继续在一旁帮腔。

    这下楚南柯才听懂了,他吃葡萄的手一顿,刚刚还隐隐上扬着的嘴角瞬间耷拉了下来,面色黑如锅底。

    “是啊!您可知道那盗贼......”

    “好了!”他打断道,人都看出来了还在演,戏瘾要是那么大给他阉了送戏班子里才好。

    “退下吧。”他挥了挥手,那侍从立马低下了头小跑出了营帐。

    “这回又是急着去哪啊?难不成过几日吴将军也要来场假死?”楚南柯侧头看向江绾,他以这种方式挽留,会不会让她觉得他很在乎她啊?

    “殿下早说是封爵礼啊,不想送就算了,送了再偷回去,遛人玩儿呢?”

    她避而不答,不想透露太多,毕竟如果让他知道了她在丰县买地,还买了那么多,难免会引起怀疑。

    圈养私兵可是死罪,更何况她连一官半职都没有。

    “谁说是本王偷的?”他的声音猛然拔高,似是在掩饰心虚一般。

    “那这事可大了,您要不然集结全军,把贼人给揪出来吧?”江绾提议道。

    她踱步到宝剑旁,轻轻抚摸了一下剑身,那老虎张着大嘴口中空无一物,看着着实有些可怜。

    这副样子不禁让她回想起了秋狩时温知熠猎下的那匹虎,也是这样张着嘴巴,死了还要耍威风。

    忽的,一只大掌攀上了她的腰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她吓了一跳,脊背直接贴住了楚南柯的胸膛。

    她回头向上看去,他的眼神晦暗不明,但却始终与她对视着,不曾移动半分。

    这时门外响起了士兵的声音:“殿下,吴将军求见。”

    腰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她听见头顶的人说:“宣。”

    那优美的唇线微微舒展,嘴角缓缓勾起,俊脸离她越来越近。

    听见来者走进了帐中站定,楚南柯晃了晃头,轻蹭着江绾的鼻尖,忽略她抗拒的神情,柔声道:“若是没有歇息好可以继续歇息的,我的营帐,亦是你的营帐。”

    “......”

    空气凝固了。

    吴子言好似被惊雷击中了一样,愣愣的站在了原地。

    他自是承认江绾魅力超群,可怎么能在做魏王妃的时候和颜言牵扯上还不够,竟然还与楚南柯有关联呢?

    见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他隐隐觉得,江绾看起来明显更喜欢楚南柯。

    那颜言算什么?

    无名怒火从他的心中燃起,说不上什么感受,就是哪哪都觉得不服气。

    “殿下请自重。”半晌,江绾闭了闭眼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他胡乱吃什么醋,她与吴子言又没什么......

    “自重?”他反问道,手上的力道又紧了紧,似是要把江绾揉入怀中一样。

    “殿下,庸居关有军情。”吴子言在一旁冷声道,他意在提醒楚南柯,分清轻重缓急。

    可楚南柯却认为他是不爽了,出言挑衅他。

    “什么军情能有绾儿重要,没眼色的东西。”他沉下嗓音怒斥道。

    绾儿?他们何时有这么亲昵?

    江绾抿了抿唇,差点笑出声来。

    “殿下,您如今是主将,是众人表率,做事应当分得清轻重缓急吧?”吴子言再次谏言,他恨不得上前几步将两人扯开,这么不分场合的黏腻,简直成何体统?!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来教育本王?”楚南柯手上力道更甚,唇瓣时不时的擦过她的脸颊,恨不得将她咬一口宣誓主权。

    “啧。”江绾不耐烦的轻嗤一声,这么磨蹭实在是痒,让她下意识的转头躲避着。

    可他毫不克制,继续‘进攻’着,直至她忍无可忍,啪的一声,一掌糊在了他的脸上。

    “......”

    又是满室寂静,楚南柯不可置信的看着江绾,那一掌倒是不疼痛,但他长这么大,可从来没被人打过脸。

    “呵,就他?”他抬手指向吴子言,语气质问。

    “就他?”他继续重复着,胸腔剧烈拂动着,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在军中贬低辱骂下官就算了,怎么还在旁人面前奚落下官?”吴子言也不是没脾气的,他上前一步,言辞愤慨的质问道。

    “本王贬低辱骂你?你真是能颠倒黑白、搬弄是非,本王何时在军中贬低、辱骂过你?”楚南柯的声音更大了,他气的将手搭在了玄铁宝剑上。

    江绾见势不妙,赶忙上去阻止,她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可这一举动让他更不冷静了,这分明就是在他面前护着她的情郎!

    “殿下的侍从将在下比作滑条,难道这不是辱骂吗?”吴子言据理力争,他才不怕,就算是一方之主,那也同他一样属于臣子,哪有一言不合拔刀杀人的道理。

    “你!”他猛地抽剑,却见江绾发了狠,死死将剑鞘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