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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首辅夫人她总想去父留子 第43章 后悔什么

    见她不答,崔元卿再次淡淡问道:“后悔嫁给我?”

    程颂安回过头,看着崔太公的牌位,没有说话。

    崔元卿跨进祠堂,站在她身侧,目光在列位祖宗牌位上扫了一眼,最后定在还没有燃尽的那三柱香上面。

    他依旧执着于问着这个问题:“你在后悔什么?”

    程颂安手中轻轻抽着蒲团中的毛刺,道:“后悔从益州回京。”

    崔元卿几不可察地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若我能一直在益州就好了,在那里没人要求我柔嘉淑慎、端庄大方,也没人敢欺负我。那时候,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陆轻山还武举探花郎呢,你不知道吧,小时候我将他打的脑袋开了花,他还不是巴巴儿地来找我和好?”

    一想到曾经那些无拘无束的日子,程颂安心中就变得有些柔软,嘴边带着温和的笑意。

    崔元卿冷笑一声:“若是在益州,也许你便许给陆轻山了。”

    程颂安淡淡道:“也许吧。”

    崔元卿没有出声。

    程颂安又笑了笑:“嫁谁都一样。”

    总归不是那个人。

    崔元卿眼眸如常,似乎并没有什么波动。

    程颂安仰头看了看他,问道:“大人毒都解了,还来这里做什么?”

    崔元卿似乎有些不高兴,冷声道:“不是你让你的婢女去找我么?”

    程颂安这才想起来海棠说要去找他,她哪知道找他他就会来啊?前世她很怕给他添麻烦,后宅之中的事,她都自己扛着,若是有了委屈,也默默受了,她觉得朝廷命妇该当如此。

    原来崔元卿也是能请得动的,他也是有些关心她的么?程颂安忍不住这么想,但下一瞬,又生生遏制住了,若他真的关心,为什么从不主动问问她?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噢,我忘了,也没想到你会来。”

    崔元卿平静地望着她如水的眼波,问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程颂安有些想笑:“大人,你一早去了哪里?”

    崔元卿一顿,嘴唇微翕,忍住了没有说。

    程颂安释然地摇了摇头,她并非完全不曾察觉崔元卿一早离去时发生的事,思变在窗外跟他说话,她隐隐约约是听到了的,跟程挽心有关,崔元卿立刻便去了。

    只是那时候她太累,浑身酸胀,无力去思考这些,这会儿脑袋清醒的很,她自然知道崔元卿是想方设法跟程挽心传递消息去了。

    程颂安端端正正跪着,垂眸对崔元卿道:“大人回去吧,我没事。”

    崔元卿没有走,反而在她身旁的蒲团上坐了下来,他的身姿一直都很挺拔,即便是坐在蒲团上,仍旧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昨夜他那些温柔和缱绻,像一场梦。

    梦醒了,还是一样的。

    程颂安不理会他的动作,动了动跪了有些麻的膝盖。

    崔元卿像是闲谈道:“《史记》卷四十九讲过,之许负所相,相薄姬,云当生天子。豹初与汉击楚,及闻许负言,心独喜,因背汉而畔,中立,更与楚连和。”

    程颂安狡黠地笑了下:“大人是要给我讲书么?我自小不爱学这些之乎者也,听不懂。”

    崔元卿冷冷哼了一声:“你若不懂,我便给你讲讲。”

    程颂安笑道:“好啊。”

    崔元卿也不理会她的装傻,淡淡讲着汉代魏豹的岳母魏媪,请当时的女相师许负来给魏王豹的夫人薄姬相面。

    许负面见了薄姬后道:“夫人是富贵之相,日后生了孩子一定能做天子。”

    魏王豹心中大喜,自此决心背叛刘邦,转项羽阵营。

    他耐心讲完,而后盯着程颂安问道:“听懂了吗?”

    程颂安笑了笑:“听懂了,只是不知道大人为何给我讲这个故事?”

    崔元卿看向她的眼睛,如黑葡萄一般又大又亮,还有些雾蒙蒙的,忽而想起她昨夜哭着骂他的样子,只觉得胸膛之中,有个地方在微微牵引着,让他心尖有些胀胀的麻意。

    他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平静地道:“你早就知道襄王妃的身份了,因此才用你那蜀锦去接近她,昨夜又指点宁昭取悦圣上,是否如许负相薄姬之意?”

    程颂安心中怦怦而跳,他眼睛太毒了,自己做的什么打算,他一眼便能看穿,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况且她做的事,其实也等于在帮他,因为他是扶持襄王的。

    因此,程颂安抵死不认,嬉笑道:“我竟不知大人如此高看我,我何敢自比许负?不过是凑巧罢了,我已说了,喜欢宁昭世子那孩子,见他思慕祖父,因此教他卖了个乖。”

    崔元卿不信,却也没有拆穿她。

    程颂安又道:“魏王豹很快被韩信打败,最终被汉军杀死,大人又怎可将其比之襄王?况薄姬后嫁了刘邦,生下代王,后被称为汉文帝,襄王妃更不是薄姬。”

    崔元卿嗤笑一声:“不是说不爱读书,不懂这些么?”

    程颂安发觉自己失言,悄悄低了头,吐了下舌头,又撇撇嘴。

    崔元卿将她动作收进眼里,再次嗤笑了一下:“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强词夺理!”

    程颂安打定主意,不再跟他多说,仍旧坚持刚才的说法,后来干脆闭了嘴,再也不理他。

    崔元卿站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她的顶心,冷然道:“既然祖母叫你跪着,你便跪满一个时辰吧!”

    程颂安哼了一声,他来了又如何,还不是这样?她满不在乎地垂着头,又动了动跪的有些疼的双腿,换了一个位置,继续跪着。

    崔元卿头也不回地出了祠堂。

    海棠满拟崔元卿能为自家姑娘求求情,最不济也能宽慰一二,哪知他又独自冷着脸出来了,失望地进来,替程颂安揉着腿。

    期间,张氏也打发了人来安慰,又送了茶水和点心来。

    海棠嘟囔着:“这会子又装好心。”

    程颂安摇头问道:“傻丫头,你还没看出来吗?”

    海棠不解:“什么?”

    程颂安笑着摇了摇头:“慢慢悟吧。”

    跪满一个时辰,春晖园的杏儿如约而至,径自来到程颂安身前,问道:“老太太让我来问,少奶奶认不认错?”

    程颂安微微一笑:“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