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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近代轰动案件 第46章 先害亲夫,再除后夫!1999年威信县“10·1”特大投毒案

    1999年9月30日,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云南省昭通市威信县罗布乡(2011年,撤乡设镇)顺河村街上,赶街的人摩肩接踵水泄不通。一个穿天蓝色衣服的农村妇女挤进了人群,径直向中街一家杂货店走去。她递进一张皱巴巴的5角面额钞票,店主随即递给她一小瓶药液。她接在手中,端详许久后,小心翼翼地揣进裤包并用一只手紧紧捂住,几大步跨出杂货店,旋即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夜幕悄无声息地徐徐垂下,在罗布乡新田村的一条崎岖不平长满野草的小路上,一个黑影朝潘家山方向游去。黑影一路走一路躲躲闪闪,东张西望,最后摸到一座茅草房后面,巡视四周无人后,摘片南瓜叶垫着坐在地上,两眼死死盯住面前黑黢黢的茅屋。茅屋里传来阵阵声响,一会儿是小孩的哭叫,接着是大人的呵斥声,然后又是一个年轻女子的笑声。

    “哼哼,你笑吧,待会儿我要叫你哭。”黑影站起来,又坐下去,心中暗暗骂道。

    “哎呀,洗脚睡了。”屋内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一会儿,整座房子平静下来。黑影站起来,拍拍屁股,蹑手蹑脚地向茅屋潜去。来到吊脚楼下,轻轻推开厨房门,摸到甑子边,揭开甑盖,掏出裤袋里的玻璃小瓶,将瓶中的物品倾倒在甑内,然后盖好甑盖,轻轻沿路退出茅屋,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10月1日中午12时,罗布派出所8名民警在值班室里正在收看中央电视台播放的国庆阅兵式,电话突然铃声大作,坐在旁边的民警陈俊立即抄起话筒:“喂,这里是罗布派出所,请问你是哪里?”

    “我是新田,这里发生了一起食物中毒事件,请速派人来查……”话筒那边传来一位男子急促的声音。

    “什么事?”其他7名民警问道。

    “新田莲花潘家山发生一起食物中毒事件,现已有一名中毒者死亡,6人尚处于昏迷状态。群众疑为他人投毒所致,要我们立即派人前往调查。”

    所长宗德群听罢,倏地站起来:“立即向县局报告,马上出发。”

    一到案发地,民警就被眼前悲惨的场面惊呆了:死者潘孝聪横卧于地,双眼圆瞪,双手紧握成拳状,口流白沫,整张脸已扭曲变形,其他6个中毒者昏迷不醒,身边皆是污浊的呕吐物。中毒者中有死者的姐夫王跃贵、死者的3个子女和郭家村竹林社的一名妇女及其两三岁的女儿。

    “太惨了!”在场的民警一面组织人员抢救昏迷者,一面保护现场等待县局刑侦队的民警到来。

    经尸检,确定死者系食物中毒死亡,死亡时间为中午11时左右,毒品为“灭鼠灵”一类的剧毒物。现场勘查表明:毒药为他人所投,受害者一家是在吃过早饭后中毒的,毒药应在饭食中。

    据死者的三女儿潘为碧苏醒后回忆,早饭是她煮的,可她会毒死自己的父亲吗?即使排除潘为碧作案的可能,那么作案者应该是一个极熟悉死者家庭及环境的人。

    公安民警首先对中毒者是否会投毒一一进行排查。中毒者的投毒嫌疑均可初步排除。

    民警迅速把目光转向近几天到潘孝聪家串门的人中。据被害者家属反映,案发前一天,除潘孝聪的姐姐潘孝莲偕同其丈夫王跃贵和四五岁的小儿子来过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过,且潘孝莲在9月30日下午连饭都没吃就走了,潘孝莲与被害人一家关系素来良好,潘孝莲没有犯罪动机。

    民警又马不停蹄地展开了与潘孝聪家同村及邻村人的调查。警方也想到了犯罪分子流窜作案的可能,然而,通过多角度多层次的分析,很快又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在案件排查过程中,有群众反映并证实:今年农历七月中旬被潘逐出家门的“妻子”吴代会在“消失”一个多月后,曾于10月1日晨出现在潘家附近。

    民警通过对吴代会进一步调查,发现其有重大犯罪嫌疑。

    警方决定立即拘传吴代会。

    10月2日中午,吴代会被警方传到县局。当天晚上,自知罪孽深重难逃法网的吴交代了投毒杀人的全部作案过程。

    1998年5月初,早年丧妻的潘孝聪心花怒放地与同年2月丧夫的吴代会“喜结良缘”,开始了“夫妻”生活(其实是非法同居)。可是,好景不常在,两人还没度完“蜜月”,双方感情就出现裂痕以致发展到矛盾重重,不可调和。

    最初产生隔阂的原因是两个家庭的融合问题。

    吴代会死了丈夫后,上有七十多岁的老母,下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独自一人屋里屋外操持着一家人的生活。死了妻子的潘孝聪也带着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家庭负担也不轻。本来,双方都有孩子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吴代会欲把自己的老母和两个子女都带到潘家,与潘商量了多次,潘都以“负担太重”为由一口回绝。这样,两家人不能合在一起生活,潘吴两人也就不能长期同床共枕相拥而眠,平时要在一起,要么是潘到吴处小住几天,要么就是吴到潘家住上两日。时间一长,两人都对对方失去了新鲜感,并逐渐对这种先前还认为比较浪漫的生活方式产生了厌恶之情。

    两人感情破裂关系紧张的另一个原因,是吴代会经常玩一些“梁上君子”的小把戏,为同村人所唾弃。平时,她不是偷东家南瓜就是摸西家茄子,周围邻里被搞得不得安宁。潘孝聪也因娶了一个“三只手”的“媳妇”常受三亲六戚的指责而自感面上无光,对吴的憎恶之情也就与日俱增,平时有空没空经常“修理”吴代会。

    然而,秉性难移的吴代会仍然我行我素。1999年8月28日黄昏,吴代会像往常一样,趁潘孝聪没在家,在潘家翻箱倒柜寻找可意的东西,最后,她撮了半背篓包谷偷偷背回家。吴代会刚走到半路,就碰上外出归来的潘孝聪,吴顿时紧张万分意欲躲避,但她鬼鬼祟祟的神态引起了潘的怀疑,于是上前加以盘查,吴经不起潘的威吓就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和盘托出。潘孝聪一听,怒从心上起,一边用最污秽的言语辱骂吴,一边对她大打出手,威逼吴将包谷米背回他家。

    进了家门,潘孝聪关上门窗揪住吴代会的头发就是一顿毒打,只听一声惨叫,吴代会一只手肘当即脱臼,潘见吴伤痕累累痛不欲生,一脚将其踢出家门并高声骂道:“以后别来老子家,再来老子就把你一拳划了。”随后“嘣”的一声砸上门将吴代会一个人孤零零地关在门外。

    被拒之门外的吴代会心里一片冰凉,只好带着满身伤痕和一腔羞辱悻悻地回到自己家中。吴代会的老母见自己的女儿被潘打得不像人样,与吴代会抱头痛哭。她一边劝说吴代会,一边诉说自己的不幸,但身心受到极大伤害的吴代会不但不想就此罢休,反而暗暗发誓:迟早将潘孝聪一家“一锅端了”。

    一个月之后,潘孝聪那句把吴代会“一拳划了”的话仍然萦绕在她耳边。吴代会越想越气,整日茶饭不思,以泪洗面。想当初,潘孝聪为达到偷情的目的,曾立下山盟海誓,到如今,那砍脑壳的竟翻脸无情将自己打得遍体鳞伤逐出家门,如果不先下手将他搞掉,那不是明摆着等死吗?

    心中悲愤交加的吴代会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决定不能就此算了,更不能心太软,于是她精心谋划,开始了自认为是最隐蔽、效果最佳的报复行动。

    9月30日一大早,吴代会从顺河街上买了一小瓶灭鼠灵就直奔新田村莲花社潘家山方向而去,潘家山惨剧由此而发生了。

    这个不是故事的故事叙述到这里本应立即打住不再续貂,然而,10月3日,当公安民警继续提审吴代会的时候,却意外地获得了新的重大发现。

    1997年2月(农历正月),潘孝聪提了两瓶葡泉二曲,包了一斤白糖到郭家村竹林社一刘姓朋友家拜年,恰逢吴代会也在那儿串门,两人一见如故分外亲热。有道是“正月不完年不完”,反正农村有的是空闲时间,两人都尽量放开了趟儿耍。过了两三日,两人要走,都有一种缠绵悱恻难舍难分的感觉。

    过后的日子,吴代会哼哼唱唱喜滋滋,潘孝聪唱唱哼哼乐颠颠。是呀,潘孝聪早年丧妻,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一手拉扯几个孩子,已经很多年没体验到女人的关爱了,确实也够为难的。这回花香袭人好事来临,他为什么不乐呢?

    吴代会回到家里也是魂不守舍,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一想到潘孝聪对自己那表情、那眼神,怎么会不心旌荡漾呢?她暗暗思忖:你既有情我就有意,一定要寻个借口去找找他。

    第二天,吴代会果真早早起床,精心梳妆打扮一番,换上一身新衣服,哄过老母瞒住老实巴交的丈夫,甜蜜蜜美滋滋前去与潘孝聪幽会去了。吴代会的丈夫刘景银起床后不见了她的踪影,心想今天既不赶中心旧城集也不赶顺河罗布场,究竟娃儿他妈到哪里去了呢?不在就算了吧,老实憨厚的刘景银没有往深处想就扛着锄头上山挖地去了。

    这个从四川来到罗布郭家村竹林社吴家“倒插门”的忠厚农民,哪里知道他为一家人的生计在山间挥舞银锄汗流浃背的时候,自己的后院已经起火。

    且说吴代会找到潘孝聪,没搭几句话就轻轻松松将他约了出来。两人装模作样躲躲闪闪来到潘家屋后背坡上一隐蔽之处,就急不可耐地搂搂抱抱互诉衷肠,在短短半小时内两颗心就相互撞击并发生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事后,两人又约定了下次幽会的时间、方法等,才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回到各自的家中。

    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潘吴二人的奸情渐渐传到刘景银耳中。其实,刘景银通过多日细心观察也发现了妻子的不轨行为,但想到自己是一个外地人,孤独无助又软弱无力,这件既不伤筋骨又不损皮肉的事儿干脆忍了算了,于是就睁只眼闭只眼对此不闻不问,任凭那对奸夫淫妇寻欢作乐。可是,刘景银的想法并没有让潘吴二人感到满意,“既是我的情敌就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我必须将你拔除。有你刘景银就没有我潘孝聪,有我潘孝聪就没有你刘景银。”潘孝聪在那些不平常的日子里整日这样想。

    罪恶的想法是使人铤而走险的第一步。1998年2月,潘吴二人再也不想过那种偷偷摸摸担惊受怕的生活,想做光明正大的“夫妻”了。

    2月19日,潘孝聪买了一支灭鼠灵交给吴代会,临走时郑重叮嘱:“为了我们两个的美好生活,你一定赶紧将他(刘景银)搞了。”

    第二天,吴代会将一整瓶灭鼠灵全部倒进刘景银吃饭时习惯用的一个大碗里,盛上一些肉片等刘回来。

    10时许,满身疲惫的刘景银扛着犁头牵着牛回来了,吴代会忙上前假意嘘寒问暖:“我都等你半天了,赶紧洗手吃饭,等会冷了。”很久没有得到吴代会关心的刘景银一听这话心头顿时暖乎乎的,端起碗狼吞虎咽将里面的东西一扫而光。

    可是几分钟后,刘景银顿感肚子疼痛难忍,接着全身颤抖抽风,倒地口吐白沫。

    当吴代会假惺惺伸手替他揩拭嘴角的白沫时,刘景银似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他用口死死咬住吴代会的食指,吴代会费了天大的力才将几乎被咬断的手指挣脱出来。

    此时,刘景银腹中似钢刀乱搅,最后惨叫一声双目圆瞪气绝身亡。

    刘景银死后,吴代会怀着又怕又喜的复杂心情将其草草掩埋。她喜的是从此能名正言顺地和潘孝聪在一起了,而更多的则是害怕,怕村里人怀疑刘的死因而告发她。却不料,她的恐惧是多余的,当地纯朴善良的老百姓被吴代会施一个小小的障眼法就糊弄住了,既没有人对刘景银的死因提出质疑,也没有人向公安机关检举。

    这个结局正是潘、吴二人求之不得的。

    1998年5月,潘、吴二人正式“结婚”,哪知事隔一年余,潘却命赴黄泉,魂断鸳鸯梦。

    10月23日,公安民警押着犯罪嫌疑人吴代会到郭家竹林社指认作案现场。途中,侦查员问:“吴代会,你后不后悔?”

    她有气无力地说:“我咋个不后悔?我上有七十多岁的老娘,下有两个未成年的娃娃,我走了之后,他们就无人照顾看管了。我才47岁,真的,要不是潘孝聪害我,我咋个会走到这一步?蛇虫蚂蚁都贪生,哪个想死……”

    然而,人命关天,国法难容。不久后,吴代会被押赴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