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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江湖? 第9章 古庙惊魂

    月亮再次从云中溜了出来。

    两人一路并肩往前走着,良久不语。

    过了许久,徐天佑道:“也不知下一个城镇要多久才能到,估计今晚又得天做被地做铺了。”

    林玄儿道:“那也挺好,能看着月光睡觉。”

    徐天佑叹道:“明天又得饿肚子了。”

    林玄儿从胸口处拿出一个钱袋,在徐天佑面前晃了晃。

    客栈里。欧阳庆看着天上的弯月叹道:“我的好师妹哎,你好歹给我留些路费呀,哪有把钱全拿走的。”

    徐天佑看着那钱袋愣住了。

    林玄儿道:“先借师兄的钱当个盘缠,下次见面我一定还他。”

    徐天佑道:“你师兄知道么?”

    林玄儿道:“他知道的话我还能出来?”

    徐天佑问道:“你留了些路费给他没?”

    林玄儿眨巴着眼睛道:“好像……我全拿走了。”

    徐天佑呆住了:“那你师兄怎么办?”

    林玄儿挠着头道:“不用担心他,他有的是办法。”

    两人又行了许久,终于看见一个破庙。

    林玄儿笑道:“老天保佑,今晚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睡。”

    徐天佑却笑不出,相反的越靠近破庙他越警惕。

    文人话本里常写,夜间古庙是最容易见鬼的地方,佛曰众生平等,人能住庙里,鬼自然能住。

    但徐天佑知道这世上没有鬼,他怕的是人——夜行旅者能住破庙里,心怀不轨的贼匪自然也能住庙里。

    庙里有火,篝火。

    篝火上一个锅,锅里熬着肉汤。

    锅旁坐着一个人,一个老妇人。

    老妇面如枯槁,在摇曳的火光中显得有些恐怖。

    林玄儿自诩不怕人,此时也不经意地往徐天佑身后躲着。

    徐天佑作揖道:“我们夜行至此,多有打扰,想借贵地休息一晚天亮便走,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老妇的声音像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似的,她头也不抬,只是用一个大勺子搅拌着那锅肉汤:“庙门大开,自然接纳八方有缘人。况且这庙也并非老身的,老身也只是过路的旅人。”

    徐天佑将林玄儿拉到一个角落,只求离那老妇越远越好。

    肉汤熬至沸腾,香味扑鼻而来。

    林玄儿的肚子如擂鼓一般。

    林玄儿舔了舔舌头,眼巴巴地望着那锅肉汤,而后又看了眼徐天佑。

    徐天佑小声道:“好好休息,明天到了城镇再解决吃食的事情。”

    林玄儿点了点头,闭着眼不去看,可鼻子她闭不住,耳朵也闭不住。

    肉香味扑进她鼻子里,汤沸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

    老妇拿起一个碗,舀了一碗汤,汤里还有肉。

    老妇道:“相逢即是缘,你们也来吃点吧。”

    这话就像是有魔力一般,林玄儿睁开了眼,起身便要往老妇那儿走。

    徐天佑立马拉住了林玄儿。

    老妇见状,叹道:“这么好的肉汤,真的不吃一口吗?”

    徐天佑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老妇。

    林玄儿也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老妇手里的那碗肉汤。

    老妇将碗放在地上,缓缓起身,幽幽道:“本想让你们做个饱死鬼的。”

    未等徐天佑和林玄儿做任何反应,老妇一挥右手,见六枚银针分别飞向两人的要害处。

    徐天佑和林玄儿大惊,抽出武器挡住飞来的银针。

    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机会,却见一老头从暗处腾空而来,双手虎爪扑击近处的林玄儿。

    老头出来的悄无声息,下手狠辣凌厉,林玄儿一时反应不过来,被徐天佑拖着后退数步才躲下这一致命一击。

    老头出手狠辣,每一招都是冲着两人的致命处击来。

    老妇则看准时机在旁放冷箭。她出手的次数并不多,但每次出手角度都极其刁钻,时机也恰到好处。

    徐天佑刚找到老头的破绽,正欲一匕首刺穿他咽喉时,却被老妇扔出的银针所扰,被迫撤退躲避。

    林玄儿刚想使出翻身刺予以还击时,又被飞来的银针封住了进攻路线,只得翻身后撤。

    徐天佑和林玄儿的实战经验实在太少,这一明一暗的进攻如附骨毒蛇般让他们喘不过气来,只能堪堪防守。

    战至百余招,徐天佑和林玄儿显出来的破绽越来越大。

    老妇看到时机,手出如电,两枚银针分别飞向徐天佑的颈部和林玄儿的腰部。

    眼看无法躲避,却听嗖嗖两声,两颗石子从门口处直直冲向徐天佑和林玄儿。

    “叮,叮”,两枚银针应声落地。

    众人皆是一惊,一时停下了彼此厮杀看向了门口,只见门口站着一名布衣壮汉。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壮汉拔出背上的大刀劈向老妇人。

    壮汉虽使刀,但身法轻灵,刀法狠辣且快如风,每一刀都不留余力要夺了老妇人的性命。

    老头要去支援老妇人,却被眼前的徐天佑和林玄儿挡住了去路。

    随着壮汉的加入,战局竟成了一边倒的局势,转眼间老妇人和老头便落了下风。

    徐天佑的匕首架在了老头的脖子上,林玄儿的右手刺也顶在了老头的心口处。

    壮汉那边可没留余地,直接一刀抹了老妇人的脖子。

    老头见状大惊道:“老太婆!”

    徐天佑和林玄儿也被眼前一幕惊住了,他们是第一次见人被杀死在自己眼前。以往林玄儿只在天音阁与同门对练,外出也没遇到过厮杀场面。而徐天佑只要看到别人打斗便躲得远远的不去凑热闹。

    徐天佑和林玄儿的愣神间,老头双目圆瞪冲向了壮汉要为老妇人报仇。

    老头疯也似的进攻着壮汉,却全然没了任何章法。

    壮汉挡住老头的疯狂连攻,假意转身撤退,就在后退到第五步时倏地回身刺向老头胸口。

    一阵刺痛让老头停下任何动作,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贯穿了自己胸口的冰冷大刀,嘴角缓缓流出鲜红血液。

    壮汉面无表情将刀抽出,甩了甩刀上的鲜血便还刀入鞘。

    刀从老头身上抽出时,老头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在了地上。壮汉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径直走向了徐天佑和林玄儿。

    壮汉走到徐天佑和林玄儿面前,似已全然忘记了刚才的打斗,也全然忘记了刀上还留着两条命的鲜血。他露出爽朗笑容,抱拳自报家门道:“在下赵天恒。”

    虽说壮汉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但是刚才他下手狠辣不留余地,杀人后连眼都不眨的气势给徐天佑和林玄儿带来了不小的震撼。两人还未从刚才那一幕缓过来,一时竟忘记了回话。

    赵天恒见他们不回话,双眼却一直盯着老头和老妇人的尸体,又见他们一身昂贵行头,问道:“莫非两位是哪家的少爷小姐,第一次见江湖的厮斗?”

    徐天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第一次见人死在我面前。”

    林玄儿道:“你下手怎地不留余地?”

    赵天恒却愣住了,怎么自己救了他们反而似乎还被对方埋怨起来了?

    赵天恒道:“江湖厮斗本就是你死我活,而且他们可是不知道谋害了多少人性命的贼匪,留他们俩的命不知道得葬送多少夜间赶路的无辜人的性命。倘若刚才赢的是他们,我们现在便是冷冰冰的尸体了。”

    徐天佑拱手道:“是我们胆小短见了,在下徐天佑。”

    林玄儿也拱手道:“在下林玄儿。”这一次她却没有报出天音阁的名号。

    赵天恒道:“见你们行头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怎么不带侍卫仆从?还落得晚上被迫留宿荒野古庙。”

    林玄儿道:“我们是来闯江湖的。”

    赵天恒似乎听到了什么惊天奇闻,瞪圆了双眼打量着徐天佑和林玄儿,笑道:“闯荡江湖可不是你们这些少爷小姐该做的,这也不是好玩的游戏,江湖上处处都是危机。”

    赵天恒似是口渴了,拿起挂在腰间的葫芦,往嘴里灌了几口酒,接着道:“你们莫说连人都不敢杀,就连看杀人都心绪不定,怎么闯荡江湖?当今世道不太平,还是早些回府里待着吧!”

    林玄儿突然挺起胸脯,不服气道:“谁说……谁说我们不敢杀人的,我……我一个月得杀一个,不,得杀十个人。”

    赵天恒笑道:“你这小妮子嘴还挺硬,刚才我在外面看你们打斗看了许久,你们俩的武功明明在这老头和妇人之上,却处处留手生怕伤了别人性命才落入困局。善良是好事,但行走江湖过度的善良只会害了自己性命。”

    徐天佑道:“受教了。”

    林玄儿道:“我们只是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

    赵天恒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对贼匪可不知害了多少人的性命,这种人你们也饶?”说罢,他踢翻了那个锅炉,锅炉里赫然出现一个被煮烂的只剩白骨的人手。

    林玄儿见状,胃里翻江倒海。

    赵天恒道:“况且得饶人处且饶人前面还有一句话,叫我于天下全无敌。你们武功境界有这么高么?若你们葬于这两人之手,下锅汤便是用你们的肉煮的。”

    徐天佑和林玄儿不再说话,只觉心里一冷。

    赵天恒摆摆手道:“江湖的险恶哪是你们这种住在高楼里的人能懂的,还是早些回去乖乖陪在父母身边吧。”

    徐天佑道:“我并不是哪家的公子,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乞丐。”

    林玄儿道:“我可是天音阁林惊涛之女,生来就是要当大侠的。”

    赵天恒看了看徐天佑,又看了看林玄儿,笑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乞丐,一个江湖第一大门派的大小姐,你们竟然能走到一起也属实是怪事一桩。”

    林玄儿道:“英雄不问出处,我们两个以后一定会成为名满江湖的雌雄双侠!”

    赵天恒拔出大刀,刀上依旧残留着鲜血。

    林玄儿见到刀上的鲜血,又想起了刚才的惨状,心里不禁渗的慌,不知觉间后退一步躲在了徐天佑身后。

    赵天恒哈哈大笑,将刀收回鞘中,找了个角落躺下闭眼便要睡觉。

    林玄儿拉着徐天佑也寻了个角落坐下。

    林玄儿小声嘟囔道:“这人刚才吓唬我。”

    徐天佑叹息道:“这人刚才救了我们。”

    林玄儿拍了徐天佑的背一下,脸上写满了委屈。

    徐天佑见状不知林玄儿为何闹委屈,刚想开口询问。林玄儿却是扭过头闭上了眼睛。

    徐天佑挠挠头忖道:“女子的心思果真是全天底下最难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