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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念一人 第279章 叶落了

    2021年的最后一天,檀健次一身黑白互衬的西装站在台上和女运动员合唱: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别人怎么说我不理

    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他睁开眼眸的瞬间,眼里是溺人的温柔和深情,这是他第一次在舞台上唱《勇气》,不同于私下和采访时要求的清唱,只有他自己知道前奏响起的瞬间他脑海中唯有一人,那年他牵着才从鬼屋“邪气”完出来的小不点,两人刚好碰见有人在唱梁静茹—《勇气》,她说他唱的肯定比那个人好听。那是两人第一次正式约会,她就带着自己去了鬼屋,他还是头次遇见有人第一次约会去鬼屋吓鬼。

    后来私下他给她唱过很多次,她每次都会哼哼唧唧的说“哥,你怎么随便唱唱都跟吃了音响一样?”

    他想过很多次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应该是比她想象的更早,那时候她太小了,他都觉得自己有点禽兽了,所以只是带她到处吃吃饭,陪她玩玩。

    她对自己说喜欢自己的时候,他当时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可他觉得她太小,不懂什么叫爱情,只不过将身边人喜欢和男女之间的喜欢混淆了。

    她却说给个机会嘛!他拒绝不了,他当时就已经拒绝不了她的请求,他没想到她第一次追他,他就感受到那份悸动了,后面他才知道不是当时才悸动,而是她悄悄的在他心门前站了很久,他只需要一个选择开始,她就能住了进来。

    “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

    我的爱就有意义

    我们都需要勇气

    去相信会在一起”

    他松了心门让她住了进来,越爱下去他越怕失去她,他其实比她更需要她给的安全感。

    “我虽然心太急 更害怕错过你

    爱真的需要勇气”

    他遇见她的事情总是会变得不像他,开始她生病都不会告诉自己,她家里的事情,她生活中的困境,桩桩件件她都选择自己面对,他那时候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可有可无的男朋友,他会对她的隐瞒感觉到生气,前期两人几乎每次争吵都是因为她的隐瞒,她慢慢对他敞开心防之后,他才知道那不是她故意瞒着,她从小都是这么过来,长期的自我独立让她怕麻烦别人,担心别人觉得自己是个麻烦,她是飞过无数废墟才飞到他身边的蝴蝶。

    “我们都需要勇气

    去相信会在一起

    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

    放在我手心里 你的真心”

    他无比的相信他们会一直爱下去,两人的手会十指相扣慢慢走下去。

    檀健次整首歌他都用自己的声线把女生的音声托起,突出了对方独特的嗓音,他唱的整首歌都显得无比温柔深情,他自己明白这首歌他想唱给谁听,他眼中的温柔和深情是为谁绽放。

    下台后,檀健次就给她发消息,想问问她看他唱歌没有?发完才想起他现在“家属”的身份。他无奈的叹口气,为了小不点他只能深藏功与名,当个望妻石了。

    檀健次参加完节目直播回家的时候,明天就是元旦节,她在做什么?

    檀健次在家安静的想着她和新一年的工作,那部悬疑破案剧都已经过审一个多月了,剧方都没有说什么时候能抬上来。他手上的近期的剧本也差强人意不太想接。

    他思考时无意抬眸看见窗外的照射进来的月光,他想起那晚她站着窗边望月的画面,天空独一无二的月亮,月光照在世间上唯一的她。

    王念安拿着爷爷留给她的遗书,哭的浑身都在发抖,“安安,让你爷爷体面的离开吧。”住持千般万般不忍不舍还是对着王念安说出这句话,她比谁都明白这样强留下去没有意义,只不过是她心中执念。

    王念安哭的声音都哑了,她听着住持的话,她抬起头痛苦的闭上眼睛,仿佛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说出一句话:“让我再见见爷爷。”

    她记得爷爷,爷爷就活在她身边,只要她相信爷爷活着,那就还是活着!

    第二天父母就火化,王念安凌晨就开始独自整理遗物,她情绪平静的把父母所有的衣服折叠好放进袋子里,她将现金、金银首饰和母亲名下的银行卡这些值钱的东西用盒子装起来。天刚亮她就抱着盒子和王鹤逸两人大包小包的遗物装进车准备带去一起烧掉。

    王念安在火葬场看着父母被推进冰冷又滚烫的焚化炉,最后变成了两个盒子放在自己的面前,她和王鹤逸一人抱着一个。她在附近的陵园随机买了两个墓地,当天就把父母安葬了,一个在东面一个在西面,隔得很远。生前如同怨偶,那死后就别在同穴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因为家里这边的下葬和火化都是有一定风俗,需要看吉日看时辰。所有人都不理解但是现在都只能随她而去,因为她现在是家里的—户主。

    她站在母亲的墓前很久,她去世前那些话和她怨毒的双眼,印在她脑海,挥之不去。她最后望着墓碑上的照片只低声说了一句“为何你要这么对我,至死都要恨我。”

    住持和王鹤逸站在她的身后,同时望着她的身影,王鹤逸转头对着住持问道“住持师傅,我姐她还好吗?”

    “现在只是告别的开始,后面才是漫长的煎熬。”住持长叹一口,最难的都还在后面。

    最终三人一起离开墓前和表叔他们汇合。她在即将分别的时候把盒子递给了舅舅“舅舅,这些就当给外婆的赡养费吧。”

    舅舅打开盒子深深的看了几眼,他盖上盒子还给王念安“别怪你外婆,她那天太悲伤了。”

    王念安拒绝了舅舅退还,“不怪她,我以后留在北京可能很少回来了,这些就当我妈给她最后尽孝了吧。”

    王念安说完就转身上了表叔的车,她摇下车窗对着舅舅挥挥手“舅舅,保重!”,舅舅年轻的时候对她不错,每次回家都会带着她玩。她并没有真正讨厌过外婆家的人,她被父母抛弃在外婆家时也曾得到过一丝温情。

    舅舅抱着盒子看着她乘车离去,她是他们家最优秀的孩子,从小就懂事成绩好却也是过得最苦的孩子。他对着车身挥了挥手“保重,安安。”

    “大鹅,去工作吧,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王念安在父母下葬完回程的路上,王念安坐在车上握着王鹤逸的手说道“人生这条路只能往前,我没事。”

    王鹤逸转头看着她越发憔悴的脸,他怎么能放心“姐,没事,我最近没工作。”

    “你和何老师的节目开播了吧,后面也需要录制,走吧。”王念安不想再给他增加麻烦了。她知道王鹤逸和何老师关系亲近,她提醒着他“这事连何老师也别说,别人的安慰对于我来说只是徒劳。”

    “安慰此刻的我,就像是无数次提醒我。”王念安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她现在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和怜悯,那会让她时刻都想起她即将成为一个——孤儿!

    王鹤逸拥抱着她,哽咽着声音“姐,你不用这么坚强的,你可以依靠别人。”

    靠谁?王念安想着自己身边的所有人,大家都是有各自的生活,谁的生活不是一地的鸡毛蒜皮?她从小遇事没父亲撑腰,没母亲教导,作为女生她成长中要应对自己的生理变化,她都只能通过书籍来获取应对方式。她靠的是自渡自愈才能走到今天,她没有靠谁她也没想过靠谁。哪怕是他,她也从来没想过依附他而活。

    现在唯一无条件站在她身后的人,也即将离去了,她从此才是真的无依无靠、

    王念安抬头望着王鹤逸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心里隐隐觉得她连姐弟之间这份缘也快握不住了,她伸手理了理他乱糟糟的鸡窝头“你要学着享受现在拥有的一切,但也成为自己的靠山”

    “人生本就是孤独,每个人只不过是相伴一程”

    “你可以借助他人的力量,顺势而为,但不要去寄托依赖任何人。”

    “当你身处黑暗的时候,连你的影子都会抛弃你。”

    王鹤逸见王念安的眼神依旧是毫无波动,语气平静,那双眼睛经历过昨晚的痛哭之后又恢复成淡漠的样子。他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姐,你不要做傻事哈!”他想起还在监护室的二爷爷,那是她心里的唯一的寄托和熬下去的信念。

    “不会,爷爷不会同意我做傻事。”王念安浅浅的笑着,轻轻弹了弹的他的额头“不要为我耽误太多,你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也有。”

    正在开车的表叔红着眼睛听着姐弟两人的谈话。最后才出声“听你姐的吧,你姐我们会照顾好。”坐在副驾的住持若有所思的转头看了王念安一眼。

    王念安见即将到小区门口了,她让表叔停车。她下车走进旁边的房屋中介,王鹤逸跟在她身后听她在询问如何办理房屋买卖委托。“姐,你要把房子卖了?”

    “嗯,没人住了,卖了吧。”王念安仔细的翻阅着手上的协议书和各项委托书。

    王鹤逸无理由的心慌,他按住桌上的资料“姐,别卖。”

    “没事,卖了我再到北京去买,”王念安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微笑着示意他放开。

    王鹤逸望着她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亲眼看着她很快就办理手续。王念安第二天送王鹤逸出门,她站在家门口替他拍了拍羽绒服“大鹅,如果我没回北京就在道观,不要担心我,好好工作。”

    “嗯,你记得每天给我发消息哈。”王鹤逸看她娴静的模样,心头是浓浓的担忧,他去机场的车上也是反复叮嘱自家老爸这段时间看好王念安。

    王念安送走了王鹤逸,她拿出手机站在门口重新给老师发了消息,这几天因为在元旦节,钱老、师哥以为她出去玩了。檀健次也以为她真的去某个山嘎达了,她看着他给自己发的这几天活动生活分享,她看了几眼就选择关掉了手机。

    “主持师傅,走吧。”王念安转身扶住住持师傅去了医院,快到上午的探视时间了。一老一小互相搀扶着都在给予对方力量,

    王念安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第一次感觉麻木这多天的心又重新活了过来。她扶着住持走进监护室看到爷爷的时候,那双宛如死水的眼睛重新有了别样的情绪。

    “王老头啊,你怎么能变成这样啊!”住持压抑几天的情绪也绷不住了,伏在老爷子身上痛哭却得不到对方丝毫的回应。

    她站在另一旁拉着爷爷的手,她把脸埋在爷爷还有温度的手心,任由眼泪无声的落下。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小老头,准备丢下我自己走了吗?

    两人走出重症监护室的时候,“住持师傅,让我再留爷爷一段时间好不好。”王念安又恢复成心如死水的模样。

    住持抚摸着她的头,“好,这段时间住持师傅陪着小念安。”

    元旦节刚过交警大队打来了电话,让她去处理事故。她才看到行车记录仪上的记录,原来真的是为了她,才发生的争吵。

    爷爷:“最后一次,以后不要在来找我了。”

    王父:“我真的想不通,你留那么多钱给她干什么!”

    爷爷:“那是我孙女,我不留给她,我留给谁!”

    王母:“爸,我们是她的父母,我们的也是她。”

    王父:“你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她,你想过我是你儿子嘛?”

    王父:“当初,要不是你们离婚,我妈带着妹妹走了,你又只知道喝酒,我小时候能饿到偷人家泡菜吃吗?”

    王父:“我独自打拼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心疼我一下吗?”

    爷爷:“我心疼你还不够吗?我以前所有的退休金全都贴给你了!你不要老提当初,当初你妈就没错吗?”

    视频中传来父子两人的争吵和母亲的劝和。最后爷爷一句“我的名下的东西你都别想了,房子我卖了,其余的我已经做了公证了!”

    随后就是王父不可思议的怒吼,然后她就看着视频中高速飞驰的车猛烈的撞向隔离带后冲向旁边的山体,视频猛的旋转后陷入了黑暗,带着她一起陷入黑暗。

    她看着视频久久不能从画面中反应过来,她抬头看向身边人,每个人都是同情的看着她。表婶看着她空洞惨白的脸,“安安,别看了,这些事和你没关系。”

    “嗯”王念安呆滞的点着头,她麻木的签下事故处理书,这场事故好像就是意外中的意外。保险公司的人也到了,她连对方说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签字。她这几天一直都在签字,用她的名字签下他人人生的结局!

    几天后在医生无数次的暗示下和住持的欲言又止下,她知道该送爷爷离开了,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执念让爷爷毫无尊严的活着,她应该让他体面的离开,她用自己的名字签下爷爷生命的完结。

    那天,她等所有人和爷爷告别完,她拒绝王鹤逸的陪同,她独自走进去。

    她坐在病床前帮爷爷整理着头发,“爷爷,我要送你走了。”

    “虽然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可我啊,舍不得你啊。”

    她看着带着呼吸面罩的爷爷,他全身都插满了管子,她不敢揭开被子看。她知道那是爷爷满腹苍夷的身体。

    “说好看我成家,怎么就失约了?”她脸颊贴着爷爷,语气无尽的不舍和温柔。

    “爷爷,你走了之后,再也无人会像你这样对我了。”她贴着爷爷的脸,眼泪滑落,她的语气却像是以往那样软糯的撒娇。仿佛如同和爷爷再讲悄悄话。

    “爷爷,你经常入梦回来看看我好不好?”

    “爷爷,你去天堂可千万别忘记你孙女还在人间。”

    她抬头将自己的泪水从爷爷脸上擦掉,“小老头,一路走好啊,不用为我操心了,我会好好的。”

    王念安说完就亲手摘掉了爷爷的呼吸面罩,仅仅一分钟医生就宣告了爷爷死亡,那刻她的世界彻底沉入海底。此后她夜夜难眠,夜夜梦魇,夜夜反复沦陷那些黑暗漩涡里。

    住持拿着寿衣走进来给好友准备给好友换上,他望着王念安眼中不再有往昔的光芒,只余下一片深邃而空洞的灰:“安安,出去吧。”

    王念安被王鹤逸扶着走出监护室,她步伐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王鹤逸几次呼喊她,她恍若未闻只顾往前走。

    往后她亲眼看见爷爷也变成了骨灰盒,她抱着爷爷的骨灰盒,她感觉轻飘飘。小时候背着自己的爷爷,接她放学时会给自己带各种零食的爷爷,陪自己到处参赛的爷爷,动不动就给她爆栗子的爷爷怎么就变得轻飘飘?

    她抱着骨灰盒,绝望如影随形,侵蚀着她每一寸灵魂。泪水,或许早已流干,留下的只是无尽的干涸与苦涩。

    住持给爷爷做了法事,王鹤逸和表婶看着表叔和王念安两人都担心不已,特别是王念安这几天都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吃饭睡觉守灵烧纸。她眼神永远是空洞的也不主动说话,整个人站在那里随时都像要碎掉。

    王鹤逸见她连二爷爷下葬都没有别的表情,她亲手一铲子一铲子把坟堆垒起来,亲手把她的爷爷埋葬。

    短短十天时间她就成了户口薄的户主,背后无人的孤儿。

    她心已经麻木到极致了,安葬完爷爷当天的傍晚,她和王鹤逸并肩站在台阶上,她看着那棵随风掉落黄叶的银杏树,脑中走马观灯般想起和父母、爷爷的过去种种,“冬天,叶落了”

    “什么?”王鹤逸这是几天来第一次主动听到王念安说话,她沙哑的声音让他听不清,他转头望着她“姐,你说什么?”

    “叶落了!”这偌大的后院,再也见不到爷爷了,王念安心生无尽的绝望,最爱她的人,她再也见不到........她总说着不在意结局,其实却最在意结局,总说珍惜当下,可她最在意以后。

    王鹤逸看她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的银杏树,他刚准备说话就见王念安一头栽倒下去。“姐!”王鹤逸惊慌中抓住她的衣服,阻止她滚落下台阶,他手足无措的抱着王念安大声喊人,“爸,妈,你们快来啊。”

    “我姐出事了!”

    表叔和表婶还有住持听到王鹤逸惊呼声,连忙跑出来,表叔跑到王鹤逸面前看着他怀里失去意识的侄女“快,抱起送医院,我去开车。”

    王鹤逸听到自家老爸的话才反应过来,抱着王念安就往道观外面跑。住持和表婶跟在身后,一行人匆忙的把王念安送进医院。

    一行人坐在外面等着医生,他们听着医生说着检查结果得知只是疲劳过度和营养不良才放心,这时医生想起刚才的体查“病人肩膀是不是骨折了?”

    “没有啊。”王鹤逸下意识就回应着医生的问题。“她最近都和我们在一起,没骨折啊。”

    “她肩膀缠着三角固定带,应该是有轻微的骨折现象。”医生把刚才体查的结果告诉了他们。

    医生的话让王鹤逸气的踹起“狗地雷,这么多天真的一声都不吭!”他想起她今天还铲了那么久的土。

    其余三人互看一眼,只剩下叹气,她从小就这样,遇事都自己扛着,苦自己也不愿麻烦别人。

    王念安亲眼见到自己在病房醒来,对,她亲眼看见自己醒来.............

    她看着表婶在她昏迷的时候抹眼泪,见到她清醒又喜悦的拉着她的手。

    她看着王鹤逸对她抱怨,说她骨折都不告诉他,说她不讲义气,她看着住持和表叔担忧的一直望着她......

    她看着病床那个语气平静回应对方的自己,那她是谁?她感觉自己脚不沾的看着他们,全身感受不到身体重量,就像和他们隔离着屏障。

    她又会突然变成病床上的自己,她在医院待了一周,她经历过两次这个过程,她这才反应过来好像病床那个是自己身体,而悬浮着的这个是自己的灵魂?

    她悬浮着的时候能清晰的看到、感知到身体产生的反应,但是却没办法阻止。她回到身体的时候她也记得她悬浮时经历的一切。

    她隐隐得出结论,她精神出问题了,她从拔掉爷爷呼吸面罩的那一晚开始,她每晚都会被经历无数的梦魇,在梦中反复经历这一年的阴暗时刻,梦里真实的触感和现实经历让她以为自己又回到那些时刻。

    王念安在医院这几天,手机早就关机了,钱老和肖绥铭都快找她找上火了!钱老听着电话那边的“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孽徒!你气死我得了。”他看着微信,孽徒前几天发消息说她出去玩一段时间,这旅游到那个深山老林去了?

    “肖绥铭,你联系上师妹人没?紧急电话打了没?”钱老在办公室吹胡子瞪眼。这孽徒能气人也能哄人。

    “紧急联系人也关机了。”肖绥铭这都十多天没见到小师妹了,他上次问钱老,钱老说她撂挑子旅游了,他当时好一阵羡慕,可现在联系不上人,钱老都快把他骂冒烟了。

    他这个小师妹真的把整个学院都卷飞了!

    钱老捂着脑瓜,现在整个学院都在找他要人,他连人都找不到。这孽徒自己投了国际期刊,他的邮箱每天上百封的邮件,他平日都是交给王念安打理,这不是想着她出去玩了,自己才打开邮箱查阅。他前两天看着在邮箱躺了几天的未读邮件,他记得他这几年都没投过顶刊了,他当时点开邮箱里的未读邮件都懵了,这不是王念安嘛!

    这下整个学院都轰动了,钱老当时看着电脑激动的老泪都出来,这本期刊的含金量在整个世界都数一数二,多少人一辈子都写不出一篇大小子刊,她居然以一作身份入选了正刊了,这可是国际顶级期刊了。虽然不是纯数学界四大神刊,但她这一篇就已经抵过她以往所有的期刊,何况她还有多篇sci一区的论文在手。

    当时钱老激动的给王念安打电话——“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现在这都第三天还关机,这孽徒是上天入海了吗?

    钱老那边着急上火,檀健次这边也快上火了,他最近这十多天几次梦见她,每次醒来都无法回忆梦境了,只记得她站在那里不说话,整个人都显得孤零零。她这都十多天没回来了,手机还关机了。他每天都担心她是不是身体又不好了。现在北京又刚出现疫情了,他父母都到北京了,如果疫情在严重下去北京可能要封控,到时他只能让父母提前回北海了。

    “健次,安安还没消息吗?”檀妈妈见自家儿子坐在沙发上一直看着手机。

    檀健次听到自家老妈的话才回过神,“嗯,山里没信号。”

    “她现在已经开始涉密了吗?”儿子虽然没明说,檀爸爸自己也会涉及到部分机密,所以能从只言片语中大概猜到王念安在做什么,何况上次他就得知王念安读研开始就进了国家级实验室。

    檀健次瞅着自家老爸,调侃道:“家属保密哈!”

    檀妈妈看着有说有笑的父子俩,想起檀爸爸的工作又联想到自家儿子和王念安以后的工作,这家以后不会只剩下她留守后方吧?

    “哎呀,健次,你看着视频好看吗?”想到这里的檀妈妈翻出手机里的收藏夹,递给儿子面前。

    檀健次转头看向自家老妈的手机..............好白的大胖小子!

    王念安出院后回到表婶家里才把手机充上电开机,她昨天已经给表叔表婶说她这两天回北京处理点事情在回来,她要回去找一趟金姐。

    爷爷的遗物她没收拾,她那几天都住在爷爷的房间,她怕那些物件收拾之后她就找不到爷爷的气息和存在的痕迹了。

    她打开手机见到上百个来电提醒,大部分都是师兄和钱老,檀健次也给她打了很多个,她没有按照以往的习惯第一时间给檀健次回复过去,而是先给钱老回了电话。“王念安,你取经取到那里了?这才知道给我回电话。”电话刚接通就是钱老中气十足的大嗓门。

    “手机坏了,才修好。”王念安随口扯了一个理由“钱老,什么事?”

    钱老正在中科院主持会议,手机振动他原本是打算挂断,结果看到是自己那个消失的孽徒,他赶紧挥手示意一下大家暂停会议,自己匆忙走到门口接听电话,他此刻听着那边平静的语气,这孽徒难道修身养性了?平常不回怼几句她都不带消停。“安安,你是不是遇到事了?”钱老越想越狐疑。

    “钱老板,我只是为我的修手机花钱伤心呢,别瞎想!谢谢”王念安将话说的抑扬顿挫,掩盖自己麻木的情绪。她现在懒,懒到连说话都不想说,也懒到不想动,她的力气只够她呼吸。

    钱老听到那边搞怪的话才放下心来“孽徒啊,不对,爱徒啊!”

    “你真给我长脸啊,你那篇国际期刊入选了!”钱老第一次滔滔不绝的夸奖王念安,脸上笑的像花一样灿烂,听的旁边几个人眉头紧锁,这还是那个不怒自威的钱老吗?

    王念安仰头看着天花板,要是在十多天前她肯定会抱着钱老跳恰恰舞,现在好像都那样了,没意义了。

    “记得给我奖励哈,”她按照以往的风格,对着电话那边的钱老说道。

    “爱徒,啥时候回来啊?”钱老温柔的声音一出,旁边的人都打哆嗦,来自魔鬼的温柔。

    “快了,大后天就回来了。”其实她明天就回北京了,王鹤逸现在是工作和家里两头跑,只要结束工作就赶回来陪着自己,她每天都要强打精神陪着他们演演戏,让他们别担心,让他们相信自己正在慢慢变好。

    钱老听着爱徒大后天就回来,要不是最近北京有疫情了,他肯定大办一桌给她庆功。“行行行,到学校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哈。”钱老兴高采烈的挂断电话,转身就看见背后一群见鬼的表情“你们不准备接下来的会议,听我打电话?”他又瞬间恢复了那个德高望重的钱院士。

    会议结束后大家看着心情不错的钱老纷纷询问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喜事啊。“没啥喜事,就是我最小的学生,论文入选顶刊。”语气淡淡的说完就哼着小调,迈着轻快的步伐出了会议室。剩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大家都心想钱老最小的学生还没毕业吧?王念安?顶刊?好炸裂的消息!

    钱老这几天走在北大的校园,特别是走在学院里每个人教授见到他都要说一句“恭喜恭喜,名师出高徒”这篇论文都足够让王念安毕业就直接留任本校,现在名师在这里,高徒却不见了。

    她手机开机当天她就看到大家的恭喜,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这话在她这里得到极致的诠释,她现在只觉得这个世界十分的喧嚣和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