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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战道之黎明重现 番外:蛇讲述他是怎么长出毒牙的(上)

    晦暗室内,藏玉鳞伸手触摸面前冰凉的镜面,金色光学镜在暗色中闪烁又慢慢阖上,再睁开眼,收敛笑容摆出了一张面瘫冷脸。

    藏玉鳞每次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都能想象到荡川流在比武场上打遍无敌手的景象。

    荡川流是演武场上的常胜将军,蝉联了不知多少届冠军,好像自从他的年龄达到参赛标准以后,冠军位就再未属上别人的名字了。

    镜子里的机模仿着藏玉鳞的一举一动,随着他的抬手而摆出攻击姿态。

    藏玉鳞冷冷地盯着镜中机,就好像荡川流在看着他。

    明明他们两个长得一样,能力上却天差地别。

    藏玉鳞的机体质量差是天生的,如果想要改变现状,必须要进行全身修理,大换组件,这一操作危险程度极高,就连救护车一族最具天赋的知无涯也做不到。

    而与他拥有同样形态机体和涂装的荡川流,天生拥有强于一般海蛇机器人的机体,力大无比。

    镜中的荡川流面上的冰霜忽地融化,露出了一副无害明丽的笑脸。

    藏玉鳞看着镜中倒映的自己,机器人双腿修长腰身纤细,长得很漂亮,从头雕到稳定器,从头到尾,甚至是背后被视为弱点的那一片翠绿鳞片都如青玉一般,他仿佛是海底最瑰丽的宝物,世界鬼斧神工的造物。

    相较于同龄机,藏玉鳞早已有了很多与同伴之间亲密接触的经验,大部分是别人主动靠近。

    因此,他太早就知道自己天生丽质,日常生活中再如何懒惰都会常常梳刷照顾鳞片。

    因为拥有绚丽的外表,所以经常忍不住要去照众人这面镜子,难以自拔沉迷于虚幻的交际舞,就是这么回事,多情而长袖善舞,这是他的基本坏癖之一。

    机体天生脆弱,等级不高力量不足,没有什么太大的能力自卫,所以藏玉鳞极其擅长依附别人。

    只要给个笑脸或者勾勾尾巴就能轻易得到想要的东西,温存而冰冷的拥抱对象换了一个又一个。他只需站在一旁等待,等到他们将濒死的猎物丢到他面前,兵不血刃地,无数外敌死在他力道甚微的最后补刀下,藏玉鳞的柔韧蛇身也随着等级提升而日益粗壮。

    荡川流早早就被藏玉鳞列入了目标清单,他是伊甸园的毒蛇最想吞入体内的金苹果。

    藏玉鳞为了拉近与荡川流的距离,谋划了许久,依靠有限的情报,将这位玉面修罗研究了个透彻。

    由于几乎一样的机体,不少族人经常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但鲜少有机知道,他们其实算得上是双生灵蛇。

    他们的出厂编号只差一位,还是族内独二自带黑白环状花纹的机。

    藏玉麟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深深将这个“兄弟”记在了芯里,只是因着后来两机实力的差距以及荡川流不善言辞的性格,两蛇之间便再无交流,再加上无数族人将荡川流捧上实力至上的荣誉宝座,他这个天生废柴就更无法跨越那抹鸿沟。

    可现在不同了,藏玉鳞有了接近荡川流的初步资本,即便在高手面前他那点等级算不了什么,但用于计划初期启动已经足够。

    果不其然,平日里拒人千里之外的荡川流目睹这条与他涂装相似的蛇遇险时没有袖手旁观。

    受了伤的机械海蛇盘曲着身子,银色鳞片上蜿蜒着潮湿深邃的墨色花纹,此时染上了些许血色,更显艳丽。

    金色光学镜中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暗藏的温顺,像是两块熠熠生辉的宝石嵌在蛇首上。

    藏玉鳞坦率地将背后弱点暴露出来,有意显得瘦弱苍白,他轻晃着身子,抬头仰望时荡开诡计。

    “多谢出手相救……是你?”

    “嗯。”

    自此以后,荡川流身边便总有藏玉鳞与影随行。

    两蛇外观几乎一模一样,但只要观察表情和气势,不熟的机也能一眼区分两机的身份。

    藏玉鳞时常在擂台下等待荡川流,泛起剔透光晕的蛇瞳透露着对强大战斗力的渴望,相伴而行时他的灼灼目光也紧咬在荡川流身上。

    还没等他将准备好的能量块分享给荡川流,迎面就有几条颜色各异的海蛇游过来,挡在两机身前。

    领头的赤蛇明显有些畏惧荡川流,但小弟们都在身后,他还是昂首保持着老大的风范,冲着藏玉鳞骂道:“小废物,别你以为你抱上冠军的大腿就能宁事息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真以为我们不知道那天的事是谁做的吗?”

    “赶紧将维修费赔给我们,知不知道他们被那帮救护车狮子大开口要了多少钱?”

    他的信子都快吐到藏玉鳞脸上了,瞪着光学镜说道:“五万晶石,一分都不能少!”

    藏玉鳞竭力压抑着自喉腔的颤音,“你们……别太过分。”

    “我们过分?究竟是谁过分啊,老三他们的脊骨都被打断了,你小子打不过就下黑手?”

    对于藏玉鳞的示弱,赤蛇气恼非常,“你以为凭着这张脸荡川流就会护着你吗,垃圾再漂亮也是垃圾,一天天不要脸地跟在人家身后,你看他正眼瞧过你吗?”

    赤色蛇首不善地打量着藏玉鳞,语气一转,狞笑道:“不过你这脸……确实能卖个好价钱,若是你肯来求我,这事也不是不能再谈。”

    “滚。”

    伴随这声而来的是荡川流腰间长锏出鞘的声音。

    赤蛇被吓得一激灵,以为荡川流要出手,连忙向后退去。

    “你今天是要保下他?”赤蛇不甘地盯着荡川流身后的藏玉鳞,咬牙切齿道:“老子今天给你个面子不动他,藏玉鳞,你以后一个人走的时候小心点!”

    说罢便带着一大帮小弟,气势汹汹地逃之夭夭。

    因为赤蛇很清楚,荡川流不是喜欢废话的机,如果他现在不跑下一秒等待他的就是那把重锏了。

    藏玉鳞落寞地低下头,却听得照在面前的阴影开口,“我看到了。”

    “那天。”

    藏玉鳞瞬间抬起头雕,对上荡川流毫无波澜的眼,光学镜中的楔轮转速加快,结巴道:“你,你都看到了……”

    除了藏玉鳞,还有不少族人也遭了这帮流氓蛇的毒手,不过他们都敢怒不敢言,藏玉鳞可不管那么多,直接报复了回去,他确实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不过结果非常解气。

    “你不怪我……那样对付他们?”藏玉鳞修饰着声音,以压平激动不带特殊情感的表情,小心地望着荡川流。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阴险的人,然后疏远我?”

    “不会。”回应他的是荡川流轻如羽絮的声音。

    那天他碰巧路过,目睹了那一切,事情解决以后,躲在礁石后面的藏玉鳞露出了不同于往日社交会有的真心实意的笑容。

    所以荡川流的印象很深刻。

    “你说话了。”藏玉鳞的眸光一闪,嘴角扬起清浅笑容。“你还是头一次说了这么多字。”

    这笑容给冠军的感觉很像他曾经上岸后看到的夕阳轻洒的黄金海岸,荡川流环抱着手臂,光学镜在海蛇面甲上停留了几秒后,继续向前走去。

    他会说话这件事有那么奇怪吗?

    荡川流本人对此没有丝毫清晰的自我认知。

    面对旁人,无意义的话荡川流都是不理的,每次藏玉鳞去找他的时候只能自说自话,荡川流偶尔会点点头,表示赞同。

    时间久了,藏玉鳞也琢磨出了一些荡川流的微表情,虽然不明显,但总算能解读他部分的情绪了,有时候他甚至可以帮忙翻译荡川流的意思,帮了族内长老们不少忙。

    荡川流对此并不排斥,反而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恍然。

    独自一人时,荡川流对着墙壁偶尔会思念起藏玉鳞带有目的的接近与交谈,他身上的气味与交缠的尾巴。

    他偶尔会看见藏玉鳞银白鳞片上的陌生擦痕,私下咒骂某些难缠家伙时的不屑的嘶嘶声,浓烈酒气中微醺凄楚的目光,昏暗角落中搅着温吞海水的断断续续的,温柔而寂寥的歌谣。

    他能看清钢铁鳞片下的新生绿色,享用那些直白又真实的私密。

    但当靠近藏玉鳞时,他又总是避开那双光镜。

    荡川流自是知晓藏玉鳞挟弱以诱人的卑鄙,惑人以自保的目的,知晓他玩弄他人感情而得以尽兴机生的乐趣。

    藏玉鳞故意让荡川流看见他的瑰丽机体下的羸弱无力,故意让他看见他温和柔软下翻云覆雨的诡计和狠戾,故意让他看见他全部的真实与虚假。

    可当荡川流亲自掀开海蛇用于自保的层层面具后,偏偏能窥得那点点自嘲后的真心。

    假面下的轮廓柔和似水,藏玉鳞诡狡的面目让他兴奋又心悸,荡川流发觉自己已经无法置之事外,他无法目睹了藏玉鳞的潮湿以后还仅仅处于旁观者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