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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重生后,前世小可怜被宠上天 第238章 戏言梦

    屋角处立着两只铜鹤,一只振翅欲飞,另一只则敛羽垂翼,栩栩如生,鹤喙处溢出丝丝缕缕的香雾,悠扬升浮,又沉沉垂落。

    沉檀的馥郁中夹杂着浅淡的花叶清芬,烛光被笼在暖杏色的纱绢里,散落出柔和的光线,让人的心也不由沉静下来。

    楚寰深邃的眉眼,在灯下显得柔和了许多,他静静注视着宁儿,忽而莞然一笑:“因为上辈子我们就认识。”

    宁儿等了许久,却等来这样一句玩笑,顿时泄气,她恼道:“不许说笑,我是认真的。”

    楚寰却说:“谁同你说笑了,是真的。你左掌心有一道断纹,若不信,你伸出来看看。”

    宁儿将信将疑地摊开手掌,惊讶道:“是真的。你怎么知道?”

    楚寰笑得有些神秘:“我说了,上辈子我们就相识。”

    宁儿狐疑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会相信这等鬼话,灵微莫要诓我。再说了,人死后都要过奈何桥,饮孟婆汤,尽忘前尘,又凭什么你能记得?”

    楚寰心中酸涩,面上却故作轻松:“因为那是我在梦中所见。”他生性谨慎,不愿逆转生死之事为她知晓,唯恐泄露天机,会误伤宁儿。但又不愿虚言以告,故而寻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见他这样说,宁儿果然以为他在哄她,有些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假言托梦,可见不是实话了。”

    楚寰笑了笑,自顾自道:“梦中我们关系极好,时时相伴,一刻也不分离。春则登高踏青、赏花折柳,夏则潜山入林、夜游观星,秋则赏月治猎、品蟹咏菊,冬则嬉冰观梅,弄灯赏雪……”

    他这样一字一句,慢慢吟来,真好像一卷卷图景,在宁儿眼前缓缓展开。她不由听得痴了,悠然神往道:“那岂不是人间美极、乐极之事?可恨,怎么我就一点也记不得了?”

    楚寰定定看着她,轻声喟叹:“那又有什么要紧,我们再做一次,你就记得了。”

    灯光下,宁儿的眼眸剔透如琉璃一般,转动时流露出狡黠的天真,她问:“那上辈子,我们是什么关系?”

    那副稚气未脱的神气,叫楚寰突然生出逗弄之心:“我是你的长兄。”

    宁儿喃喃道:“长兄,那我就是你的妹妹?”

    楚寰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道:“非也,你是我的幼弟。”

    宁儿瞪大了眼,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怎么可能?难道上辈子,我是男孩子?”

    楚寰忍俊不禁道:“做男孩子不好么?我教你骑射弓马,制艺时文,我们一起凫水打猎。”他说着,倒生出几分真心来,“我倒情愿你今生仍是男子。”

    这世道做女儿,总免不了受制于夫于父,楚寰想,若宁儿是男子,便再没什么可烦恼的。

    若你喜欢,朕便一道谕旨削了沈崇彦的爵,令你承位信远侯,若你不喜欢,来日便封个国公,出将入相,为官作宰,俯仰天地,何其潇洒痛快。

    一时又想,这样却也不好,便是位封王侯,也到底有君臣上下之分,天长日久,难免叫宁儿生出隔阂拘束。何况,万一日后宁儿娶妻生子,转眼便将我抛诸脑后,那又该如何是好?

    倒不如做个女子,与朕内外一体同心,共享太平,来得长远,且有我看护,便不必担心有旁人欺她、辱她。就这么越想越远,竟一时怔在那里。

    宁儿问:“做姑娘,就不能学这些吗?”

    楚寰摸了摸她的脑袋:“对一般的姑娘,或许有些难。但你可以。”

    时下风气渐开,虽仍重礼教,但比起前朝严苛的男女大防,已好了许多。只是不论京城地方,高门大族之间,为显矜贵,往往对女儿家多有约束,以彰门庭。

    但宁儿却不同,她生于郊野民间,幼年失恃,无亲无靠,全凭自己挣扎着长大。既没享受过侯门贵女自小炊金馔玉、呼奴唤婢的训育,又哪有道理现在来苛求她去守那些千金小姐的规矩?

    更何况,做了两辈子的圣主明君,也唯有眼前这一个小姑娘,叫他拢在怀中,放在心上。莫说这些小事,便她真行了什么出格之举,只要于己身无碍,朕难道不纵着她?

    楚寰用尽了心思,终于哄得宁儿渐渐松开眉头,略畅襟怀。

    她这才想起来时辰,起身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忙嗔道:“怎么这样晚了?”她匆匆站起,就要推着楚寰出去,又道:“都怪你。我忘了,你怎么也不记得?”

    楚寰忍笑道:“都是我的错,误了姑娘休息的时辰,给宁儿赔罪。”

    宁儿扶着门唤如露,又扭头道:“灵微,怎么还不出来?”

    楚寰乖乖出了内室,如露却捧了一盅浅褐色的汤药过来,乍见宁儿待陛下如此不恭敬,吓得她差点晃洒了手中的安神汤。

    她有些惶恐地将药捧至宁儿身前,低声道:“姑娘的安神药好了。”

    宁儿正欲接,楚寰却突然伸手将药端了过去,取茶匙轻轻搅了搅,先尝了一口。

    如露用尽生平忍耐,才堪堪止住已到了舌尖的惊呼,陛下千金之躯,怎能屈尊为姑娘尝药?虽说是安神汤剂,但万一药性冲突,损伤了龙体,她死几百次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那边楚寰却细细品了品药味,若无其事地对宁儿说:“确实是温补的方子,你趁热吃了,今夜必能好睡。”

    他另取了一把茶匙,并不让她动手,亲自盛了药送到她唇边,宁儿还未及反应,就被哄着喂了一碗药下去。

    待她用蜜水漱了口,他才问:“苦不苦?”

    宁儿摇摇头:“一点儿也不苦。”

    楚寰将药碗搁在如露手中的茶盘上,吩咐道:“往后凡姑娘入口汤药,都得令人先试,试药无碍,才能请姑娘用。记住了么?”

    如露诚惶诚恐地应下,陛下亲身试药,这一条规矩,她狠狠记下了。

    楚寰轻声道:“我走了,你别送。今夜什么也别想,好好睡一觉,明日我来看你。”

    宁儿倚着内室与寝房的隔门,冲他挥了挥手,低声说:“更深夜重,你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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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门扇重重,楚寰出了屋门,行至廊下,院中人乌压压已跪了满地,俱寂然无声。

    鹿奎捧着大氅,亲手服侍陛下穿戴,萧定早已牵了无相过来,肃立在旁。见主人过来,无相兴奋地打了个响鼻,楚寰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耳朵,低声道:“轻些,别扰了她休息。”

    无相甩了甩尾巴,示意自己知道了,楚寰翻身上马,这才对地上众人道:“服侍好你们主子。把灯都点起来,今夜苑中,不许熄灯。”

    他轻轻一抖缰绳,无相便纵身一跃,轻巧地奔驰在夜色中,萧定鹿奎等随行护卫慢一步上马,亦齐齐跟了上去。

    马蹄声中,偌大的皇家别苑,一盏接一盏灯亮起,映亮了半壁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