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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理良心 第111章 千奇百怪

    老师象机关枪手把弹盒里的子弹扫射而光才歇气。曾华始料不及,脑袋一下子就懵圈了,呆立当场。几秒之后,他忧愁喃喃自语:“老师难当,学生难教,教与学对立,怎么办才好?”

    片刻,老师意识到自己刚才情绪急躁,言语冲撞,便歉意说:“这位家长,对不起了,请原谅。”

    曾华恢复了常态,摇摇手,宽宏大度说:“老师,没什么,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只不过感情一时消化不了,更为教育担忧。”

    老师颇感怪异,歪着头看着曾华说:“你这个家长与众不同,文质彬彬,既关心自家孩子,也关心其他孩子,忧国忧民,不会是领导微服私访吧?”

    曾华知道自己的言行不经意露了馅,脸上立现惶恐神态,头摇得象拨啷鼓:“我也曾是读书人,现为一个打工仔,刚才有感而发,有当领导之心,无当领导之才。老师,你就不要揭我的伤疤了。”

    老师见状,压低声音说:“你说怎么办,我说凉办。我一个普通的教务员无能为力。我们镇中心校还好一点,责任区中学才惨不忍睹呢,学生课堂上大面积睡觉。初一入学时有二个班,八、九十个学生,初三毕业时拼不拢一个班,辍学率超过了50%。”

    老师无比惋惜说:“中考总分九百五十分,学生考几十分的大有人在,比比皆是。”

    “啊,他们不成了文盲吗?”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大跳。曾华对教育的普遍认知霎时土崩瓦解,一层层底线势如破竹被穿击,脑袋嗡嗡作响。

    “文盲,仅只如此吗?”老师嗤笑一声,“没有最严重,只有更严重的。”

    恰巧此时下课铃声响起,老师说了声对不起,就匆匆下楼了。曾华晃晃脑袋,扶着楼栏,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下楼,避免和学生争抢楼梯。

    今天的温度上升到摄氏十七、八度,曾华却感到如坠冰窖,通体透凉。他来到操场,心情沉重地看学生排队、做操,心不在焉地看学生散操、打球、玩耍和嬉戏。

    二十五分钟的课间操时间很快过去。曾华机械地迈着脚步走向第三栋教室。三栋楼课堂上的状况大同小异,不忍直视。老师那句“没有最严重,只有更严重”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脑海里也萦绕着这句反问:为什么教育成了这样子?根子在哪?我从哪入手?

    来到三楼,整个层楼静悄悄的。曾华感到奇怪,蹑手蹑脚走近教室,原来是九年级各班组织模拟考试,时间二节课。此时考试已进行了二十多分钟。

    曾华从教室打开的推窗望去,一个老师坐在讲台上监考,不少学生在低头沙沙作答,不少学生早已开启了睡眠模式,哈喇子都流了出来。老师数次轻声提醒,有的连头都不抬一下,换个姿势继续睡。有的写会儿开始睡,有的睡醒开始写,有的女生在摆弄指甲,有的男生在花样玩弄笔杆。不少学生尤其是后排学生的考卷都是空白的。

    1403班39名学生,22名学生在睡觉。有两名学生还轻轻打起了呼噜,引起了作答学生的偷偷嬉笑。监考老师过来轻轻敲着桌面,学生猛然惊醒,抬着晕乎乎的头,眼神空洞,四处张望,见老师在旁,用手擦擦嘴角的口水,咧开嘴傻呼呼地笑了笑。老师走后不过五秒,学生又旁若无人呼呼大睡。

    曾华一个教室一个教室驻足仔细察看,三个教室的学生只有一个教室稍好一点,其他的都差不多。学生那份理所当然、吊儿郎当、毫无愧疚的神情让曾华十分愤懑。他心里想:是什么让这些十四五六岁的孩子变成这样?难道他们心里对父母没有一点愧疚吗?将来的他们会不会后悔并鄙视今天的自己?他们的父母知不道知道自己的孩子在考场睡大觉吗?如果我是一个初中老师,我会怎样教育我的学生?唯成绩论吗?品德教育、感恩教育、励志教育不应该多多的渗透给学生们吗?学生的视野宽而窄,方向直又弯,窄的地方不正是我们该挖掘的吗?弯的地方不正我们该引导的吗?错误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不正是我们该修正的吗?教育扶贫的“扶智”不是精准扶贫的重中之重吗?古人说得对:穷不读书,穷根难断;富不读书,富不长久。

    曾华返身离开,到楼梯口时,两个监考老师背靠教室门口聊天。曾华迈着碎步,小心翼翼贴近,竖着耳朵细听。

    只听一个老师说:“郑老师,你那班睡觉的学生多不多?”

    郑老师叹着气说:“怎么不多,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学生在睡觉。李老师,你那班如何?”

    李老师轻轻苦笑:“这不是问题,是答案。为什么会这样呢?”

    郑老师小声说:“你还年轻,多教几年书就知道为什么了?”

    李老师充满感激说:“郑老师,我去年下期来学校后,您对我一直很关心,一些教学经验也毫无保留地教给我。我很尊重您,有什么疑问要解答第一时间、第一人选总是您。我有几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郑老师谦逊说:“李老师,我比你痴长几十岁,多吃了几吨米。我们是同事,在一起是缘分,也是情分,互相关心、帮助是本分。你有什么疑问就问吧。”

    李老师顿了下说:“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现在初一学生的基础知识那么差,上课睡觉,考试也睡觉?”

    郑老师认真思索会后说:“说来话长,我师范毕业后,小学从教八年,因为教学成绩优异,选调到镇中心校教初中,算来也有十多年了。对教育的问题,特别是农村教育的问题感触应该是颇深的。”

    “多年来,教育部打着改革的幌子,不顾农村学校和学生的实际,把初中的很多知识下放到小学,教材难度太高,知识难点越来越多,尤其是数学的应用题,深奥玄幻,能把一个理科本科生考蒙。不少老师离开参考材料,教普资料,别说上课,就连写教案也感到老虎吃天,无从下口。”

    “你想,这样脱离实际、深奥的教材,普通学生不搞得头晕转向、迷迷糊糊才怪。农村学生的父母亲要么出去打工,要么本身文化不高,要么要务工挣钱养家,哪有时间、精力、能力去辅导孩子学习?”

    “学生不懂的知识日积月累,积小成多,导致一、二年级就没有学会、学好基础知识,到三年级时,知识点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奥,就把小学生的那点自信心硬生生地掐灭了,遇难而退,开始躺平。长此以往,差的越来越差,知识欠账越来越多,不会的东西也越来越多,逐渐掉队,文盲的雏型就此开始形成。”

    “现在是九年义务制教育,小学毕业时,成绩好的学生考到了县中,成绩差的学生直升到镇中和责任区中学读初中。”

    “你想想,这种糟糕的情况会发生什么?”

    李老师恍然大悟:“郑老师,你的意思是说小学、初中的知识链接很紧密,小学生基础知识掌握不牢,勉强上初中就会掉链子,听不懂老师在教室里所讲的知识,这样他就会对教室产生恐惧,强压自己坐在教室,也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上课睡觉成了学生的最佳选择。既然是上课睡觉,知识掌握不了,那么考试睡觉也是顺理成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