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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理良心 第189章 追根刨底

    “好人不长寿,王八活千年。”郑胜灰心丧气说,“每次吴天问有劫难时,大家都暗地里高兴不已:吴天问这回在劫难逃了吧?但回回吴天问都毫发无损,安然渡劫。每次渡难之后,吴天问的淫威就长一分。久而久之,大家的心就麻木不然,再也不相信什么法律法规了。”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全部报销。”曾华不以为然,“练就‘铁布衫’的人,都有死穴,都有一击必破的招数,何况区区宵小吴天问。总有一天,他会遇到强劲的对手,那时才是他万劫不复的厄运!”

    “但愿如此,”严昊是性情中人,方从案例的悲情中清醒过来,愤然发声,“但愿老天有眼,不要让我们等的太久。”

    郑胜心头一惊,满是狐疑的眼光紧盯着曾华,心中不安地问:“曾书记,您想……”

    “郑队长,我什么都没想,”曾华迅速打断郑胜的话语,“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曾书记,赌博造成的悲剧让人心如刀绞,但这毕竟是个案,”李硕忧心如焚说,“但是,人们往往忽视了赌博对下一代人的危害,更让人感到可悲又可怕,愁肠寸断。”

    “村里群众忘乎所以、废寝忘食地沉浸在麻将桌上,不仅无暇顾及教育自家小孩,还让孩子给他们送饭送菜。有的小孩子一两岁就认得万子、大饼和条子,懂得碰和胡的意思,有的家长更是手把手给孩子传授打麻将的技巧和心得。”

    “在这种环境和家庭里生长的孩子,会不会潜移默化受到影响,也走上热衷麻将之路呢?”

    严昊心急火燎说:“不是会不会,而是肯定会,说麻将祸国殃民,是附在农村肌体里的毒瘤一点都不为过。”

    “万事皆有源,要想根除赌博毒瘤,必须先找到毒根,”曾华虚心问道,“我镇赌博之风盛行,愈演愈烈,主因在哪呢?”

    李硕不假思索回答:“曾书记,恕我直言。干部队伍意志浮沉,蜕化腐化,以牌为乐,以牌谋财,以牌换利是主因,甘当令人不齿的‘保护伞’是关键。”

    “李硕,你的说法很新颖,别具一格,”曾华侧着头,目不转睛盯着李硕问,“这是为什么?”

    李硕不慌不忙,义愤填膺说:“全县乃至全国的赌博为何屡禁不止的原因我不敢妄下结论,但纵观柏城镇,我可以负责任毫不夸张地说,从镇政府到镇直单位,再到村组,各级各类干部不打麻将的不足30%,有30%以上的干部打麻将上瘾,50%以上的干部打中牌甚至打大牌。”

    曾华颇为吃惊:“干部赌博比例如此之大,真的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李硕,你是不是夸张了点?”

    “曾书记,干部赌博的比例只大不小,这就是残酷的现实。赌博有如山火,开始仅有零星火苗,干部参赌之后,有如狂风助威,山火岂有不愈烧愈大之理。”李硕按捺不住心中愤怒,语调冰寒说,“所以大家说,麻将没有干部打不起,没有领导打不大。”

    “刘牛书记曾在科级干部大会上说,我县不少县级领导,包括一些常委热衷于打麻将赌博,点炮在一百元以上,每晚输赢在十万元以上。我在此警告你们,再不收手,惹得我咬牙了,我亲自组织公安抓你们的现行,让你们身败名裂!”

    曾华说:“刘书记说得好!这下干部的赌博该有所收敛了吧。”

    “刘牛就是一把嘴巴,说起比唱起都好听,他自己还在小圈子扯胡子呢,”严昊撇撇嘴,不满地说,“县级领导赌博敛财半公开化,科级领导赌博无所顾忌,一般干部赌博明目张胆。”

    “2014年,镇工商支行副行长柏红飞,女信贷员唐小珍和县委办谭科长,县商业局阙副局长在问天茶馆打麻将赌博,胡牌100元,买码十个,飘100元,每盘输赢至少上千元,一晚输几万元是常态。”

    “谭科长、阙副局长心术不正,合伙出千。蒙在鼓里的柏红飞、唐小珍输多赢少,仅两个多月,两人输了存款,输了房子,共计输了一百八十多万元。越输越赌、越赌越输的他们走投无路,急红了眼,合伙把脏手伸向了金库,挪用群众存款,最后东窗事发,锒铛入狱。”

    曾华大吃一惊:“有这等事?”

    郑胜点头答道:“确有其事,轰动一时。”

    “柏红飞、唐小珍罪有应得,但谭科长、阙副局长作为领导更应受到法律的惩罚,”李硕愤愤不平说,“谭科长、阙副局长在被纪委双规期间,对和柏红飞、唐小珍赌博以及出老千供应不讳。县纪委认为案件影响恶劣,金额巨大,已严重违法,就把案件移交至县检察院。县检察院认为证据确凿,准备对谭科长、阙副局长公诉。”

    曾华点头赞同:“谭科长、阙副局长罪责难逃,开除公职,几年的牢狱之灾是跑不了的。”

    李硕既无奈又嗤笑道:“曾书记,我们都太相信执法人员的公正,人性的善良了。”

    “谭科长、阙副局长官虽不大,但神通广大,手眼通天。二个月后,县检察院认为证据不足,决定不予起诉,无罪释放。”

    “县纪委、监委随即给予谭科长、阙副局长开除党籍,党内、行政撤职处分。”

    “县检察院为何不予公诉我不能妄加评论,”曾华颔首肯定说,“但谭、阙二人违纪违规是板上钉钉的,谁也不能否认。县纪委的处分是十分正确的。”

    李硕耻笑说:“谭、阙二人却认为他们是无辜的,纪委处分不当。他们于是厚颜无耻地频频上访。”

    “上访又能如何?共同赌博之人已被判刑,他们自己的供词白纸黑字,总不至于还能颠倒黑白吧,”曾华嗤之以鼻,“他们必然是无功而返,自找其辱。”

    “唉、唉、唉,”李硕连续叹气,脸色十分难看,心情坏透到了极顶,话语急促,“一年后,省纪委案审室直接干予,下文纠错,改谭、阙二人为党内警告处分。”

    “啊,”曾华大惊失色,“岂有此理!”

    李硕忿愤不已:“法律不能主持公道,纪律不能维护公正。这是什么世道!”

    “李硕,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曾华委婉劝道,“但要就事论事,不要以偏概全,更不要当愤青。”

    “曾书记,对不起,说着说着,就控制不住情绪了,”李硕歉然说,但脸色却愈发难看,“更为奇葩的是,两年后,谭科长提拔为县委办督察室主任,阙副局长提拔为县供销社主任。”

    “曾书记,如此强大的赌博‘保护伞’,蔑视法律法规,颠倒黑白,全社会的赌博之风怎么刹得住?”

    曾华脸色凝重,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