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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和妄想 第56章 只为了一个警告

    送别了族中长老,尉迟夫妇与尉父尉母辞行后,鸢也与尉迟一同启程返回尉府。

    “我不是说过让你留在家中?”马车稳稳行进,尉迟的目光落在她包扎的腿上,语气淡漠。

    鸢也回应:“我在尽力满足尉总的条件,好早日脱离这段婚姻。”

    “你又有新计策了?”尉迟眼神深邃,难以揣测。

    鸢也吸取教训,不再透露计划,只微笑不语,以免他又设法阻挠。

    尉迟眼中闪过复杂情绪:“为离我而去,你真是煞费苦心。”甚至不顾腿伤,毫不在意。

    听出他的嘲讽,鸢也沉默不语,取出折扇,打开微信,向陈莫迁发送消息,询问他是否忙碌。

    他不愿让她知晓陈家变故,她只能装作不知,早些时候已私下联络陈家老仆打听消息。

    可惜老仆所知有限,只提及近日家中宾客络绎不绝,陈桑夏也已归家。

    连远在海上的陈桑夏都被召回,此事必定非同小可。陈莫迁迟迟未回复,鸢也合上折扇,不再等待。

    姑且不论大表哥是外祖父生前钦定的继承人,单论陈家遵循长子继承的规矩,大表哥便是名正言顺的家主。故此,即便二房三房心有不满,也不敢明目张胆挑衅。

    如今他们竟敢挑破这层窗户纸,究竟有何倚仗?

    马车驶入幽暗的隧道,黑暗瞬间笼罩四周。鸢也一怔,察觉路线并非通往尉府,不禁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无人回应。

    她皱眉,望向身边的尉迟,漫长无尽的隧道内,唯有他身旁的灯火照亮,映出他冷峻的眼眸和挺直的鼻梁。尽管看不清他的表情,鸢也却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氛。

    他在生气吗?是因为她突然阻止李柠惜进入祠堂?还是因为她的离婚计划?

    鸢也猜不透他,索性保持沉默,去哪儿随他,反正他不痛快,她更不快。她将手肘靠在车窗边,打开公务信函,浏览几封邮件。

    马车最终停在晋城一间颇负盛名的医馆门前。

    鸢也猜到尉迟的意图,却不明其意:是关心她的伤势吗?

    若真关心,他不该在她受伤时做出那些事。恐怕是尉母吩咐他带她就医,刚才她看见尉母唤他过去说了些什么。

    尉迟率先下车,从车厢取出折叠轮椅,打开车门,将她抱下车。

    鸢也凝视他近在咫尺的脸,淡漠无波,她也随即收敛表情。

    医馆内病人众多,但他们并未久等。老中医为鸢也把脉,又按了按她腿上的穴位,询问几句,她一一作答。

    尉迟立于她身后,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发旋,直至诊疗结束,才开口:“她情况如何?”

    “这两日走得不少吧?”老中医问道。

    严格来说,骨折后她仅在床上躺了四日,随后便奔波于里昂、姜家、盛世、小金库、老宅、宗祠……鸢也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病人确实不听话。

    老中医一边开药方,一边说道:“你这伤虽不严重,但这半月最好少走动,以免影响骨骼愈合,不慎还会导致二次骨折或移位,那时就棘手了。”他透过老花镜瞥了她一眼,“年轻人,总不想落个跛脚的下场吧?”

    当然不想!鸢也抿紧嘴唇,终于有些后怕。

    老中医写完药方,交予手下抓药,又转向尉迟:“家属也要注意。”

    尉迟仅应了一声“嗯”。

    离开医馆,尉迟再次抱起鸢也,将她放入车内,手尚未松开,便沉声道:“接下来半月,你若再敢出门,我自有一法让你终生离不开尉府。”

    鸢也浑身一震。就像当初威胁吊销她马车驾驶权一样,他从不开玩笑。

    其实无需他提醒,鸢也本打算养伤一阵,毕竟身体是自己的,万一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吃亏的终究是自己。

    然而尉迟一警告,她便起了逆反之心,正欲反驳,他已收回手,顺手关上车门,以行动令她噤声。

    鸢也咬牙,眼角余光瞥见医馆门前的告示:“为不耽误您宝贵时间,请至少提前一日预约就诊。”

    抵达尉府已是半柱香后,鸢也准备下车,尉迟忽然抓住车门。

    就像昨日她抓住他的车门,只是这次角色互换。

    车厢内静谧而压抑,他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鸢也定了定神,听见他压抑的质问:“一个百年后的牌位,竟比我们两年的夫妻情分更重要?”

    鸢也一愣,才领悟他话中的含义。

    他认为她为了一块牌位离婚,是无理取闹。

    嘴角微动,她直视他反问:“一块牌位,竟比我们两年的夫妻情分更重要?”

    同样的话语,出自不同人口中,意义截然不同。

    鸢也喉头一哽,又被他气到……她给了他选择,要牌位还是要她,明明是他为了牌位舍弃她,如今却反过来责怪她小题大做,为何不能对一块牌位视而不见?反而指责她无理取闹。

    尉迟,你怎么可以这样!

    怒火中烧,鸢也无话可说,转身下车,不坐推来的轮椅,拄着拐杖径直离去,背影都带着怒意。

    踏入厅堂,佣人捧来一件物品:“少夫人,这是刚才裁缝铺送来的。”

    鸢也一瞧,忆起此事。

    年前她带阿庭买衣,选购了一套亲子装,当时店内没有尉迟的尺寸,她便吩咐店员到货后直接送到尉府。

    购得这件衣物,是在除夕前一天,她原以为新的一年,一家三口能和睦相处,谁知除夕夜起,她与尉迟的关系便如受诅咒般恶化。

    如今这件衣服,显得格外讽刺。

    她抓起衣物,直接丢进垃圾桶:“现在不要了。”

    佣人一愣,鸢也已拄着拐杖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