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慑宫之君恩难承 第十九章:言出无悔,逃亡天涯

    ?    这一句话,勾起了年倾欢的许多不舍。

    她当然记得,那一年的隆冬,才入王府的她因为贪玩,硬是缠着他去策马狩猎,谁知道寒风扑了身子。一病数日,他一直陪伴在她的榻边,每每亲自喂粥喂药,无微不至。

    她当然记得,正月十五,他在宫里猜灯谜得了好彩头,皇上赏赐了两只不远千里送进京城的香芒。他捧了回来,尽数放在她的床头,果香诱人。

    她当然还记得,第一次有了他的骨肉,他欢欣雀跃的样子,如同如获至宝的孩子那般纯真。还将她打横抱起,亲昵在耳畔说着最温柔动情的那些话。“你要给朕生许多健壮的阿哥,朕会带着他们驰骋沙场,让他们成为咱们大清最了不起的栋梁之才。”

    往事点点滴滴在心头,也许尘封的太久,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可这一幕一幕的往事,却来来回回的盘旋在她的脑海与心头。生生的了断这前生今世的情分,年倾欢怎么会不觉得心疼。那种滋味,像是硬要从她的心上剥下一层皮,疼的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你若是后悔,我走便是。”见她半晌没有吭气,林翰邈猜到她的心思。当年,她执意要走到四阿哥的身边,谁又会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分了。“倾欢,其实王府里的日子不好过,王府外头的日子也一样不好过。倘若被人知晓你是故意逃出去的,你有没有想过年家的亲族,他们要怎么活下去?”

    闭上眼睛的时候,清泪顺着脸颊淌下来。“所以翰邈,我们更要做的天衣无缝。没有时间了,只怕再耽搁,宋格格就要走上来了。你自己当心些。”言出无悔也好,开弓没有回头箭也罢,总之年倾欢心意已定,转身就着乐琴的手上了马。“谢谢你,翰邈,有缘再见了。”

    林翰邈看了一眼远处,见没有人追来,便急急撒开了马车前的马匹,以匕首狠刺一下马臀。如此两匹马儿,便发了疯似的往前跑。林翰邈想,这些马蹄印,大约能盖住年倾欢留下的那些。又狠狠的一脚,将那小厮踢下山崖。随即,将手里的斗篷扔了出去,正好挂在崖边下不算远的一颗小树上。

    一刻也不敢耽搁,林翰邈重新沿着略微陡峭的小路,攀上方才藏身的坡上,再以内力推动事先预备好的山石,三两块往下砸,终于将马车也一并打落崖底。之所以不直接将马车推下山崖,是因为没有巨石滚落的痕迹,容易招惹怀疑。

    一切看似都利索了。林翰邈松了一口气。他从树上折段一根枝条,将他在此藏匿留下的痕迹逐一清扫干净。远远的扔掉手里的树枝,以飞快的轻功往年倾欢离去的方向追。无论怎样,他都得亲眼看见她安然离开,才能安心。

    宋代柔只觉得肚子疼的厉害,心里更加慌乱:“怜蕾,你听见了么?方才是什么声音。我怎么听着,像是巨石滚落的声音?该不会是先前连日的暴雨,冲垮了山坡吧?山上的巨石松动了,就这么滚下来危及过往的马车吧……”

    怜蕾的脸色也是发青,一个劲儿的摇头:“不会的格格,哪里就有这么凑巧的事儿了。您好些了么?咱们赶紧追上去看看吧!”

    “好。”宋代柔忍着腹痛,快步的跟着她往山坡上走。“不知道是怎么了,眼皮跳的厉害。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吧?”

    “格格,您就别自己吓自己了,怎么会呢。”怜蕾的心也是一直不停的打鼓。总觉得心神不宁,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宋格格必然难辞其咎。王爷要是不会宽恕格格,她也一定跟着遭殃。毕竟年侧福晋是王爷最心疼的人,且这会儿还怀着身孕……

    不敢想下去了,两个人步子飞快的往山坡上追。按理说,她们分开的时间并不长,年侧福晋身子又重,车夫是不敢驾的太快。理应走不远才对。可是拐到山坡上之后,一段直路,都没有看见马车的影子。倒是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头,零零散散的散乱在路中间,叫人疑惑不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马车怎么看不见?”宋代柔越发的不宁:“不会真的除了什么事情吧。”此时此刻,她已然顾不得腹痛难忍,只是瞪大了眼睛,来回的看。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格格,你看那儿。”倒是怜蕾敏感,一眼就看出山坡上有不对劲儿。“格格,你看那些草和矮树,好像是才压倒的,断枝都还是很新鲜的。肯定就是咱们听见的声音……”

    “去崖边看看。”宋代柔的脸色已经青灰了:“怜蕾,快去。”

    “是。”怜蕾硬着头皮,按照格格指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走到悬崖边。“不好了格格!不好了……”

    印证了心中的猜想,宋代柔只是沉着脸没有说话。她缓缓的走过去,看一眼崖底,只见年倾欢那件斗篷,挂在树上迎风摇曳。“这怎么会……不可能的。”一时间,宋代柔有些发蒙。按理说,年侧福晋不可能就这么被人暗算了去……腿一软,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跪在了崖边跌坐于地。

    “格格,这可怎么办啊,要是王爷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怪您的。是您求了福晋,允准侧福晋出府来西山的。”怜蕾急的眼睛都红了:“事到如今您要赶紧想对策才行啊。”

    “我能有什么对策?”宋代柔心里始终不信这是真的:“不是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么?我这会儿没有力气,走不动了。怜蕾,你赶紧下山雇一辆车回府,让福晋派人来山上找,连山崖下也不许放过。”嘴上这么说,宋代柔心里有疑惑。“我顺着这条路,继续往上走。如果只是山石滚落造成的意外,那便是年侧福晋命数已尽。但如果,是有人从中作乱,想要趁机杀人,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把这个不耻的人揪出来。令她偿命。”

    “可是格格您一个人在这儿,会不会有事,奴婢担心!”怜蕾也不敢自己下山,倘若不是天灾,而是**,谁又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余人埋伏着呢。

    “我有没有事,有什么要紧。”宋代柔心里十分清楚:“如果这件事是有人故意为之,咱们即便能活着回到王府,也必然没有活路了。那些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将罪责归咎在我头上。王爷爱重年侧福晋,必然会对我恨之入骨……”

    “奴婢这就去。”怜蕾已经顾不得害怕了,左右都是死,她宁可死在山上,也不愿被人算计着死。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听起来,像是两匹马奔驰的声音。宋代柔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有人来?”会是谁在这个时候出现呢?究竟是敌是友?宋代柔来不及多想,赶紧就着怜蕾的手站起来。双眼,审慎的瞪着不远处,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宋代柔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竟然把自己害到这个地步,且还连累了年氏。

    “王爷?”怜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格格,真的是王爷来了。”

    宋代柔也看清楚了来人,那样的风度翩翩,那样的决然威严,不是雍亲王还会有谁。“王爷,真的是王爷……”在看见他的那个瞬间,泪水扑簌簌的掉下来,宋代柔只觉得自己是握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王爷,您来的正好,年侧福晋她……”

    胤禛从马背上跃下来,看见面前泣不成声的主仆俩,当即明白了什么。而他随行的人,则是他的亲信乐驰。

    “乐驰,你去前面看看。”胤禛并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山石滚落,难道就能将他心尖儿上的女子,连同他的孩子一并送下酒泉么?“追远一些。”

    “奴才明白。”乐驰应声便骑着马继续追了上去。

    胤禛则亲自走到崖边,往下看了一眼。“那件斗篷?”

    “是年妹妹穿的,出来的时候,乐琴怕她冷着,特意给她披上的。”宋代柔强忍着哭泣:“都怪妾身不好,妾身不该请福晋允许侧福晋出府。否则,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但王爷,侧福晋福大命大,一定不会就这样滚落山崖。妾身只怕,有人存心害人。”

    “你当时在哪儿?可曾亲眼看见马车滚落山崖?”胤禛并不多听她的解释,只问及自己心中的疑惑。

    “妾身无用,方才腹痛难忍,故而下了马车。可小厮说山坡上,车停不稳。便自行驾车带着年侧福晋走到此处。妾身在不远处的山坡下,听见山石滚落的响动,觉得不对劲儿,就赶紧追了过来。切身到这里的时候,也只看见了王爷现在看见的一切。”

    胤禛沉吟片刻,对怜蕾吩咐道:“先扶宋格格下山。”

    “可是王爷,年妹妹她……”宋代柔心里害怕,雍亲王越是不追究这件事,她就越无从猜想如何应对。

    “此事,必然不是意外。既然不是意外,倾欢就一定不会跌下山崖。”胤禛眼底骤然生光,只微微敛眸:“我自有办法救倾欢,你下山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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