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住手!让你别欺师犯上听不懂吗? > 第102章 梅花寺10

住手!让你别欺师犯上听不懂吗? 第102章 梅花寺10

    梅花啊。

    当时听师父说话的时候只顾着哭,如今想起来才依稀记得,他在后山看到云河的时候,云河也一直嚷嚷着要看梅花的。

    可当时天色实在太晚,他只能敷衍着答应了云河,急匆匆的回了梅花寺。

    后来云河也提起过要去看梅花的事,可是他那段时间忙着背师父留的经书,没把他当回事儿,也没放在心上。

    再说了,梅花也没什么好看的嘛。

    左右不过是一棵树,长出些许树枝子,枝头开着些或红或白的小花。

    没什么稀罕的。

    寒山虽没有梅花,但种了桃树,养了荷花,还栽了桂花树。

    春天的桃花粉粉嫩嫩,夏日荷花清爽亮丽,秋天的桂花香气袭人,想来,那落雪红梅和亭亭玉立的夏荷乃至胭脂云霞般的桃花,也没什么两样。

    可是如今入了冬,他才觉得这寒山的冬色实在寂寞。

    唯有皑皑白雪,与傲然苍翠的松柏。

    不是白便是绿,何时落了雪,寒山便一片苍茫的白,过几日雪化了,寒山又恢复了一片苍绿。

    总是太过单调了些。

    若是有梅花,在大雪中开这些粉的白的红的,倒也格外漂亮。

    清休想看镇子里的梅花了。

    …………

    时日愈久,清休就愈发想念云河来。

    可是云河未免也太绝情了些,说走就走,杳无音信。

    他只能零零碎碎的打听些云河的事,一边听着,一边看那大雪停了又下,那桃花开了又败,那知了从叽叽喳喳,到听不到一点声音。

    桂花开的时候香了满山,桂花落尽,也飘起了零零星星的雪。

    转眼间,便又是乱琼碎玉,满地银花。

    像极了那个冬天,可又终究不是那个冬天。

    而他能打听到的云河的消息也愈发少,雪积了厚厚一层又数数消融,云河也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再没有香客见过他,再没有香客提起他。

    清休想来是有些后悔的。

    悔自己不该把话说那么绝情,不该那么冷漠的对他,不该在他走的时候,连一个拥抱都没有。

    他后悔了,可是寒山哪有梅花落啊?

    …………

    清休再听到云河的消息时,已过了六载的物是人非。

    云河虽然走了,但他又每日都细心的算着。

    到了今年,云河就十九岁了。

    六年了,又是一年春,来梅花寺里烧香拜佛的香客带给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香客说,镇子里来了个算命的小先生,算卦特别准,好多人都去捧他的场。

    清休的心脏突然加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一紧张又结巴的问道:“那算命先生……怎么称呼呐?”

    香客想了想道:“先生姓风。”

    清休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满心的欢喜在香客说出这四个字时陡然落空。

    可香客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一震:“姓名的话……好像叫云河。”

    熟悉的字眼化作一道闪电击中了清休的胸腔,清休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蝶翼般的眼睫轻轻抖动。

    是他。

    是云河。

    云河回来了。

    只是……

    清休不动声色的问道:“风先生……来了多久了?”

    香客想了想,唇边的两撮小胡子动了动:“好似……一月之余了吧。”

    “嗯。多谢。”清休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来和香客告辞,胸腔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的难受。

    只是没来找他。

    也没让他知道。

    春日的一抹曦光透过古银杏树稀稀疏疏扇叶一般的叶子洒下来,落到清休冠玉一般的面庞。

    清休不自觉的扣着手指,冬日里的雪刚刚消融,这暖融融的春光洒在人身上本该温暖的,可他却感受不到分毫。

    古银杏树自顾自的绿着,也不关心树下人的千丝万缕的心思。

    枝头鸟啼清脆,与檐铃相得益彰,庙宇上的瓦片被日头照的暖暖的,向外扩散着一种慵懒的气息。

    可是处在这样一种懒洋洋的氛围中的清休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他一别经年的友人,在大雪纷飞的冬日离去,在草长莺飞的春日归来,只是不知,他在云河心里究竟还有多少份量。

    也许,云河早就忘了他吧。

    忘了那个循规蹈矩安守本分,无聊的要死,一说话还会结巴的小沙弥了吧。

    也许,云河根本不想回到梅花寺了吧。

    …………

    事实还真就如清休所想,云河一次也没来过梅花寺,云河一次也没来找过他。

    不过他倒是听人说起了好多关于云河的事儿。

    听说,云河算卦厉害极了,连原先俞老先生不会算的东西他也会算。

    要知道,俞越俞老先生,在此之前可是镇子里大名鼎鼎的人物。

    俞老先生是镇子里最有名的大夫,偶尔还会给人算个小卦。

    不过俞老先生算卦全靠心情,兴致来了就接,兴致缺缺就不理不睬。

    相比之下,来者不拒的云河倒有了更多的追崇者。

    听说,俞老先生嫌云河抢他生意,只身到云河家里去了。

    说了什么除了他们二人无人知晓,可俞老先生进去时心情尚可,出来时却面布阴云。

    而云河倒还是向往常一样,吊儿郎当的样子,该怎么算还是怎么算,也有兴致时不时和人开个玩笑。

    噢,清休还听香客说,那神机妙算的风小先生择的那处居住地,在镇子里那棵梅花树附近。

    说是听多了那些文邹邹的文人墨客说的傲雪红梅,也想亲眼见了瞧一瞧。

    便有人打趣他道,风先生如此料事如神,镇子里的这株梅花树,可是你风先生掐指算出来的?

    风先生闻言爽朗的笑了好一会儿,却若有所思的道,不然,这株梅花树,乃是一位老友相告。

    接着风先生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俊朗的面庞上总是挂着的那抹痞里痞气的笑,在融融春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柔。

    风先生薄唇轻启,骨节分明的手指唰的一下合上他总是随身带着拿来摇的折扇,眸中的笑意却无人能懂。

    说来,我还从没见过梅花开呢。

    风先生说。

    将要弱冠之年,却没见过一株小小的梅花?

    众人自然是不信的。

    于是关于梅花这个话题,在众人的一片哄笑声中悄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