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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让你别欺师犯上听不懂吗? 第104章 梅花寺12

    清休还听那香客说,自从谢家姑娘谢清莲去世之后,风先生就变得疯疯癫癫的,还去找了先前的俞老先生。

    俞老先生像是早就知道云河会来找他,客客气气的把他请进来,两人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云河出来的时候恍恍惚惚的,而俞老先生却只摇头叹息。

    香客接着讲,说谢家的名声因为云河酒宴上算的那一卦被败坏了,谢家的独女还因此失了性命,谢老爷子生气,气云河算的不准,气谢清莲因为外头的非议想不开给一条轻飘飘的白绫身上失了性命。

    谢老爷子一怒之下不准任何人再去找云河卜算天机,否则就是跟他谢家作对。

    谢家家大业大,可以说是惹了谢老爷子的人,只能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谢老爷子天天指使人跑到云河家门口破口大骂,骂的要多脏有多脏,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别人都看不下去了,可云河却像听不到一样日日躲在屋子里,不出门不见人,生生将自己关了好多天。

    后来谢老爷子因为不解气,暗中派人在月黑风高之际,朝云河的小屋丢了把柴火。

    夜色这样浓,火苗攒动着侵蚀着这座小屋。

    可云河却不在乎自己的屋子,只一心一意的朝被火苗沾染的梅花树枝头泼着水。

    那天晚上的大火人人都看着了,人人又都没看着。

    只知道第二天晨光熹微的时候,昔日高高在上的风先生抱着一把烧焦了的扇子,孤零零的坐在梅花树下。

    梅花树倒是没什么大的损伤,可云河那座小屋却失了框架,只余一片焦黑。

    风先生的折扇被烧了。

    和风先生熟悉的人都知道风先生平日里有多爱护这把折扇,也知道这折扇上画的是一树在大雪中盛开的红梅。

    也是风先生说的他未曾亲眼见到过的花儿。

    风先生靠着的那株梅花树依然挺拔着,许是入了秋的缘故,它枝头的黄叶打着卷儿,一副要落不落的样子。

    这梅花树残败的,活像树下坐着的风先生。

    偏偏碍于谢老爷子的威亚,众人又只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一个个视若无睹的从风先生身边、从梅花树身边走过去,偶尔也有人递来一个怜悯的眼神,或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风先生就此落幕,谢老爷子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女儿没了,名声坏了。

    谢老爷子只能变本加厉的欺压着云河,云河的名声也一天坏过一天。

    人们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什么都有人说。

    说风先生不过是一介招摇撞骗的骗子,说风先生算出来的东西根本就是莫须有。

    不然也不会在风先生算出来谢清莲大富大贵长寿安康的命数后,谢清莲却依然选择了白绫自尽啊!

    不然也不会算不出来自己今日的境地啊!

    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真的不能再真了,就连云河什么时候听见了,都以为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似的。

    香客说的场景一幕幕的在清休眼前浮现出来,清休只觉得胸口又闷又疼,喘不上气。

    香客的嘴皮子上下蠕动着,嘴里吐出些更恶毒的话语。

    说风先生被谢家人逼的没有办法,在桥洞下,墙角旁,摆了只破碗成乞丐了!

    清休的心脏急剧跳动,身子也抑制不住的抖了起来,嗓子眼儿里似乎冒了把火。

    香客却说的眉梢带笑,将云河落魄的处境描绘的栩栩如生。

    昔日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成了桥洞下蓬头垢面的乞丐?

    清休觉得不可笑,可香客们觉得可笑死了。

    是众人将他推上高台,又是众人把他从高台之上拽落下来。

    站得越高摔得越惨,这句话倒在云河身上得到了极好的印证。

    他潇洒时众人都来捧他一把,他落魄时,众人也是丝毫不吝惜口舌,人人都踩他一脚,人人都唾他一口。

    香客讲着讲着笑起来,最后用一句话总结出这件事来:

    “哎,左右不过是一个被拆穿真面目的骗子。”

    “这年头,招摇撞骗的人还少吗?”

    “真以为他举块破帆布,就能当神仙了?”

    “真是笑话。”

    香客说完,见天色也不早了,起身向清休告辞。

    香客走了好久好久,清休的身子还是僵硬的无法动弹。

    眼前走马观花的浮现出许多场景来。

    眼眶中有泪不知不觉的掉下来,掉在古银杏树下。

    清休气的身子发抖,手抖的那样厉害,甚至不能握成拳。

    愤怒化作一把大火,焚烧着他的心智,侵袭着他的理智。

    直直把他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焚烧殆尽,只留下一个桥洞旁衣衫褴褛的乞丐。

    云河啊……

    他说了要算尽这天下的。

    他怎么能……

    怎么能在桥洞下心安理得的做个乞丐呢?

    他明明很厉害啊。

    他明明神机妙算啊。

    他明明……

    他……

    …………

    那天晚上清休私自跑出了梅花寺,直直冲向山下的镇子。

    他疯了一样的跑,跑的那样快,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他。

    可是他自己却明白他心里眼里,都是一个少年郎。

    云河他,才十九啊。

    明月高悬,清辉一泻千里。

    清休找遍了整座镇子,最后在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桥洞旁看到了云河。

    也是,他真傻。

    明明香客都说了云河被谢家人逼着住在桥洞下的,可他就是不相信,他不相信云河真的就屈从谢家的威亚,甘心屈于一方桥洞,愣是不敢前去,而非要把镇子寻了一遍再过来。

    他要是……他要是先来这里的话,说不定就能早点看到云河了吧?

    清休喘着气站在云河不远处,静静的洒满一身明月光辉的云河。

    云河一动不动的坐在那,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东西。

    可能是香客说的画有红梅白雪的折扇罢。

    清休不敢过去,远远的看着他。

    云河也不曾抬头,抱着扇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清休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期待了这样久的久别重逢,竟是这般场景。

    可能,云河也没想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