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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客京华 第23章 愿君长恒

    “陈清,醒醒。快巳时了。”起大早的客京华躬下腰轻唤床上还在睡的人。

    陈清睡意惺忪地掀开眼帘,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之人。

    客京华见他醒了,直起身道:“你先更衣吧,早茶我端进来了。”

    陈清慢条斯理地一件件套着衣服,客京华则是坐在桌前吃茶。

    穿戴完毕的陈清坐过去,询问道:“身体状况如何?可有哪里痛?”

    客京华倒了杯香茶给他,“好多了,没什么地方痛。”

    陈清浅抿一口温热的茶水,余光观察着一口一个小笼包的客京华,看起来倒像是一派寻常。

    “秀儿姑娘和我哭过了,罗小姐死了。”客京华嚼着蒸糕,平静道。

    “善恶终有报。”陈清拿起块梅酥饼,淡漠道:“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客京华胸前的伤隐隐作痛,杏眼里没落几分:“这次还不慎被人合伙算计了。”

    陈清往他杯中添上温茶,略微戏谑道:“她是奔着要你死,你是想着救她命。”

    “人各有执念,是我看错眼了。”客京华泄愤似地仰头灌完整杯茶。

    “有人捏着执念为非作歹,也有人一心誓要惩恶扬善。”陈清勾起唇,眉宇间却无柔情:“逞凶之人该死,仅此而已。”

    “说得好!”客京华塞了块梨花酥到陈清嘴里,用力点点头:“不过先把早饭吃了,等下还要赶路的。”

    陈清闻言眉眼舒展,细嚼慢咽地吃完梨花酥。

    两人吃饱喝足后来到渡口,登上画舫之际一道清脆的呼声响起。

    “小郎君!”秀儿提着一个大包裹,心急火燎地跑来送别。

    脚踏舷梯的客京华蓦然回首,扬起笑向她告别:“秀儿姑娘,后会有期。”

    少年一袭红衣,微风掠过他的墨发,连发尾都洋溢着凌云意气。

    秀儿心下一动直接将手中包裹抛了出去,冲他大喊道:“江湖路远,愿君长恒!”

    画舫顺流北上,逐渐淡出秀儿的视野,她热泪盈眶地凝望着那道模糊不堪的船影。

    此刻身在萍洲,心已远航。

    甲板上,客京华揭开包裹——满满当当一大袋萍洲特产和秀儿亲手制的果脯。

    陈清望着这一大堆赠别礼,不咸不淡道:“秀儿姑娘是真钟意我们小郎君啊。”

    客京华挨个收到锦袋里,问他:“我们下一站去哪?”

    “帝都曌陵。”陈清望着遥远的天边,浅笑道:“说不定还能赶上八月八的秋社祭典。”

    “八月八?现在不才四号吗?”客京华满是诧异道:“我们不会要坐四天船吧?”

    “少说四天。”陈清弯起眼,话间带着轻佻的笑:“小郎君,你晕船还是怕水啊?”

    “都有些。”客京华略微颔首道:“神医,你那里有没有吃一粒睡四天的药丸?”

    “只有吃一粒睡一辈子的。”陈清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到客京华手上,解释道:“这是昏脑药,晕了就吃即可见效。”

    客京华翻掌收好,感激道:“神医大恩,又救我一次。”

    陈清险些失笑,毫不客气道:“小郎君日后莫要忘了我的好。”

    “那是固然。”客京华举起手拍拍他的肩,“今后有机会的话,我们结义金兰。”

    结义两字差点击垮陈清的笑面,他干咳两声:“结义大可不必,最好不过是情投意合。”

    讲到这个‘意合’,客京华思维一跳替他出主意道:“你说你要赚大钱,我可以把你举荐给我爹。”

    陈清挑起眉,玩味大起:“入赘啊?”

    “我独子,没有姐姐妹妹。”客京华疾声表明。

    陈清半眯起眼,开玩笑似地:“弟弟也行啊,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事不能办。”

    客京华显然是把重心放在了后半句,装作深沉道:“钱都是身外之物,买不到的有很多。”

    “比如呢?”陈清饶有兴致道。

    客京华眺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悠然道:“春夏秋冬,风霜雨雪。”

    陈清侧过脸,目光落在客京华的面庞上:“买是买不到,但可以取而代之。”

    “比如呢?”这次是客京华问。

    陈清轻笑一声,“比如现在,蓝天白云没你好看。”

    客京华耳尖开始发烫,腼腆道:“说话真是一套一套的,要是我是个姑娘家早上你的当了。”

    陈清心底泛起点酸楚,面上纹丝不动道:“光耍嘴皮子可钓不到小姑娘。”

    “那也是。”客京华赞同道。

    陈清视线移到无际的天边,故作不经意道:“京华,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呀?”

    “还没想好,随缘吧。”客京华询问道:“陈清,那你呢?”

    “和你一样。”陈清这话说的很含糊。

    “你也没想好啊。”客京华只当这个意思,豁达道:“良缘煎人寿,直请人恭候。”

    陈清轻轻念喃:“煎人寿,又何妨...”

    客京华对此仅是豁然一笑,清隽的眉宇好似永不受红尘嗔怨所扰,愚泯的爱恨情仇甚至不配入这双明眸。

    陈清一瞬晃神,迅速掩去所有心绪,浅笑道:“还是京华你看的通透。”

    客京华稍稍皱起眉,保持着一言不发的状态。

    片刻后,陈清察觉到了不对劲,关切道:“怎么了?头晕吗?”

    客京华摇头。

    陈清俯下身凑近点瞧:“还是伤口痛了?”

    客京华再次摇头,随即胃里猛地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了,“哕”地一声全呕了。

    陈清大骇一惊,赶紧伸手去扶稳他。待到客京华吐完,他还好心地递上帕子让其擦嘴。

    客京华深吸一口气,根本不敢往陈清衣袍上瞟,毕竟自己这是吐了他一身秽物。

    “好点了吗?”陈清笑眯着眼问他。

    客京华站直点,眼神四处闪躲:“好多了,实在对不住。你衣裳脏了,我给你重新买一套吧。”

    “那倒不用。”陈清扫了眼身上的惨状,云淡风轻道:“你洗干净就好。”

    “别别别。”客京华连连摆手表示道:“我就想买东西给你。”

    陈清竭力压住上扬的唇角,答道:“不用那么麻烦你的。”

    客京华实在受不了陈清像个没事人一样地穿着这身不堪入目的衣服,当即快准狠地扒掉他的外袍往水里一扔。

    “你这是何意?”陈清笑得有点轻浮。

    “先别问,跟我来。”客京华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去舱室。

    来到舱室,客京华立刻从锦袋里取出陈清的衣服让他换上。

    “赔你十套都没问题,反正那件绝对不能留。”客京华郑重其事地告诉陈清。

    陈清开口就是编,怅惘道:“那一件是我师傅缝给我的,我穿三年了。”

    客京华整个人僵住原地,很是对不起陈清。

    “不过我早就想换了。”陈清脸色陡转,欣然道谢:“谢谢你,京华。”

    ”客京华勉强好点,出于愧疚补上一句:“不用谢,我再加十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