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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客京华 第157章 血浓于水

    “娘,你先消消气。”

    客京华掏出袖口里的帕子替齐昭炀擦了擦泪水。

    齐昭炀夺过帕子用劲擤了把鼻涕,问道:“儿啊,娘这都一大把年纪了你会不会嫌我事多麻烦啊?”

    客京华摇了摇头,笑答道:“永远不会。”

    齐昭炀歪头靠在客京华的肩上,叹息道:“你爹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我该如何面对他啊. . .”

    客京华只是告诉她,“娘你曾经跟我说过,生而为人不应沦为他人幸福的牺牲品,无论你做出何种选择,最要紧的是不亏待自己。”

    齐昭炀闻言一怔,昔日教育孩子的话现如今挪用己身。

    客京华并非不希望家庭美满,但是他更尊重齐昭炀的抉择。

    爱是相互的,齐昭炀见不得儿子吃苦受累,客京华也不忍心母亲委曲求全。

    入夜,清寂。

    客多多寻到了皇宫,二话不说直接拽住客京华的衣襟质问道:“你瞧瞧你做的好事?!非要把一切搞砸你才舒服?!”

    客京华神情淡漠地睨着他,反问道:“自己做错了事还要怪到别人头上来?”

    客多多举手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捆在客京华脸上,骂道:“好吃好喝养你这么多年,居然是一头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客京华脸被打的撇一边,说道:“我是欠你的,可我娘从不欠你。”

    “还敢顶嘴!”客多多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愤懑道:“我真是受够了!一个个都这么薄情寡义!为了你俩我花了多少钱!?怎么不体谅一下我的艰辛啊!”

    客京华跪在地上任由客多多拳打脚踢发泄怒火。

    “早知今日,我便不该领你进家门。”客多多一把抓住他的头发逼其仰头,森然道:“不过是我送人取乐的礼物,居然如此的肆意妄为。”

    客京华唇角渗出一缕鲜血,仅是倔强地凝视着客多多,眸中无丁点畏惧。

    客多多另一只手缓缓亮出一柄匕首,冷笑道:“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吧,之后再买一个比你乖巧比你好看的孩子送给昭炀。”

    客京华无动于衷。

    “客多多你疯了吧!”

    齐昭炀见况险些吓破胆,飞快夺过客多多手里的匕首,叱声道:“你个癫子!怎么能把气撒在小孩子身上!?”

    客多多说道:“他是我的儿子,我想怎么对他都可以。”

    听了这话,齐昭炀火冒三丈,“难道他不是我儿子吗!?”

    客多多完全撕下了笑靥,回吼道:“没有我他能和你扯上关系吗?!”

    齐昭炀一时语塞。

    “既然自己当初执意要毁了身子,怀不了孕就别念孩子!”客多多接着喊道:“谁会这样费劲心思还吃力不讨好地哄你啊!?只有我!也只有我配做到这个份上!”

    二十多年夫妻恩怨终是闹到恶语相向的地步了。

    客多多最为了解如何刺痛齐昭炀的心——否定那一段值得珍藏的美好回忆,降罪所有因果是她自作自受。

    齐昭炀竭力憋住眼眶里打转的热泪,一咬牙当场抬起匕首割发断情。

    “从今往后,互不打扰。”

    说罢,她绝然离去。

    客多多立刻清醒,迈开腿欲要追。

    “听不懂人话吗?”

    客京华伸手拦在他身前。

    客多多气极了,“你个不孝子!”

    齐昭炀一鼓作气跑到宫外,迎面碰上了姗姗来迟的丞雁姝。

    “妹妹这是怎么了?”

    齐昭炀难堪地侧过脸。

    丞雁姝阔步走到她跟前,询问道:“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杀了他。”

    齐昭炀猛地拥住丞雁姝,怅惘道:“这如何是好啊. . .”

    不惑之年,难悟真我。

    即便暂时归居丞雁姝的庇护,以后要面对的仍旧是客多多的纠缠不清。

    单方面的喜欢造成难以愉悦的芥蒂,客多多宁愿拖着齐昭炀一起万劫不复,也不允许她摆脱自己。

    毋庸置疑,客多多的确是在无微不至地关切着她。

    哪怕是刻意伪装,他也装了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的朝夕相伴,客多多贯彻她的大半辈子,跟他不了了之谈何容易?

    丞雁姝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我陪你共渡难关。”

    齐昭炀闷声应了句“谢谢”后默默松开手。

    丞雁姝忙不迭捉住她的手腕,“你去哪?”

    “去做个了断。”

    宛若决心一刀两断,她的背影那么坚定。

    这是齐昭炀第二回震撼世人。

    白雪籁籁落下,万家灯火照拂。

    城墙之上,烈女自刎。

    撑着最后一丝气力,齐昭炀哆哆嗦嗦地抚上客京华的面颊。

    “莫要恨娘. . .”

    “娘——”

    客京华抱着齐昭炀未凉的身躯,哭得撕心裂肺。

    齐昭炀最为无辜,最为不幸。

    说到底,她只不过是喜欢上一个人和被一个人喜欢上。

    唯二的感情经历一次濒死一次成殇。

    雪越下越大,围观的人悉数退去,剩下一名老汉孤零零地站在母子俩面前。

    他蹲下身,朝客京华说道:“趁着三魂六魄未散,说不定还有救。”

    随后武卓带走了齐昭炀,客京华则是留在曌陵举行葬礼。

    直到头七出殡结束那一夜,期间不曾露面的客多多来到了灵堂。

    他目光空洞地盯着披麻戴孝的客京华,问道:“合起伙戏弄我很好玩吗?”

    客京华一言不发。

    “连一个梦都没托给我!昭炀她绝对是躲起来了!我要开棺验尸!我不信她死了!”

    客多多几近癫了般地咆哮着。

    末了,他不再发狂而是像个迷茫无助的孩子似的啜泣起来,眼睛里大滴大滴地泪珠无意识地涌出。

    “别再开玩笑了.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 .又丢下我逃了. . . .”

    客京华单是抛给他一个“滚”字。

    客多多心如死灰,垂着头离开了礼堂。

    丧帆之后,两道人影手牵着手缓缓现身。

    “祝妹妹重获新生。”

    丞雁姝笑着逗了个乐子。

    三日前,齐昭炀在城郊的一处亭子里苏醒。

    她问武卓,“为何要救我?”

    武卓思索了一下小会儿,斟酌道:“大概是你儿子哭得太感人的缘故吧。”

    齐昭炀颦眉,“你是他什么人?”

    “亲人,货真价实的那种。”

    实话实说,齐昭炀早死了。

    可武卓暗地里当了回大好人,以阳寿兑阳寿给齐昭炀续了命。

    天地有律,生死莫逆。

    武卓所付的是两百年换齐昭炀的自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