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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缇录01:天容海色本澄清 第33章 夜谈

    穆家祖屋虽然规模不大,但也有五间厢房。

    想当年,祖上三代以前,穆家家境殷实,人丁兴旺。

    时过境迁,到了穆嘉澍这一代,门庭渐冷,人丁凋零。

    其中三间厢房紧挨着厅堂,分为两明一暗。

    另外两间厢房则位于二楼,如今已被当作杂物间使用。

    戚曼容本是年轻姑娘,而且还是远道而来,温含秀自然要将她妥善安排在隔壁的厢房。

    此时,戚曼容正在整理自己的包袱。

    温含秀抱着一床棉被走了进来,道:“曼容啊,我给你拿了一床棉被过来,前几天,刚刚晾晒过的呢。”

    戚曼容连忙道:“多谢表嫂了。”

    温含秀又问:“你这是在收拾衣服么?”

    戚曼容回道:“就是几件换洗的衣裳。”

    温含秀仔细端详,道:“你这些衣服瞧着有点儿旧了哦。”

    戚曼容道:“嗯,没关系啦!虽然旧了点,但还能穿就行。”

    温含秀道:“我跟你表哥说说,让你换身新衣啊!”

    戚曼容推辞道:“不用了吧!表嫂,我真的不需要新衣。”

    温含秀道:“曼容啊,你难得来我们家做客,我们一定要好好招待你。”

    戚曼容道:“刚才那顿烤鸡已是最好的款待。”

    温含秀道:“那是吃的。”

    戚曼容道:“表嫂,我是农家出身,不需要新衣。”

    温含秀道:“农家姑娘又怎么样啊?我也是农家出身,照样买新衣嘛!”

    戚曼容道:“不,我怕新衣会被弄脏啊!”

    温含秀道:“新衣,本就是衣服,是用来穿的啊!若是弄脏了,洗干净,不就行了么?”

    戚曼容道:“表嫂,其实……”

    温含秀打岔道:“曼容,你这般年轻,应该穿新衣,瞧着也爽利精神啊!”

    戚曼容还想推辞,道:“这……”

    温含秀低声道:“再说了,过些日子,你表哥将要给你介绍几个青年才俊。待到了那会儿,你得穿着新衣,精心打扮,前去赴约,是不是?”

    戚曼容红着脸,道:“表嫂,你说得……没错!”

    温含秀道:“就这么办吧!我带你去挑些布料,顺便裁制一套时兴的衣裙。”

    戚曼容轻声道:“那就谢谢表嫂。”

    温含秀笑道:“都是自家人,甭客气啦!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早上吧!”

    戚曼容踌躇道:“明天早上啊?可是,表哥他......”

    温含秀赶紧道:“他啊,明天一早就得出门办事呢!因为上头将任务交给他,需要他亲自处理。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所以,就算我们在外闲逛一整天,也没关系啊!”

    戚曼容点了点头,道:“不过,如果我们逛街,也许,会有一些开销吧?”

    温含秀笑了笑,道:“逛街嘛,总得买些好吃的,有开销是正常的啊!”

    戚曼容道:“表嫂,又要麻烦你了。”

    温含秀道:“什么麻烦不麻烦啊?”

    戚曼容道:“有开销,就是要出钱。”

    温含秀安慰道:“别担心嘛!中锋镇这般大,有很多实惠小店呢!我们只须选个寻常小摊解决温饱,就行了。我们又不是去奢华大酒楼消遣。你说,是不是?”

    戚曼容道:“是的。”

    温含秀道:“那就一言为定啦!”

    戚曼容道:“好,表嫂。”

    温含秀道:“如果你半夜口渴,就到厅堂那里,桌上有凉茶。”

    戚曼容道:“表嫂,我没半夜喝茶的习惯。”

    温含秀道:“我想,那些烤鸡虽然好吃,但是容易上火,也许,半夜就会上火口渴啊!”

    戚曼容道:“我知道,表嫂你真细心啊!表哥能够娶到你,真是三生有幸啊!”

    温含秀道:“说来,你表哥有时真的很爱偷懒啊!”

    戚曼容道:“表哥做事很勤勉。”

    温含秀道:“我知道他做事认真,又肯负责。不过,我说他偷懒并非指其做工。”

    戚曼容问道:“表哥什么时候偷懒啊?”

    温含秀叹息道:“哎!他自己口渴得要命,却硬要忍到天亮,才肯起来去厅堂取水喝。这不是偷懒,是什么?”

    戚曼容笑道:“原来如此!表哥还真有趣呢!”

    温含秀皱眉道:“有趣?我可看不下去他那副样子,干脆拿一个大碗装满凉茶,上面倒扣一个碟子,当是茶盅,放在房里。他若是口渴了,伸手就能喝到水。”

    戚曼容赞道:“表嫂,你可真贤惠啊!”

    温含秀无奈道:“贤惠的人,总是有做不完的事啊!”

    戚曼容道:“贤惠的人,总是有后福啊!”

    温含秀道:“承你吉言吧!”

    说罢,二人又闲话了几句家常,便各自回房休憩。

    戚曼容换上自己带来的薄衫,便钻进被窝里。

    暖暖的,有点像家的味道,但是,还不是家的味道。

    不知咋的,她忽然感到有些惆怅。

    她记得娘说过,其实,女人的家,一辈子,至少会变动一次。

    从娘家,到婆家,就是一次变动。

    若是有了儿子,就是晚年的倚仗。

    当儿子成家立业,也许,她还会跟着儿子搬迁到新居,这是第二次变动。

    也许,有第三次变动,甚至第四次变动。

    凡是女人,就像湖里的浮萍,从这里挪到那里,又从那里挪到更远的地方。

    一辈子,都随着水流,东西南北,沉浮不定。

    戚曼容曾经问过她娘,为什么要随着水流走啊?“

    娘说,因为女人就像藤曼,得攀附大树,方可获得更多的阳光。

    万物生长靠太阳,没了阳光,咋生存啊?

    戚曼容问,女人像藤曼,男人是什么啊?

    娘说,男人就是大树,也是女人的倚仗。

    戚曼容又问,为什么女人不能自立门户呢?

    娘笑了,有的女人能够自立门户,但是,这路啊,很艰辛啊!”

    其中的艰辛,实在是无法对外人诉说啊!

    戚曼容说自己想试一试。

    娘又笑了,你知道她们是什么人么?

    戚曼容说她不知道,只知道她们很厉害!“

    娘说,如果你是才华横溢的女子,大可一试。

    戚曼容想起自己在私塾的成绩,当即摇头,不试了。

    这点自知之明,戚曼容心里有数。

    其实,藤曼配大树,蛮般配!

    嗯,就像西葫芦配南瓜,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