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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日之殇:等恶魔长大 第38章 凶手是自己

    “墨菲斯托,你听着,我不知道我回去以后会不会被父亲信任和宠爱,只要你弄不死我,我会一直找机会杀了你,就像你杀我那个无辜的婶婶一样,我会在你腐烂成泥之后,让白妈妈和它的子孙会一口一口吃掉你的肉,然后我就把你的骨头敲碎了喂给路边的流浪狗。”艾蕊萨咬牙切齿地说道,脸皮早已撕破,自己这个公主更没有伪装下去的必要,“我婶婶与你素不相识,毫无瓜葛,你却派人杀了她,把她一丝不挂地倒吊在窗前供人观赏,她手里的字条就是证据,最后你还要我切下她的脑袋给你送过去!”

    “挫骨扬灰,好可怕啊,小殿下怎么舍得对我那么残忍呢,在下可是您当年亲手救下的人啊。小殿下,虽然说那个恩怨金铃是我亲手送给您的,也是执法骑士在现场发现的唯一证物,可是那个布莱恩夫人的死您不能把我拉出来当替罪羊啊。恩怨金铃一直在小殿下手里,布莱恩夫人是中了虚弱诅咒而死,能连续诅咒七八年在每月午夜时分诅咒,这只有小殿下能做到啊,小殿下恐怕不记得在下了吧?殿下小时候就是在下见过最善良勇敢的女孩子,乔治那厮伙同托马挥舞着砍刀想要取人性命的时候,还是小殿下拿着一根木棍冲出来救了我呢。”墨菲斯托孩子气地说道,纤长的羽睫轻轻扇动,楚楚可怜的海蓝色眼睛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

    “你...你就是那个头上长角的小男孩么?然后呢?你顺理成章借机地送了我一串看着就邪气的铃铛,让我把铃铛吊在阁楼的天花板上,你还拉着我的手往倒放的铃铛里放血,我不知怎么的竟同意了,可是,那铃铛第二天的时候明明就消失不见了...”艾蕊萨有些自嘲地笑笑,当初那个被自己亲手救下的魅魔小孩竟然成了一颗埋在家里的地雷。

    墨菲斯托眼里划过一丝疯魔,他娴熟地搂着艾蕊萨的脖子贴着耳朵吹着热气,如恶魔般低语道,“那么...铃铛去哪里了呢?小殿下,我一直以为你是明白的,难道你这么多年过去就一点都不好奇铃铛去哪里了吗?黑洞旅馆离你家居民楼只隔着两条街,只隔着两条街,可是你一次也没有来问过我。小殿下,你承认了吧,你根本不在意我对你的家人做了什么,你察觉不到玛格丽特婶婶的病弱消瘦,你眼里只有你自己日渐增长的修为,你跟我一样天性凉薄又不择手段,我们才是一样的人,你对你的婶婶再怎么恭顺,对你的堂兄再怎么大度宽容,他们也会永远记着,你是个魔君抛弃在京都的野种,你是个见不得人的野种,他们对你所有的好都不是因为爱你,他们只是怜悯你,怜悯你是个没人要没人爱的野种,在他们看来,你甚至不配像乔治那个愚蠢透顶的草包那样上学读书,不是吗?”

    “你的意思,我杀了玛格丽特,是我抽干了玛格丽特的灵力,才让她落得一死?”艾蕊萨脸色苍白地问道,“那是恩怨金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明明消失得无影无踪,为什么我的婶婶会因为它越来越虚弱,我的实力却越来越强大?为什么婶婶弥留之际不是体面地死在屋里,而是以那么屈辱的姿态挂在窗前,被那些烂人指指点点?难道连最后的死也不能让她安宁吗?”

    “小殿下,您是吞日殿的公主,您身份贵重,金枝玉叶,哪怕你三番五次地想要杀了我,我们也动不得你,可是你身边亲近的人就不好说了,像倒吊表演的这种事,以后小殿下要经历的还多着呢。小殿下可千万别记恨我,谁让您资质愚钝,修炼缓慢呢,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下属不得不出此下策,要是没有布莱恩夫人的死,小殿下也不会这么早觉醒亡灵法相。小殿下自幼耳濡目染的都是忠孝礼义,出了这样的事难免心里难过,从前恩怨金铃初春融雪般空灵动听的声音能让小殿下忘记烦恼,可是,它清清脆脆地摇了半年后,小殿下也听得腻烦了,以后就让我来做小殿下忘忧草吧。”墨菲斯托嘴角的笑意越发夸张,他默默垂下眼帘,纤长卷翘的睫毛如报丧寒鸦的双翅,嫣红丰腴的唇吸去艾蕊萨脸颊上冰冷的泪滴。

    艾蕊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房间里的,她被丢在床榻上,听到“咣当”一声关门声,她睁开眼睛,四周只有无尽的黑暗,她闭上眼睛,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似乎透着危险的猩红色,她回忆着五六年前的日子,那时候婶婶玛格丽特身体很好,乔治也没有走进圣约翰骑士学院那座吸血的大门,隔壁的伏特夫妇还没有整天打得鸡飞狗跳,自己最喜欢红裙子没有褪色,还是那么鲜艳张扬,如同她鲜活的生命。蒙特太太跟玛格丽特约定每月接两次荒野委托,坐在山顶上、小溪边回忆当年的探险时光,艾蕊萨和简在一起翻花绳,乔治在他的小弟们在废弃工厂后院建立起了屠龙骑士基地。

    直到那个下午,简的妹妹安娜拉着艾蕊萨和简的袖子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低声说,“艾蕊萨姐姐,乔治哥哥被我爸爸拉去说悄悄话了,好像说要去教训一个人。”

    “他又要教训谁啊?他上次带着俩小弟去抢莉莎的零花钱,还被人抓破了脸,莉莎的爸爸不是那小诊所的医生么,带着放血的小刀就到我们家门口要人来了,乔治吓得屋都不敢出,还是我婶出面把人劝走的呢。”艾蕊萨皱着眉说道,她以前就不喜乔治跟伏特那个酒鬼在一起鬼混,但是她寄人篱下也不好多管闲事,听说乔治又要惹是生非更是厌烦。

    “姐姐,我听说好像是要去教训一个大户人家的私生子,他母亲以前是最卑贱的娼妓,还是个魅魔,仗着生了个头上长角的儿子把家里搅得人仰马翻,两个嫡子实在受不了,就找到爸爸在执法会的老上司,爸爸的老上司又找到爸爸,派他们给这私生子点颜色看看,打断一条胳膊给五十个金币,打断一条腿给一百个金币,要是一次性把胳膊腿全部打断给五百个金币。”安娜每说一个字,艾蕊萨的脸就黑一分,要是出了事,这大户人家的嫡子金枝玉叶,老爷碍于嫡妻的面子不好责罚,他们这些无钱无权无势的平民就自然而然成了出气筒,届时乔治一人闯祸,恐怕会连累了全家。

    简拍了拍艾蕊萨的肩膀,叹了口气问道,“安娜啊,那你们有没有听到他们的战略部署,比如说像蒙帕纳斯叔叔之前拐那个哑巴小女孩那样,先带着一个女人冲过去狂扇几耳光号称自己是他的父母,然后立刻把人拖到哪个没人的地方,我觉得,大街上人来人往不方便下手,拖到僻静的小巷里再动手才方便。”

    “简,我觉得那个私生子年纪大概跟我们差不多大吧,他可是那个娼妓唯一的依仗,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单独出门呢?”艾蕊萨说出自己内心的疑惑,安娜学着伏特太太的样子一拍手说道,“你别说,蒙帕纳斯叔叔去踩点了,那个私生子天天自己一个人拎着个小布包溜达,身上穿的衣服都绣着金线镶着金珠,好像长得还挺俊呢!”

    这时,蒙特太太头上包着粉红色的头巾一路小跑着上来,气喘吁吁地说道,“艾尔,艾尔,你现在跟我过去,你哥跟人打起来了!”

    艾蕊萨和蒙特太太冲到楼下的时候,离得老远就听到乔治和伏特先生不堪入耳的叫骂声,远处一大群人乌泱泱地围在那里,就像是菜市口欣赏行刑的观众。艾蕊萨连忙捡了一根脏兮兮的烧火棍,蒙特太太紧紧拉着艾蕊萨的手拨开重重的吃瓜群众,一道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艾蕊萨后背上,她即使不去回头看,也能猜出他们看向自己时嘲弄厌恶的目光。

    就像艾蕊萨想象中的那样,乔治正和一个头顶长着羊角的海蓝色眼睛男孩厮打在一起,骂得最欢伏特夫妇被一个凶神恶煞的刀疤脸壮汉拦在外面,碰不到那羊角男孩一根手指头。“乔治乔治,你别打了!你妹妹正看着你呢,你当哥哥的,不给妹妹做个好榜样吗?你妈妈不在家,你这孩子一点不让人省心啊,非得跑出来打架斗狠,我以后再也不替你妈照顾你了。”蒙特太太絮絮叨叨地劝说道,艾蕊萨冷声说道,“蒙特太太你只管放心,你为我和堂兄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我会跟婶婶说明白,乔治跟人打架是他自己惹出的事端,与你不相干。”

    乔治虽然体形肥硕,但是没捞到多少便宜,脸上被抓得左一道右一道,跟乔治的小跟班更是被羊角男孩一头撞在胸口上,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乔治一张脸涨得通红,挥舞着一块大石头不断砸向那个羊角男孩,像极了电影里穷途末路时拉人垫背的亡命之徒。可那羊角男孩不慌不忙,纤瘦的身体灵活得像只山野间的猴子,甚至不用格挡就躲避了乔治所有的攻击,他挥舞着雪白的爪子冲乔治眼前虚晃一枪,乔治刚要格挡,羊角男孩下面飞起一脚踢在乔治裤裆上。

    “啊!你这卑鄙的小畜生!”乔治吃痛地捂着裆部连连后退几步,两个头戴浅金色假发穿着白色高跟鞋的华服男子并肩而立,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身上飘着茉莉冷冽的幽香,他拔出寒光四射佩剑塞到乔治手里,声音如九幽地狱里的勾魂使者般说道,“去,杀了这小野种,本少给你一千金币,别担心,他只是一个魅魔奴隶的孩子。”

    “大少爷,你刚才不是说要让孩子们公平决斗解决私人恩怨么?你现在送去这把剑是想要三少爷的命么?”那个凶神恶煞的刀疤脸壮汉冷声问道。

    “本少说什么做什么,还轮不到一个娼妓的看门狗来过问,一个魅魔奴隶生下的贱种,本少想杀就杀。”那位华服男子冷哼一声,乔治听说有一千金币的奖赏,像打了鸡血一样冲着羊角男孩冲过去,被艾蕊萨一棍猛抽在膝窝上,乔治猝不及防挨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竟然不偏不倚跌跪在那羊角男孩面前,那羊角男孩也是个牙尖嘴毒的,连连摆手说道,“又不是过年过节,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快快平身。”

    “这位少爷,这一千金币的买命钱我们不敢要,你家有什么家庭恩怨,请你们自己回家解决好么,别把我这年幼无知的堂兄扯进来,将来你那位父亲大人追究起来,你是打算把我堂兄推出去抵罪吗?对了,按照家庭连坐法,这年仅七岁的蠢货到时候还得连累我们全家,这种情况我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哦。”艾蕊萨笑着冲两个华服男子挑衅地眨了眨眼睛,挑衅地晃了晃手里脏兮兮的烧火棒,“这玩意打人很疼的哦,想试试么?”

    听到自己的妹妹艾蕊萨对自家的金主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乔治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该死的小野种...我家养你这么多年,你竟敢袭击我,你们这些小野种都是一样的贱货!”乔治学着那些骑士被击倒时的样子倔强地用佩剑拄着地爬起来,艾蕊萨眼里他如同在粘液里蠕动着的肥硕毛虫一样恶心,“我先杀了娼妓生的小男魔,然后就杀了你!”这次乔治径直挥剑刺向墨菲斯托。

    那穿着高跟鞋的华服男子对乔治忠犬般的做派颇为满意,夸赞道,“这才是成大事的男人嘛,对待污染家族血脉的贱种就是要杀伐果断。”

    “乔治,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狠啊,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要是真的伤了他,你也活不了。”蒙特太太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抓住乔治的手腕说道,空手夺白刃从来不是明智的选择,乔治双眼翻涌着血光地看向她,“你给我松手!”说着,一剑砍在蒙特太太的大腿上,“啊!你...”蒙特太太双手捂着大腿倒在地上,红色液体从指缝间喷涌而出,溅在乔治的胖脸上,他甚至看都没有多看一眼蒙特太太,就一剑劈向想要拨开人群逃跑的羊角男孩,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然从纯真蛮横的小胖子蜕变成了冷血杀手。

    艾蕊萨觉得一股阴冷刺骨的感觉爬上自己的手腕,把自己和脏兮兮的烧火棍融为一体,烧火棍上忽然萦绕起诡异的黑气,乔治的剑眼看着就要砍破羊角男孩的颈动脉,他的剑快,艾蕊萨手里的棍子更快,从后面又狠又准抽在肩胛骨和手臂之间的关节上,“啪嗒!”一声,乔治手中削铁如泥的剑和羊角男孩的一缕发丝飘然落地。

    “又是你...”乔治捂着肩膀,眼神怨毒地回头看向艾蕊萨,当众大声说道,“艾蕊萨,你这种贱东西竟敢三番五次地打我,你母亲引诱深渊魔君生下你,那位尊贵多金的魔君...把你和你母亲像一双破鞋一样丢出门外的时候,是我妈妈可怜你,把你捡了回来,不然你早就被流浪狗当晚饭吃掉了,街坊邻居大家都看着呢,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竟敢打我,你平时在家巧言令色蛊惑母亲,今个儿不仅打我,更是害得蒙特太太受了伤!我今天就替父亲的英魂清理门户,杀了你这魔教余孽!”

    “等一下,”艾蕊萨趁着乔治豪情演讲的空档,从蒙特太太衣服上扯下一根布条,在大腿伤口的近心端打了个结,娴熟地在蒙特太太腰间摸索拿出一包止血粉洒在伤口上面,在她的印象里,乔治在外面爆自己的身份牌也不是头一次了,尽管玛格丽特对外统一口径说艾蕊萨的爸爸是远征军也无济于事,她不紧不慢地说道,“乔治啊,等我把蒙特太太包扎好再陪你打架啊,我想,你身为未来的屠龙骑士,不管我爸爸是深渊的魔君还是远征的骑士,你应该都不会搞偷袭那一套小人行径吧?”

    幸而有两个好心肠的老妇人过来帮忙,用一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白帕子包住蒙特太太腿上的伤口,见血止住了,艾蕊萨才松了一口气。

    众人听到乔治公然自爆家里窝藏魔教中人不由议论纷纷,“玛格丽特平时老实巴交的,竟敢在家里窝藏魔教中人,这恐怕要上火刑架吧?”

    “害,这算什么魔教中人,这顶多叫魔教遗孤,圣战那几年,那些亡灵法师不都是杀人放火,糟蹋妇女么,我家楼下也有个魔教遗孤,还挺有礼貌的呢。你瞧,那丫头还帮人包扎伤口呢,估计平时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却摊上这么个混不吝的哥哥。”

    “那玛格丽特可真是养了个大孝子,儿子不但要当街强拉着大户人家的私生子决斗,竟然还自爆自己亲妈窝藏,我看这私生子在家应该挺受宠的,乔治这不是把脖子递过去给人砍么。”

    羊角男孩停下了逃跑的脚步,走上前眼神哀痛地看向艾蕊萨,扇动着挂满晶莹泪花纤长的睫毛,夜莺般婉转的嗓音颤抖着说道,“小姐,你别管我了,你快跑吧,我哥哥铁了心要杀我,我今天注定不能活着走出这条街了,为了我这种身份卑贱的人跟你哥哥打架,不值得。”

    艾蕊萨听了这话,不由地有些心疼,乔治见她包扎完蒙特太太举起剑就要打过来,伏特太太尖声喊道,“艾蕊萨,你还不快滚回家去,这小男魔的事用得着你这没人要的野种来管吗?他父亲宠他宠得像宝贝一样,含在嘴里怕化了,举在头顶怕吓到,你爸爸呢?他这么多年来看过你一次吗?他贵为魔君,在深渊吃香喝辣,左拥右抱,把你丢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陪你婶婶受穷!你觉得你和这小男魔同病相怜么,不,他是高贵的官家少爷,而你连一条狗不如!艾蕊萨,我答应你,只要你别在碍事,事成之后,我给你二十...不...三十个银币。”

    艾蕊萨听着伏特太太自以为虾仁猪心的话,只是冷笑一声,“如果不是家庭连坐法,我今天绝不多管闲事。”

    乔治怒吼一声,“住口,今天这两个贱种一个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