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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亲后成了嫡姐对照组 第137章 清浅如溪涧

    本朝各州都设别驾,总理众务,职权甚重,当刺史之半。

    沈晏仁益州别驾,简安元任益州司马,表面上两人都是刺史的副官,实则,简安元是圣人专门拨来佐助沈晏的。

    长兄出任长安令,简二郎自己却还是个白身,早便满腔抱负不得施展,此次外任,自是雄心满满。

    也难怪简琼会不放心,特地嘱托崔令鸢。

    两队人马在城外碰头。

    一道雄厚爽朗的问好声隔着车壁传来。

    崔令鸢掀起车帘,恰好与对面的女眷打了个照面。

    简安元之妻是大理寺卿罗诚之孙罗二娘。

    罗诚这人年轻时眼光颇毒辣,成名事有二。

    一次罪犯隐在闹市中,乌泱泱百余人,罗诚下令封锁街道两头,不出半时辰,罪犯就被其揪出。

    又单凭一幅差吏胡乱涂抹的画像便认出了易过容的罪犯,事后大理寺旁人对比,那画像最多只有三成相似,自此他便被人称毒眼。

    不过如今宝刀已老,大理寺诸多事务都已交由两位少卿处置,除了必要他签字文书或是什么经由大理寺卿发布的令书。

    大理寺两位少卿,其中一位是罗二娘二叔,另一名陶彦亦是罗诚亲手带出来的徒弟,三人十余年来所堪破案子大小不下百起,配合默契。

    罗二叔虽是个文官,却一点没有那些酸腐气,实打实的刑狱老手,再嘴硬的犯人进了他审讯室,不出三日必招供。

    罗二娘刚出生不久时,其父因为追查某藩王之子迫害民女案件时不慎暴露,被那世子报复谋杀。

    之后那世子落入大理寺之手,罗二叔亲自审的,据说在狱里“不慎”断了条腿,陶彦与在场的几位属官一口咬定,没有使用酷刑。

    都说近墨者黑,这样颇有传奇色彩的一家子,崔令鸢还以为罗二娘会是个坚韧的,亦或是与其祖父叔父一样深沉性子,

    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位温婉如小草,清浅如溪涧的姑娘。

    有点儿不搭呀……

    忖度完对方的身份,是个可敬的,崔令鸢微笑点头。

    对方亦打招呼,颇真诚道:“路途遥远,我与三娘子一道聊天解闷。”

    崔令鸢看眼车上空位,宁国府准备的马车空间很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

    左右两个男人估计全程都在骑马,除了夜间休息回车上或是落脚当地驿馆,便邀她同乘。

    罗二娘想了想,便过来了。

    两个人都不是争算的性子,就着茶点闲闲聊了些京中轶事,罗二娘开始还有些羞涩腼腆,到后来也渐渐放开了,听茴香逗哏,眼睛亮亮的,“扑哧”一下笑出来。

    虽没有那种一见如故的欢畅,到底比一个人的旅途笑声多些。

    尤其罗二娘这人看起来白白软软的,性子也如长相一般软软的,心思浅,说话拐不过一个弯儿,颇有种天然呆的可爱。

    和她相处久了,崔令鸢有种自己才是年长的那个的错觉。

    罗二娘最喜欢她这儿的牛乳糕,又白又糯,乳香味很浓,上头撒些熟豆粉。

    就着趣事,手下一块接一块不停,待回过神来才发现案上一整盘牛乳糕大半都进了自己的肚子,顿时不好意思地住手,脸上讪讪。

    崔令鸢带了很多糕点,大部分都得趁新鲜现吃了,最多捱不过三天,是以一点儿也不心疼,还怂恿她:“多吃些,多吃些。”

    在她的热情和美食诱惑下,罗二娘虽然不好意思,还是没忍住继续吃了起来。

    许是初出京城的新鲜感和食物加持,第一天并不算难熬。

    夜里到一处小镇落脚,此处没有驿馆,几人便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因为时间太晚了,就没有一起吃饭,而是让伙计将饭菜做好了,分别送到客房里去。

    经过一天的相处,沈晏对简安元的印象还算不错,这时也问崔令鸢觉得罗二娘如何。

    “清浅明净,心思都写在脸上。大抵是家族上下宠大的女儿,又有好家教,才会这样温和如春。”

    崔令鸢不由得露出轻松笑意。

    和这样人讲话,实在是容易得很,不必想什么弯弯绕啊,可不轻松么?

    “你呢,简二郎如何?可好相处?”崔令鸢想起简琼特地嘱咐的话。

    刚直勇猛不可怕,怕的是听不进旁人的劝谏,一意孤行,刚愎自用。

    那就成了镇北侯那样的人。

    今日隔着厢壁,断断续续也有听见一些他二人的交谈之音,从只言片语中判断这位,给崔令鸢的印象也不是难以相处的。

    果然沈晏也点头道,“圣人选中简二郎,确有他自己的思考。”

    论谋略,或许他更胜一筹,但论胆气,他不如对方。

    崔令鸢不禁感慨,不愧是信阳公,到底大宗族,能教养出长安令、简琼那样的子女人家,其他子嗣又怎会差呢?

    可见世家的门第规训并不全是糟粕,家风如何,对族内子弟影响甚重。

    所以才会有望族子弟在外行走,自报家门之前无人问津,但只稍微一提,旁人便尊重起来了。

    这便是世家积累起来的名声啊,便如沈晏,一旦到了益州,恐怕届时递帖子上门拜访的当地豪绅就够他们招待的了。

    他们这边条缕分析人家,隔了几步的厢房,却是相对无言。

    九尺多的大块头站在床边,不敢贸然靠近一步。

    原来两人出发前一日晚上闹了矛盾,这会小娘子还在别扭着。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夜里不睡觉了?简安元咬咬牙,那样娇小的人,自己单手就能抱起来,他怕个球!

    罗二娘往里缩了缩,对上丈夫高大的身躯,有些畏惧但坚定道:“你,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回长安去!”

    “……”

    简安元猛地顿住。

    虽然不甘,到底烦躁地揉了揉头,粗声粗气:“总得给我铺盖吧!”

    罗二娘没说话,默默地从床里丢出一床被子。

    简安元蹙眉,不可置信:“你真叫我睡地上?”

    罗二娘警惕地看着他,那架势,仿佛只要他再迈进半步,她一定会立马跳下床吩咐丫鬟小厮备马车回长安。

    简安元妥协了,一是沈家人就在隔壁,他丢不起这人,二是娇滴滴的媳妇,叫她一人回去,他既不放心,也不舍得。

    虽然妥协,嘴上却还要挣点面子,嘟囔道:“不就是昨夜被丫鬟们听见了么,过去又不是没有……”

    一条带着羞愤怒气的枕头让他彻底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