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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庸行道难 第二十七章 读书人的风骨

    苍劲的核桃树仰望天空,虽老迈却银枝铁画,大雪不能动其心,刘庸在核桃树下静坐,慢慢梳理着毕生所学所历。

    青年文学,玄幻仙侠读的最多,却收获最少,文笔生花者不过寥寥,大多商业爽文热血恩仇,又扮猪吃虎异想天开,视为小道,接下来是杂谈浅谈,美文散文,虽然集大成文学于几行里,意境极佳,但读者若无文学底蕴终将沦为肤浅,如果只读此类便是中华文明之弊病。

    哲学方面,刘庸首先读的西方哲学,这要感谢小筱,这些学问如果不是有人推荐,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接触。他们先从人说起,从小部落如何成为一个城市进而演化为一个城邦。

    两千多年前西方智者以农人,手工者、商人、教师、医生、守护者、军队和领导者开端,一个接一个推演出他们如何出现,最终成为一个国家。

    就如一间房屋,住了人以后,桌子椅子凳子,衣柜、厨具碗筷、床铺书桌接踵而至,最后形成一个家庭还有他所必须的所有物品。

    中国的哲学和西方的不同,儒家道家对后世影响深远。儒家和道家的治世思想又有所不同,而道家的核心思想无为,更具备行而向上的哲学思维,进而出现了道教,家和教一字之差对应的正是入世和出世的思想境界。

    接下来是圣人,就是中国哲学思维的大成者,他们一般处于出世状态,不再受制于红尘俗世,是思想境界脱离尘世的存在。

    中国的哲学更注重“德”字,不管是儒家思想的仁义礼智信还是道德经中的无为,其实都注重一个人的德行觉悟。

    刘庸心中这些点点片片的思维碎片开始聚拢起来。

    资本论则是他原本缺失的一部分,因为对于资本主义社会,刘庸知之甚少,这也就对现在的社会缺乏了解。

    资本主义社会,什么是资本,如何形成,社会怎么运转,一本二百多万字的长篇巨着不可以点概面,不可观一丘而概重山。

    刘庸没有生活在西方,只能透过文学着作来了解他们从近两百年的发展过程,这个时间还是排除了资本主义的萌芽成长时期。

    刘庸没必要去深究什么,他不像玲珑有专门的学科学术研究。他需要的是自己成长起来,这种成长是他自己定义的。

    一物不知深以为耻,朝闻夕死是刘庸读书的终极意义。如带有光环的职业,教师医生军人等,他们需要各自的有自己职业的信仰才能感受到那份神圣。

    在刘庸看来,读书人更加需要信仰,这种信仰来自于往圣先贤所着所书的千古绝唱,至理名言,人间正道。

    “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刘庸脑海中一句句一篇篇诗句,都是让人意难平静,不由感叹:“好一个欲辨已忘言!”

    看来,论思想格局西方人还是不如中国文人。在他看来读书人的风骨是不为三斗米折腰,是怒发冲冠,凭栏处的壮怀激烈;是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雄心壮志;是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的心照汗青。

    这些古人大多自幼饱读诗书,而且不曾间断,中国古人的好学求学精神实在令人敬佩的五体投地,他们没有手机电脑,没有互联网,有的就是一颗求学之心。

    而现在,人们争名逐利,从小学生到大学生是那个游戏不会玩深以为耻,心里没有了读书人的风骨和浩然之气,刘庸自己也曾有一段至暗时刻的经历,那时在浮洲,书架上因为游戏蒙上了厚厚的灰尘。游戏玩的很熟练很入迷,如今回想不禁感叹岁月蹉跎。

    而成年人把钱放在了第一位,他们自己与人聊天会说,挣钱是他们的唯一目标,这也一度成为刘庸的追求。教育孩子交往朋友都趾高气昂,信誓旦旦地这么说,这么认为。不要问他们有什么想法,如果他们不为钱奋斗了,那是他们累了!如果不累,他们还会站在最高点说,挣钱是唯一的目标。

    资本的力量驱动了这一切,但每个人都还有自己的选择,刘庸想到这里,忍不住轻声叹息,站起身来。

    刘庸此时略显消瘦的身躯笔直而立,双手负于身后,一股淡定从容不经而发。

    抬起头,他目视前方片片飞雪,又想起那些历史上的读书人,如曾国藩,王阳明,最后一个想到的是陶渊明。曾国藩以文职回湖南建勇创业,一介书生与太平天国战败两次投水自尽,可谓九死一生,最后的经历也多有不尽人意,伴君如伴虎,生活如履薄冰,但一生与读书学问从未间断。王阳明亦多艰辛,少年丧母,被贬追杀,但他认为读书人应立圣贤之志,文章学问几乎通神。

    而最后的陶渊明还是那句“欲辨已忘言”,他反复念叨,每一遍都有余音缭绕他的心神,那是一种欲破不破的玄妙之境。

    与武侠仙侠小说的最高境界,无招胜有招,正邪难分恩怨,有异曲同工之妙。

    接下来,笼罩刘庸的阴云一扫而空,他白天拿着鱼竿在佘潭做冬日垂钓,夜晚点灯夜读。由于临近过年,他暂时没有出去的打算。

    刘升和刘奶奶看刘庸像换了个人一样,不由奇怪,但见他不时呼朋唤友结伴钓鱼,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也放下心来。

    最近几天,园园回到家中,和刘庸两人淋着小雪垂钓。此时已天寒地冻,一种“独钓寒江雪”的意境油然而生。两个人冻得都直哆嗦。刘庸总是提起园园那封辞职信,笑道:“园园呀!我还是感觉最后一句应该写大笑一声出门去,我辈岂是物流人比较合适!”

    园园身材不高不瘦,坐在小板凳上手持鱼竿,吐着白气哆嗦说:“此言不差!但我还是喜欢那句,就此别过!”他停顿一下,看着浮漂说:“今天这鱼咋还不上钩?”

    刘庸说:“换饲料!”

    园园说:“我用的就是拉饵。”

    刘庸说:“钩大了吧?”

    园园说:“一号袖钩。”

    刘庸说:“一定是线粗了!钓鲫鱼讲究竿短线细鱼钩小。”

    园园闻言嘿嘿一笑,说:“不行以钱做饵,它想吃啥让他买去吧!”

    刘庸笑道:“你们钓鱼呀都是这样,钓不到鱼不是这不对就是那不对…”

    说话间,浮漂猛然向下坠去,刘庸大叫一声:“不好!是鲤鱼!”

    只见7.2米的鱼竿弯成了一张巨弓,主线发出一声轰鸣,“啪”地一声鱼儿脱钩了!

    “这个鱼大!这鱼大!”园园亦叫了两声,见断线脱钩,惋惜说:“看看!我就说有鲤鱼吧!线小了吧!”

    刘庸的心情来了个过山车,也拍了拍大腿,说:“换线!”说完大笑起来,刚才还说园园他们换钩换线是钓不到鱼心理作用,这就开始打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