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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凰赋 第72章 秦岭童话

    车子一进西安境内,四围的山便变得荒芜,入目凄凉。而且越往北,道路两旁灌木枯黄,衰草离离,山上更是光秃秃硬梆梆的,连一棵树毛都没有,深秋的大西北黄土高坡如同一个袒胸露乳的燥汉子,给人的感觉热烈,而又悲壮。

    王一回来了,现在又有了个初雪能开车,跟陈星河换着,路上根本没敢耽搁时间。

    主要是王一回来了,队伍……才齐整。

    在陈星河的指引下,车子进入了秦岭腹地,虽然大家对于大西北的印象大多缘于画册,或者是电视上的宣传图片,但看那些东西跟亲身体验,感觉上已经完全是两码事了。

    车子在秦岭腹地无人区又行驶了两个小时,这时已经换陈星河开车了。因为初雪根本找不着路。而且到这里之后导航失灵,手机信号消失,此时已经到深夜子时,按说车子早就进入了山里,不可能还有路,但是陈星河开车不仅能找到路,并且居然还能看见路灯以及明显的指示牌。但是也是奇怪,陈星河把车从一座山的肚子里穿过去之后,仿佛触碰了开关,前面的路灯才应声开启,再钻入另一个山洞,又启动下一段路灯,不是有人带领,根本没有人想到荒无人烟的大山深处居然还有人家儿。

    很快,他们便停留在一处湖泊处。

    由于没有树,这一处深山洼地的湖泊仿佛一双眼睛,无言地凝视着四围群山。深山之处居然有湖,这也让几人感到万分诧异,陈星河把车开进挨湖一处隐蔽的山洞里,几人看时,这里居然停了一些车子,很明显这个山洞居然还是个车库。

    可是,几人下车走到湖边,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司马家在湖里?这怎么可能。

    可是车库如果离家很远,这也说不通啊?

    再说为什么把家族藏在如此一个机密的地方?是司马家生性如此,还是……他们在躲避什么?

    桑荫注意着陈星河走到湖边,湖边有灯应声开启,不大一会儿就听到轰轰隆隆铁轨滑动的声音,几人正在发愣这是哪儿传出来的,转过头一看,背后的一座山从边儿上薄弱处居然开出一个长宽约两丈的大门,这扇黄褐色的大门与山体颜色几乎一模一样,走近一看门板居然也是沟壑不平,纹理纵横,仿照山陵的粗犷构照得惟妙惟肖,等到桑荫几人跟着陈星河走进去,大门关闭之后又很好地嵌进山体里,连一条缝儿都没有。

    这也太机巧了!

    几人之中除了初雪,一个个惊得是大眼儿瞪小眼儿。这个以建皇陵名闻天下的渭北司马,果然名不虚传!

    进去之后只见万家灯火,蔚为壮观。由于深夜时分,进去之后桑荫几人只觉得满眼都是星星,由远及近,星星闪烁。定睛一看,原来这些星星都是靠山建起的一座座重楼里闪烁的灯光,重楼里灯光交织,重叠,如梦似幻,给人的感觉那绝对是非常的震撼。

    以湖面为镜,在对面山上观察来人,人对了就开门,人不对,死你都找不到入口,司马家不愧为国中有史以来,专为皇帝修陵的第一世家!

    难怪他们导航的时候,搜秦岭司马搜不到,搜秦岭童话搜不到,要搜秦岭童话司马,才搜得到。光搜到还不行,没人领,你不可能找到这里。

    这里面,不仅跟童话似的非常梦幻,它甚至庞大得……超乎想象。

    关键是,现在这些灯的旁边都挂起了白绫,一看就是在办丧事。

    这会儿连哑巴玲和王一也老实了,哑巴玲反正一有人就不开声说话,所以才叫哑巴玲。王一这个时候才猜出了陈星河着急回来的原因,生怕惹急了陈星河,更是闭紧嘴巴声儿都不敢出一声儿。

    陈星河闷头带着几人轻车熟路走到一座楼前正厅,一看到厅里正当中放置的棺材,棺材前案板上摆着外公司马锦程的黑白照,陈星河脑子嗡的一声,立在门口大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久,才越过了棺材前守灵的几个人,红着眼睛走了上去。

    司马建尘看到陈星河连哭都没哭一声儿,一边烧纸一边开骂,“你小子也不知道还回来干啥,爷爷还非得嘱咐一定得等你回来下葬,也不知道你一个外人……”。

    “看见爷爷的神位连眼泪都没有,你还真是个白眼儿狼,爷爷白疼你了”。

    陈星河红着眼睛站在外公的棺材前,懒理那几个猴子的叫骂。回来得算是及时吗?棺木并没有落钉,这一定也是外公特意嘱咐的。陈星河伸手要去掀棺材盖子,一双手突然伸了出来,“你能不能不要惹事儿?让爷爷好生安息”,说这话的是司马建英,大舅的大儿子。

    “我想见外公最后一面”。

    “你不是见了吗?那不是摆的有照片”?

    “我想外公不是这么吩咐你的吧”?陈星河冷笑,手抚摸着棺材盖子暗暗使劲,司马建英没有注意到棺木盖子稍微移动了一点儿,依旧瞪着陈星河让他先给外公上香。

    桑荫不无担心地看着陈星河,生怕他一个没忍住,在司马天师灵前和这帮兔崽子干起来。一听司马家人说上香两个字,赶紧喊着王一和哑巴玲还有初雪,带头去案头取香,给司马老天师敬上!

    陈星河倒是没跟司马建英硬杠,一只手悄悄抚摸着棺材内壁,眼睛却四围逡巡,昏暗的灯光照耀处,陈星河突然看见了高高的深蓝色的围幛里,有个人影儿一晃,他定睛一看,司马锦程老天师坐在梁上,正对着他温暖地笑。

    陈星河一下子松驰下来,长长吁了口气,嬉皮笑脸对着司马建英一笑,“你们演外公的孝子贤孙就可以了,用不着我吧?”

    司马建英看陈星河这种场合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气得浑身哆嗦,“说你是个白眼儿狼你还真是,外公就不值得你一滴眼泪吗”?

    “值得!太值得了。我回来了,理应我来守灵,你们也辛苦了这些日子,先去休息吧“。

    这还像句人话!

    司马建英几个人打哈欠的打哈欠,伸懒腰的伸懒腰,陆续走出了灵堂。

    桑荫一看陈星河这神态转换得一派松泛,从前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陈星河又回来了,跟几个人对了下眼神儿,抿嘴一笑,也猜到了怎么回事儿。

    一路上她也一直在想,司马老天师应该六十几岁正值壮年,除非发生逆天变故,不可能说走就走了。

    几人在外边坐着,没吱声儿,由于来的一路上又累又饿,主要也是长途奔袭,不一会儿睡倒一片。

    陈星河往围幛里一闪,跳上了梁与外公坐在一起。

    “外公咱不带这么开玩笑的”,陈星河说着说着声音居然有点儿哽咽。

    “不行啊?我说你小子,走出去这么几年不回来看外公,我不这样你会回来吗?你会回来吗你说”?

    司马锦程说着话从怀里掏出几个大肉包子塞到陈星河手里,“你喜欢吃的,猪肉韭菜馅儿的,这是我专门儿给你偷的,一天没吃东西了吧孩子”?

    陈星河塞了一嘴的包子,又拿出来一个塞到外公嘴里,“外公也吃”。

    司马锦程吃着包子,一边替陈星河擦掉滚落在脸颊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