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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浪拍岸 第74章 各派联合,纷争四起

    王庭凑是无极帮的四大长老之首,现在担任兵马使,掌握着军权,对王承宗的态度感到不满。这次他邀请各帮派中有实力人物聚会,实际上是想和这些人结盟,共同恢复过去割据一方的局面。

    在过去的六十年里,河北的各帮派为了自己的利益,经常采取联合和对抗的策略,时而联合起来对抗朝廷,时而为了争夺地盘而相互攻击,就像战国时期六国联合抗秦一样,各派之间的恩怨错综复杂。

    “燕歌行”谭忠加入幽燕帮已经四十多年,经历了四任帮主,是幽燕帮与各派联络的使者,对各派的关系了如指掌,在河北的威望也非常高。

    王庭凑请“燕歌行”谭忠来,就是想借助他的威望,让他扮演一个像苏秦那样主持合纵的角色。

    王庭凑看不出谭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陪着笑脸说:“谭师叔眼睛雪亮,这次聚会确实是我自作主张。长安剑宫近年来迅速崛起,势力已经渗透到河东、河南、荆襄和两川地区,漕帮也扩张到汴梁、徐州,两家暗中结盟,东西呼应,大有横扫江湖之势。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河北各帮派被逐个击破,一一被消灭吧。”

    “燕歌行”谭忠含笑不语。“幽州枪”罗坚走上前一步说:“王长老的话不无道理,不过驼山派如果不是李师道坚持不归顺朝廷,也不会遭到灭门之祸。”

    王庭凑鼻子一皱说:“按照罗兄的意思,只有割让地盘、送人质、交赋税,才能免于灾祸?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四月份太行派的乌重胤给皇上出了个主意,要把各镇节度使的兵权分散给下属各州的刺史,这可是一个釜底抽薪的毒计。”

    他提到“太行派”制定了“毒计”,李胜不由得重重地哼了一声。

    王庭凑说:“李长老不必多心,我对‘千绝刀’没有半分不敬的意思。”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现在如果大家不能团结一致,恐怕皇上会今天割一个州,明天割一个州,把我们河北各镇全部拆散。”

    武灵门的“无影箭”史长老听了,不禁微微点头。

    罗坚早知道他会这么说,便说:“各州都有我们帮中的分堂,就算被拆分成各州又怎么样?与朝廷公开对抗,是以河北一道对抗整个天下,纵然能胜得了一时,终究胜不过百年。与其到时候被诛九族,不如早点做长久的打算。”

    王庭凑说:“罗兄这个化整为零的计策虽然不错,但如果朝廷步步紧逼,军权又掌握在各州自己手里,人心不齐,总会被一口一口吃掉。现在我担心的不是朝廷,皇帝和宰相大臣哪里懂得江湖的事,只要表面上顺服,定期给皇帝进贡,给大臣和宦官送礼,他们就不会把我们逼得走投无路。只是长安剑宫野心勃勃,不可不防。”

    王庭凑四处看了看,除了“无影箭”史长老在认真听他讲话外,“燕歌行”谭忠闭目不语,“千绝刀”李胜和徐大福一个白眼向天,一个低头看地。王庭凑非常气恼,但又不便发作,向徐大福问道:“徐掌门,你有什么高见?”

    徐大福冷冷地说:“我们盐帮势力小,力量薄弱,谁也惹不起,只要能有一条活路就行。”

    盐帮原本拥有沧、德、棣三个州,后来被无极帮夺走了两个州,只剩下沧州,一直受到无极帮的欺负,积怨很深。现在横海军将德、棣两州要回来了,但已经不是盐帮的了。

    王庭凑说:“莫非徐掌门甘心做一个盐贩子?”

    徐大福并不受他挑衅,冷冷地说:“我们盐帮本来就是以煮盐、运盐为生,不参与官府和军政,还可以活得自在。”

    王庭凑冷笑说:“如果各位不听我王庭凑的忠言,到了河北任人宰割的时候,后悔就晚了。”

    他转向李胜问道:“李兄,你的意见如何?”

    李胜淡淡一笑说:“王长老,太行派的事自然有掌门负责,你何必问我李某?”

    王庭凑笑着说:“太行派的老掌门才过世不久,二哥乌重胤到了横海,谁不知道太行派现在是由你三哥‘千绝刀’做主?李长老这样推托,真让王某寒心。没想到我王某一番好意,却没人理解。谭师叔,河北存亡在一线之间,请您老出个主意。”

    河北门派的掌门通常是世袭的,如果没有儿子就传给侄子或外甥。太行派自薛嵩死后,掌门不再世袭,而是由同辈排行,依次为大哥、二哥、三哥、四哥等,掌门死后就按顺序递补。

    太行派的大哥才死不久,按理应由二哥乌重胤接任大哥,但乌重胤先后任河阳、横海节度使,已经离开潞州,无意接任,李胜又因为乌重胤在前,不便越过,立新大哥的事就拖延下来。王庭凑刚才攻击乌重胤而拉拢李胜,就是想利用二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在太行派找一个强援,谁知李胜并不领情。

    谭忠环顾四周,心中有数,笑着说:“自古以来河北朋友的聚会,都要按照江湖规矩来,王长老何必问我这老头子?”

    王庭凑心里想:“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但嘴里却谦虚地说:“这次因为事情紧急,所以由我晚辈自作主张召集各位前来,实在不敢以会盟的名义。既然谭师叔有命,我晚辈自然遵从。”

    他当下一挥手,就有弟子抬出香案桌椅,布置场地。

    原来河北道上的各帮派连年或战或盟,恩怨难以清算。到了三十年前,各帮派达成协议,今后凡遇战事,以比武决胜,各帮推出一人,胜一场就取一城。

    后来遇到其他争执不下的事,也以比武决胜,败者就是无理,这就是河北江湖所谓的规矩。所以元和年间两次征讨成德,幽燕帮和盐帮、驼山派都是各占一城就按兵不动,白白消耗国家军饷。

    由于各方约定比武必须是新人后进,所以各帮都秘密招揽训练少年高手,这样一来,不仅后继有人,即使败了或伤了死了,也不是帮中重要人物,不留仇怨。

    付云起轻轻向李胜询问情况,暗自叹息,这些帮派的争斗,根本就没有什么正义,培养后进来拼命,根本就只是把这些人当作工具,哪里有师徒同门的情分?

    谭忠不动声色地说:“原来王长老已经安排妥当了。”

    王庭凑脸上肌肉一抽,嘿嘿笑着说:“今天是为驼山派的事,那就由驼山派出面吧。”

    驼山派那个年轻人一脸悲愤,跳入场中,向四面一揖说:“各位前辈,晚辈虽然功夫粗浅,但灭门之仇不共戴天。今天晚辈自知难逃一死,只希望我死后各位前辈能为我驼山派向长安剑宫讨个公道。”

    付云起悄声向李胜询问:“李将军,这个人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一时不太明白。”

    李胜说:“按照河北道上的规矩,如果没有人能胜过他,那么大家就必须听从驼山派的意见,共同对付长安剑宫。如果其他帮派胜过了他,就要听从那个帮派的。”

    付云起问:“如果某个帮派中立,两不相帮可以吗?”

    李胜说:“如果保持中立,就不派人比武。你看盐帮今天根本就没带年轻人。不过一旦下场,胜了别人就听你的,输了就是你听别人的,不能反悔。”

    那个驼山派的年轻人在场中站了一会儿,不见有人下场,愤然说:“难道河北道上再没有英雄好汉了吗?都怕了长安剑宫,要当缩头乌龟吗?”

    果然有人被激怒,骂道:“你驼山派自作自受,本领不高,被长安剑宫灭了,还敢在这里大呼小叫。”

    付云起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武灵门的林暗草。“无影箭”史长老瞪了他一眼,林暗草就不再说话了。

    驼山派的年轻人继续不依不饶地骂道:“我驼山派遭受这样的不幸,不就是因为你们武灵门吗?田弘正背叛了河北的朋友,派了二十几万大军攻打我们平卢,为朝廷当走狗,也不会有好下场。”

    林暗草再也忍不住,怒喝道:“田掌门的名字,是你这种狗嘴里能乱叫的吗?”

    那年轻人抱定了必死之心,一定要逼武灵门下场,嘲笑道:“你们武灵门原来是只会叫不会咬人的狗啊,哈哈。”

    他直接骂武灵门,连史长老也骂进去了。“无影箭”史长老城府再深,被小辈这样叫骂,脸上也挂不住,于是向林暗草点个头。

    林暗草早就等着史长老点头,现在他一点头,林暗草就一个箭步冲进场地。那驼山派的年轻人哈哈大笑道:“今天就要见识一下武灵箭,看看武灵门的狗咬不咬人。”拔剑冲向林暗草。

    林暗草冷哼一声,右手一扬,一道白光飞出,噗的一声,直接插入那年轻人的喉管。那年轻人冲劲不减,直冲出二十步才停下,已经断气。他只是驼山派幸存的一个普通弟子,武功不高,根本无法接住武灵门这少年俊杰的一招。

    韦玉筝不由得轻呼一声,紧紧拉住付云起的手,并不全是出于害怕,而是驼山派那年轻人明知必死,却像飞蛾扑火一样,让她心惊。

    林暗草也没想到一招就杀了那个人,不由得一怔,然后鄙夷地说:“就这样的功夫,也敢来出丑,怪不得驼山派不堪一击。”

    王庭凑脸上没有怒色,反而有些笑意,回头看了看秦宁。秦宁走进场地,向林暗草拱手道:“在下秦宁,敢问师兄高姓大名。”

    林暗草收起傲气,拱手回答:“在下林暗草,久仰大名。”

    秦宁冷笑道:“在下方到河北不过一年,林师兄久仰从何而来?”

    林暗草说:“秦师兄虽然到河北时间不长,但击败了定州镖局总镖头齐云岳、盐帮香主李深,又打败了无极帮内青龙堂四大香主,少年有为,已在河北道上博得了一个‘黑铁剑’的名号,在下自然久仰。想来秦师兄本领过人,一定比在下的小小羽箭跑得快,不过那‘去箭疾’的名号已归王长老所有,实在不能再奉给秦师兄。”

    付云起听得好笑,“去箭疾”是杜甫《北征》诗中的一句,意思是比箭还要快,那林暗草分明是在戏弄王庭凑曾中了他一箭。

    徐大福脸色阴沉,那李深本是盐帮重点培养的后辈,却早早被人家打败了,今天干脆就没带来。

    其他人听了都很惊讶,没想到这个寂寂无名的少年居然击败了这么多江湖好手。

    然而最吃惊的是王庭凑,秦宁击败四大香主,是在秘密中进行的,只有青龙堂总堂极少数人知道,武灵门居然获悉了,肯定是本堂有人走漏了风声,一定要回去彻查内奸。

    这时秦宁已经和林暗草交上了手,秦宁的武功自然不是驼山派那年轻人可比的,林暗草连发三箭都被他躲过,两人已经斗起剑来。秦宁的武功自然比不上王庭凑,可见骊山大会上林暗草箭中王庭凑确实是靠了偷袭。

    付云起和秦宁两次交手,对铁剑门的剑法已有所了解,此刻身在场外,看得更清楚。付云起自创古松剑法以来,无时不在用心比较各种剑法,分析揣摩,见识大增。

    铁剑门的剑法凝重,武灵门的剑法灵动,两者的剑法都称不上一流,正是旗鼓相当。只见林暗草不断变换脚步,绕着秦宁攻击。

    看场中情形,林暗草对秦宁的剑术却并不知底,还在试探,秦宁却对武灵剑有过研究,一招一式都有备而来。

    这时秦宁的剑法中夹杂了不少其他剑法,王庭凑偶尔露出得意之色,那些招式是他专为对付武灵门而传授给秦宁的。

    林暗草本是武灵门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按真实功夫不在秦宁之下,但终究吃了敌暗我明的亏,斗到一百多招,被一剑刺伤,败下阵来。

    这次史长老居然没有责备他,他心中自有主意,这林暗草败得好,不管幽燕帮与无极帮谁家取胜,他只要顺风倒就行,回去掌门问起,只说形势不由人。

    盐帮这次根本就没有带新人来,现在除了太行派,就只有幽燕帮了。

    “幽州枪”罗坚向谭忠一点头,回头召唤一名弟子,却没料到身旁冲出一人,冲入场中,喊道:“我来会会这人。”

    手持宣华大斧,原来是当年骊山大会上罗坚招揽的程咬金后人程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