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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深履薄 第2章 编县

    此次张霸走稳扎稳打,步步推进的策略,以江陵为起点,向外辐射,逐步向北蚕食,绍渊一路跟随。

    占领郡县后,第一要务便是安民,让城市尽快恢复正常,这些内务便都交到了绍渊手中。

    他需以最快的速度厘清户籍、田地、商户等资料,评估原有官吏及城中大户,为张霸决策提供支持,或收为己用,或杀一儆百。

    此项工作确实是绍渊的长项,在他的全力相助下,张霸大业的版图,推进得极为顺利。

    每个被攻占的郡县,几乎都在相当短的时间内便恢复了正常。虽也曾发生少量流民趁火打劫的事情,但因原有的行政体系并没有被全数破坏,故而极快的便恢复了对时局的掌控。

    对于百姓而言,换了个父母官儿,对自己的生活影响不大。对于官吏而言,换了个效忠的主人,只要不影响秩禄便可。当然也有些尽忠职守,宁死不降的,绍渊虽佩服他们的忠心,但在如此的形势之下,也只能是雷霆手段。

    自绿林山出来,江陵、新市、当阳、西陵、夷陵、秭阳、扁县……连续三月,几乎无休,下一步便是要攻打宜城。

    张霸和一众部下,就次日攻打宜城的作战计划在进行推演,正酣之时,锡林匆匆来报,“先生晕倒了!”

    这几个月来绍渊的能力,让他们从震惊到麻木,已是从心底深处认同并依赖这个智囊,故而都着急地站了起来。

    张霸道,“我去看看,你们继续商议。”

    绍渊的临时书房内,桌案上铺满了各种卷轴,地上亦散落了一些,他面色苍白的躺在临时搭起的小榻上,柳辰已也在诊治。

    “先生向我和廖主簿交代下面要注意的事项时,突然昏厥。”锡林见将军一脸关切焦急,低声道。

    正这时,昏迷中的绍渊突然呛咳了起来,柳辰赶紧将他扶起,却见有星星点点的血渍,如红梅盛开般染在了少爷的胸襟之上。

    张霸大惊,赶紧上前扶住,“这是怎么了?柳辰!”

    呛咳仍在继续,并不剧烈,却每一声都有血沫喷出。

    “将军,帮我扶好少爷。”柳辰除去绍渊衣袍,将他的背部露了出来,“请将军助少爷推拿气血。”

    这事儿张霸不是第一次做,他将左掌贴到了绍渊的背心,劲气极缓的循经脉游走。掌下之人,体温极低,背骨嶙峋。见立在旁边的原编县主簿廖言呆若木鸡的样子,张霸突然有些生气,喝道:“去外面候着!”

    攻入编县后,一众官员被俘,张霸战甲浴血,只问了句,“你们降不降?”

    原编县令以为张霸入主之后需要倚仗自己帮忙治理,开口便谈条件,才说了一句话,便被张霸一刀断头。“若你是忠于旧主不降,我还敬你三分,如此私心,怎堪大用?”

    这一刀将其余的人都吓傻了,再不敢多言,绍渊评估之后,留用了原主簿廖言,让张霸心腹锡林任编县令,由廖言协助。因即将离开编县,转战宜城,绍渊便向两人将编县政务一一交代,不到半个时辰,便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恭恭敬敬地立于屋内的廖言,见那个宛若杀神般的张将军,对一个文弱书生如此小心翼翼,甚是惊讶。

    张霸的内力比柳辰的对绍渊更为有效。运行一周天之后,又辅以针灸,绍渊悠悠转醒。

    “感觉如何?”

    “还好,抱歉,让大哥担心了。”绍渊环顾了一下,问道,“廖言呢?我还有事未交代。”

    “沐安,你先休息,明日再说。”张霸劝道。

    “我们一路北进如此顺利,就是因为打了赵雷一个措手不及。之后还是应该以快制人,在赵雷和朝廷未及反应之前,获得更多地方的控制权。明日,我要与你一同出发。”

    “少爷不可!”

    “沐安不可!”

    张霸、柳辰两人异口同声。

    “吴迪留在了新市,萧泰还在当阳,至少半月后才能过来,彦青还在西陵,大哥身边还有谁善内政?”

    “宜城是攻襄阳前的最后一战。进攻计划已相当完善,我预计五日便可。沐安在此处休息,等我攻入之后,你身体康复了再过来……别让我们担心了,好不好!”

    绍渊闭目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确实感觉浑身无力,只得无奈的道,“大哥一切小心。”

    绍渊的卧房离此很近,张霸亲自将他送了回去,看他连走路都没有力气,心中甚不是滋味。

    出了卧房,他没有再回议事厅,而是又回到了书房。见廖言仍乖乖地候在门口,便将他召了进去。

    廖言吓得两股战战,跪伏道:“参见将军。”

    “廖主簿,请起!”张霸沉声道。

    廖言又战战兢兢地躬身立好。

    “廖主簿怕我?”张霸冷冷的说,“我这人最是赏罚分明,你只要尽心办事。我必然不会薄待你。”

    “小人定尽心尽力,不辜负将军的信任。”

    “那么多旧吏之中,先生独独挑中了你。你不要辜负先生的信任和调教,交代的事情必须办好。”

    “是,小人遵将军令。”

    “尽你所能,和锡林一起将编县治理好,若你做的好,我会将锡林调回,此地由你主理!”

    “谢将军,小人定不辱命。”

    “去吧,等先生睡了,请柳辰过来。”

    不一会儿,柳辰便来了书房,见到张霸,只微微抱了抱拳。

    张霸也不介意,问道:“沐安这次怎么如此严重?”

    榻边之上,还留着星星点点的血渍,已发黑凝结。

    “入当阳之后,少爷便开始咳嗽,一直在服药。随后这一个月,随将军奔波,未曾好好休养,所以便如此了。少爷肺腑曾受重创,虽一直注意,但天气变化时极容易咳喘,这三个多月来,实在是少爷身体的极限了。”

    “竟病了一个多月了!怎么不早些知会我?”

    “少爷不让。而且,这段时间,将军太忙了!少爷说:许多时机稍纵即逝,不能因他之故错过。”

    张霸长叹一声:“沐安助我良多,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柳辰,你好好劝他,不休养好不许去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