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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哈拉的阳光 第12章 禁忌畸恋

    一辆黑色的奔驰SLS级AmG在黑夜中更显得锃亮和流光溢彩,它就像一尾灵活自如的鱼带着优美的弧度一路驰骋上山。这里是境湖国际居住区的半山别墅群,说是别墅群,其实也就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几户人家,宛若三亚亚龙湾热带天堂森林公园的鸟巢房,既保留了原始的自然生态环境还兼顾了富人的私密和隐私。

    周盈提着一大袋子药品从奔驰车上下来,管家李叔从监控中看到她的车上了山,掐着时间从控制中心先后给她开了花园的铁门和别墅的大门,她才能一路畅通无阻。周盈进门换了拖鞋一路小跑着上楼,在楼梯上被人叫住。

    “小姐,你这是病了吗?怎么买这么多感冒药?”问话的人是梅姨,从小照顾她长大的佣人,年纪也不大,四十来岁。

    周盈错愕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手上提的这一包东西,说道:“梅姨,我身边的同事在闹流感,你帮我再买一点泰诺和白加黑吧,记得带上身份证。”

    “现在就要吗?”

    “对,你叫李叔开车送你下山,山下有几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周盈说完头也不回地上楼,躲进房间里把房门反锁上。她拿出一个小容器,把袋子中的感冒药通通拆开,一颗颗地倒入容器中……

    正在她有条不紊的操作中,手机响了,回国以后她并无心思跟任何人联系,自绝于朋友圈,所以并没有什么电话。她一看来电显示,兴奋得好一会儿都不敢接,这个电话是她在星河的通讯录中查到的,备注是“matt”,她就猜到他会找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她接起后一笑:“hello——”

    “几时回的?怎么也不说一声?还悄无声息地成了我的同事,你这分明是有预谋的。”马思远在电话的另一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边的周盈拿着电话脸上却笑开了花,有恶作剧得逞后的快乐:“好玩吗?”

    “好玩个屁!”马思远在电话那头怒道,有的人就是吃软不吃硬,得罪了她这样的人,还不知能玩出什么花样,他忽然又转换了一种口气“你在哪?出来见个面吧?”

    “那就在境湖边上的helen’s酒吧吧。”周盈面相窗外,正好看到山脚下的硕大无明的境湖,还有湖边喧嚣有格调的小酒吧,她喜欢现在住的地方,闹中取静。听到境湖两个字,马思远心里一惊,她到底知道他多少事?以她外表文静内里疯狂的个性就是派私家侦探查他也不足为奇。

    “我到境湖山下接你,我们去别的地方。”尽管心里起了波澜,马思远仍是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商量道。

    “怎么?境湖有你不敢见的人吗?还是你担心会碰到谁?”从电话里感受到马思远的紧张情绪,周盈幸灾乐祸地笑道。

    “那倒没有,随你吧。”

    十分钟后周盈接到马思远已经到达的电话,她才重新开始梳妆打扮,大概1小时后才出现,她猜得到他这一小时的心绪会是多么的复杂和焦躁,所以她才故意拖延时间,和从前在美国一样,她就喜欢在精神上施虐于他,但又爱他爱得不可自拔。

    马思远正面向湖心抽着烟,桌上还有半瓶啤酒和半烟灰缸的烟蒂。她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贪婪地凝视着他的背影,他们是有多久没有见过面了,一年多的时间,热恋中的人三天两头不见面就像有一年半载那么久了。既然是她单方面的迷恋他,那就只有她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她的感受他永远都体会不到,这是多么的不公平。

    “你不是已经戒了吗?怎么又抽起来了?”周盈掩饰着心脏兴奋的狂跳,故作轻松地走过去,在他身旁的位置上坐下。

    “在你口中我都成了抽大麻的伪君子了,抽烟又算什么?”马思远一口烟喷向周盈的面部,这个动作显得非常不礼貌,周盈皱了皱眉头,有微微的怒意,随后又大笑起来,恶作剧让她开心,给他制造麻烦让他痛苦她就更开心。在她眼里全世界最重要的就是马思远,什么财富,荣誉,美貌,亲情在这个男人面前都不值一提,她坚信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比自己更爱他,因为她可以为他去死,他的养父母都不一定做得到。

    马思远注意到周盈比在美国的时候消瘦了许多,脸颊和下巴形销骨立的,和在美国时的圆脸娃娃完全判若两人,现在的她周身散发出一种高贵妩媚的女人味,完全不是他在美国认识的那个Ellie。他的眼神不敢过多的在她身上停留,更不敢在言语中流露出丝毫的关心,她的心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说一个男人不懂一个女人对他的心思,那一定是他故意装作不懂。

    “从你打电话约我见面,到你到这里只用了10分钟的时间,这说明什么呢?”周盈刻意去试探马思远心中的禁地。他刚才在苏默默的家里得知了有同事通过米心旸散播他在美国吸食大麻的流言,就猜到了是她,在星河的通讯录中一搜索果然找到了她,一年前他不辞而别一个人回国,就是为了可以重新开始,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见是自己太单纯了。他在回国的飞机上一直都在思索他和周盈的这种匪夷所思的关系,后来得出的结论竟然是——农夫与蛇的关系,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绝不会心软帮她。

    马思远回头望向后方的山顶,别墅区的窗户正对着湖边的helen‘s酒吧,他又正好坐在室外,所以从他到这里来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视下。对于一个对他如此痴迷的女人,他感到害怕。“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周盈本想拆穿他是刚从另外一个女人那里过来的,但转念一想拆穿了又怎样?他们早已无任何关系,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她又凭什么,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拆穿他?周盈望着湖面泪眼朦胧,自言自语道:“回不去了,我们都回不去了。”

    马思远本想说——知道就好,但是思虑了一下又把话忍了回去,这样的决绝未免太过残忍,遂转而笑道:“Luke 现在怎么样?一年不见,他又见长了吧?”一想到Luke,马思远就露出了孩子般的纯真微笑。

    “我没带他回来,我把他留给了Susan.”马思远不提还好,一提到Luke,周盈便开始泣不成声,眼泪鼻涕混成一团,那是她的一个惊天秘密,这世上没人能理解她所经历过的心酸和痛楚,唯有马思远。

    她有时候会想为什么会爱上马思远,并不是因为他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帮助过她,而是因为只有他了解那个真实的她,接受真实的她,在他面前她可以真真正正地做回自己,无需多言也不需要伪装,她的感受她的想法他都懂,在他面前她才可以找到那种最放松最舒适的状态。

    “什么?”马思远大惊,“你这个疯子!”他“嗖”地一下站起来,使劲甩开周盈搭在他肩膀的手,“他才多大啊?你竟然把一个不到一周岁的小婴儿独自留在美国,这世上没有你这样狠心的母亲,也没有你这样狠毒的女人。”

    马思远气得满面通红,差点掀翻了桌子,这个女人真的是一条毒蛇,一条差点冻死可怜又可恨的毒蛇。他的人生从来都是果敢而干脆的,潜心学术品学兼优一路驰骋,从不曾陷入过一种纠结两难的境地,直至周盈的出现。

    “这世上若是没有狠心的母亲,就不会有你这样的孤儿。”周盈瞪向马思远的一刹那看到他眼里的仇恨和鄙夷,“哪里会有狠心的母亲呢?只有被迫无奈的母亲。”周盈用手臂胡乱地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目光决绝。

    “好一个无奈,你有什么好无奈的?你这分明就是报复,对宗意的报复,”马思远尴尬地顿了一顿,低声道:“还有对我的报复。”

    “Susan答应做Luke在美国的监护人,我们都了解Susan,她比我这个亲妈更靠谱,我迟早要接Luke回来的。”

    马思远又坐下,一口气干掉了桌上的半瓶啤酒,“咚”地一声把酒瓶掷到桌上,面色通红,周盈知道他喝酒不上脸的,他定是被她气的,怒其不争,又哀其不幸。

    那年在费城,堕胎非法,周盈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华裔医生的私人诊所,花了重金别人才答应替她手术。临上手术台时,马思远看到了一个阳光少女在恐惧的支配下瑟瑟发抖,她面色苍白,眼神无助,就像一只被迫在暴风雪中寻找食物的流浪小猫一样可怜,他毫无犹豫地拉起她的手,快速跑了出去。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周盈甩开马思远的手,当她看到那个为规避法律而私设的简陋小手术室时内心亦是充满了恐惧,地产大佬的独生女若是丧命于此岂不成了笑话?她还有那么多的理想和抱负没有实现,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马思远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些冰冷的医疗器械,想到室外明媚而灿烂的阳光,这种阴暗丑陋的私下交易让他有说不出的厌恶感,周盈这样阳光可爱上进的女硕士本不该和这些见不得光的扯上关系。

    “宗意回国前拖我好好照顾你。”马思远尴尬道,现在提到宗意的名字都让他恶心,不久前宗意还在ins上发布了他和一个美女的亲密合照,他好像回国后就把美国的人和事全忘了,为此他还特意电话过去质问宗意,可他称只是普通朋友。那时,周盈还未发现自己怀孕,但想必也看到了宗意ins上的相片。周盈站在室外炙热的阳光下背转过身去,只在马思远面前留下一个阴凉的影子:“他有新欢了。”马思远默然。

    “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周盈随后转向马思远,目光坚定地凝望着他,“就是永远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宗意,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跪在我面前。”马思远相信她做的到,坐拥几十亿身家的天之骄女,就凭她父亲在国内的势力,估计也没有几件事是她办不到的,可宗意明明是他的好友加死党,他居然也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腾——腾——腾——”接连几束炫彩的烟花点亮了如墨般的夜空,绽放出五彩斑斓的耀眼图案,宛若夜空中开出的花朵,又倒影在如墨般的湖面上形成美丽而奇幻的镜像,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这场绚烂夺目的烟火所吸引,原来是湖对岸的几个小青年在放加特林烟花,时不时传来欣喜的欢呼声和尖叫声。马思远专注地凝望着夜空,思绪似乎也飞到了很远的地方,脸上竟露出了笑容,他很羡慕那几个放烟花的小青年在本应该快乐的年纪就快快乐乐,曾经他也是一个快乐无忧的少年,却被不自主地卷入了一场痛苦的情感漩涡中。

    周盈偷偷窥探着沉思中的马思远,这张让她日思夜想的脸竟然有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眼角的细纹为他增添了不少成熟男人的魅力,他终究不再是那个对女人一无所知的懵懂少年。一个从未谈过恋爱的纯洁大男孩在繁重的学业压力下依然陪伴着她渡过了整个孕期,以丈夫的身份参与了她的整个生产过程,悉心照料她的月子生活,忍受她产后的抑郁和暴脾气,对待Luke视如己出。由于他当时的陪产,是他亲手将Luke从产道中托举出来,用他的话说,他是Luke来到这个世界上见到的第一个人,是Luke情感学上的父亲。马思远,你这个大傻瓜,你陪我经历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会爱上你?宗意给她带来了多少痛苦,马思远就给她带来了多少慰藉,甚至还要更多。周盈一边回忆着往昔的痛楚和甜蜜,一边自斟自饮,不一会儿就醉倒到桌面上,马思远下意识地把手中的酒瓶一扔,扶住了她,自己都被这神速的反应惊到了。

    他把周盈抱上车,又被这轻飘飘的体重惊到了,在美国伺候月子时,抱她上下床是常有的事,那时的她还有点分量,经常折腾得他满头大汗。从前忙于学业,疏于健身,高高瘦瘦有如一颗豆芽菜,后来回国工作后,为了交际应酬常常参加行里组织的健身活动,比求学时又健硕了许多。车内太阳花形状的水晶挂饰在眼前摇摆不定,他想起了苏默默把这个车饰送给他的情景,阳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宛若一个熠熠生辉的小太阳,他当时握住苏默默的手激动地说,“你就是我心里的太阳。”对,是苏默默照亮了他,给他带来了新的生活,一阵内疚涌上心头,他一打方向盘把车开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

    已经过了12点了,酒店门口车流拥堵走走停停,看到在后座熟睡的周盈,眼皮微肿,头发散乱,他是一个念旧的人,更何况她还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以前有男同学开玩笑说处男的第一次都不是给了处女,他当时还不信,最后却亲身实践了这句真理。那次是他不堪回首的往事,想到这他气愤得一拳砸到了方向盘上,汽车发出一声尖锐的鸣笛,他一打方向盘撤出了车流,直接将车开回了家。

    他把周盈放到自己的大床上,又拧了一个温热的毛巾替她擦了擦手和脚,熟练得就像他以前为她做的一样,他至今都无法理解当年在美国对周盈无怨无悔的付出究竟是为何?因为好友临走前的托付?因为对周盈遭遇的同情?因为国外留学生活的孤寂?还是因为自己内心深处不愿承认的对周盈的喜爱?虽然在房东Susan眼里他们是一对浓情蜜意的小情侣,可是私底下他们一直都相敬如宾,情同兄妹,这样纯洁无瑕的感情无论在任何文学作品或是影视剧中都是令人钦佩的,直到那件事的发生,一切都变了味。

    主卧朝南,南望江,窗外是一片广阔无垠的江景,江对岸的建筑霓虹闪烁,比刚才湖边的烟花更加持久耀眼。

    苏默默清早去上班竟然在楼下发现了马思远的车,难道他昨天因为喝了酒打车回去的,把车留在这儿了?她走进一看,吓了一大跳,他竟然还在车中熟睡,一脸疲惫的样子。她敲了敲车窗,他才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到苏默默清爽利落的模样调侃地笑道:“早啊,苏大美女!”

    “别告诉我你昨天晚上是在车里睡的?”苏默默现在为自己不肯留一个醉酒的人过夜而害他在车中过夜自责不已。

    马思远将计就计地笑道:“很显然啊!我不回去就是为了早上可以送你上班,作为苏经理的男朋友,我还没有享受过送女朋友上班的待遇。”

    “你就这样去上班吗?”苏默默看到马思远满面油光,胡茬都冒了出来,想必他还没洗脸刷牙,“先上去洗把脸吧。”

    “怎么才一晚上胡子就长了出来?”看到马思远刷牙洗脸的样子苏默默不禁笑了起来,家里没有剃须刀,只有让马大帅哥邋遢一天了。

    马思远摸了摸下巴,照了照镜子,叹了口气:“胡子我是每天都要刮的,不管有没有长出来,你这个女朋友不称职,家里都没有备一把剃须刀。”

    苏默默面色一红:“今天就是要让你掉粉,看你们行那些大丫头小媳妇怎么想你?”

    “我才不管她们怎么想我呢?只是这个样子要是见到大领导影响不太好,好在之前经常通宵加班,行里备了一套剃须刀。”马思远说着露出机灵鬼的坏笑,有人想让他出丑自毁形象看来是不可能的。

    “你今天要是不外出的话,就坐我的车,我送你,晚上下班我再去接你。”马思远抹了抹脸,整个人瞬间神清气爽,下巴上的微青色让他更具男人味儿,苏默默看得有点痴迷。

    “外不外出倒不好说,临时有事要出去也是常有的,我就是个劳苦命,无福消受男朋友的福利。”苏默默难得地娇嗔道,在马思远眼里别有一番可爱。

    结果是苏默默在前面开车,马思远在后面跟着一路尾随,就像一个跟踪狂,直到看到苏默默的车开进了分行营业部的地下停车场,他才调转车头回南城支行,路上想到周盈即将调任到南城支行不禁皱起了眉,一阵头痛。

    周盈被清晨的骄阳刺痛了眼睛,全景落地窗外竟是广袤的长江,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床头柜上马思远和一个漂亮女人的合照,立马痛苦地扑倒了相框,一大早心头就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现在想到宗意她完全没有了任何感觉,即使当初为他饱受了生育的痛苦和挣扎。有时候她会不切实际地幻想Luke就是她和马思远的孩子,以马思远的善良和品格,即使不爱她也会为了孩子和她在一起,每天得以见到马思远就是她人生最大的期望,可惜往往造物弄人,富有如她美丽如她,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依然要被男人所伤。她又流下了泪水,浸湿了马思远枕头的刹那,她内心又充满了喜悦,她终究在这里留下了点什么,哪怕是苦涩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