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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哈拉的阳光 第56章 宗意搅局

    “马思远!——你真的好虚伪!”苏默默头痛欲裂在返程的路上发起了高烧,几小时前苏默默还在为米心眼所托非人而焦心,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大傻瓜。“停车!叫你停车!”

    “默默,外面下着雨呢!”

    “外面的雨再大也大不过我心里的暴雨倾盆。”苏默默怒目圆睁,眼里涌现的泪水清晰可见。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毁掉了他们原定的计划,他们唯有随着露营大军陆续返城,天气预报播报的明明是晴天这才忽悠了不少露营发烧友出城,对于高烧中的苏默默来说真正的“暴风雨”来自宗意讲的故事。她没想到马思远竟然那么处心积虑地编造了一个这样的故事,并以“农夫”的身份在网络上接近米心旸,目的竟是害怕米心旸对他的传言有误解从而成为他和苏默默之间的绊脚石,这样的解释未免太牵强。

    “你从未想过给我一个解释,你不怕我误会你却怕旸旸误会你,你要别人相信你,不如首先问问你自己信吗?”不管马思远如何解释苏默默就是不信,宗意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原本只是想嘲笑奚落一下马思远。最受震惊的其实是米心旸,她没想到曾让她心心念念的“农夫”竟然是马思远,这个故事的精彩之处就在于这还是一个正在发展中远远没有结束的故事。

    即使雨刷卖力地挥舞着双臂眼前依旧是雾蒙蒙的一片,马思远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他扭不过苏默默只好把车紧急停靠在应急车道上,苏默默见他停车紧忙拉车门却发现车门被锁住了。

    “默默,请你听我解释!”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你只需要跟你自己的心解释,请你直面你自己的心。”苏默默说着带有了哭腔。

    马思远这一刻最后悔的事就是答应宗意来露营,明明知道是“鸿门宴”还偏要来,他又没有刘邦那么机警,这一下又钻进了宗意设下的圈套。

    “要不等返城了再说,高速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车流量又大,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在这里下车。”马思远说着掏出了香烟,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苏默默面前抽烟,之前为了塑造他的好男人形象会有意避开苏默默,他只会在特别烦恼的时候才抽。

    苏默默见马思远动作娴熟就猜到他是个老烟民了,可笑的是这么久了居然都没发现。“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没有了!”马思远开窗朝窗外吐出一串笔直的长长的烟圈。

    他不想再解释了,他忽然觉得很累,就像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一个误会也会越描越黑,他越是解释苏默默反而觉得他越是心虚,他只想让彼此都冷静下来。雨天的高速公路上车速不高跟车距离也不近,后面的宗意很快发现了状况猜想一定是矛盾升了级,他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把车开了过去。宗意刚停稳苏默默就从车上下来,宗意急忙下车冲进雨中脱下外套搭在苏默默的头上护送她上了他的车。车上载着两位女神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宗意心满意足的一溜烟跑了,他从后视镜中看到马思远还停在原地在雨帘中逐渐幻化成一个模糊不清的小雨点。

    米心旸知道苏默默为什么怒不可揭,她不过是气她和马思远在她身后不知道的暗影处做小动作,保持着不可告人的联系,她真的比窦娥冤还要冤,于是急于澄清自己:“在今天之前我真不知道马思远就是农夫,我发誓。”

    宗意火上浇油道:“老马这个人是有这方面的问题,有的不懂得珍惜,得不到的才是最好,我跟他认识几十年了对他再了解不过。”宗意看到米心旸斜睨过来的鄙视眼神这才闭嘴。

    苏默默一上车就在高温的烘烤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了境湖才被叫醒,她醒来竟有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感。“旸旸,你今天就在我这儿住,我刚好有话跟你讲,让宗老板早点回家免得还要送你。”

    米心旸有点讪讪地跟着苏默默下了车。苏默默没走几步差点摔倒在地,好在被身旁的米心旸一把扶住。米心旸感受到了苏默默的高温,再一看她的脸像烧红的烙铁,嘴唇也起了皮。“你发烧了,怎么不早说啊?”

    米心旸伺候苏默默洗漱直到她睡下刚准备离开,听到她的梦呓叫着“思远——思远——”米心旸恨恨地想,马思远究竟有什么好的,他有我对你好吗?还不是三心二意,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一点不懂得知足,就好像全天下的女人都对他有非分之想一样,谁给他的自信。米心旸拿出手机把马思远的微信和手机号一并拉黑了,她不想再让苏默默产生任何的误会,她从未受过这么大的冤屈,这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马思远造成的,他害得苏默默这么伤心她真想啖其肉噬其骨都不足矣解恨。

    收拾完屋子确保苏默默睡好盖好米心旸才离开。外面的雨一直未停稀里哗啦的下得她心里乱糟糟的,走出小区才发现一辆熟悉的车在雨夜中开着双闪,他竟然还没走一直在等她,她的心头涌上了一股热流。

    宗意转头看到米心旸正站在不远处凝视着他,那样的亭亭玉立,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和幽怨,他想起了戴望舒的《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像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仿徨。她仿徨在寂寥的雨巷,撑着油纸伞像我一样,像我一样的默默行着,冷漠,凄清,又惆怅……”

    宗意愣愣的简直看呆了,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诗歌融入了生活,生活就像诗歌一样的有意境,他希望这雨和这夜都不要结束,只几秒钟的功夫他就冲进了米心旸的伞下。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面让他的荷尔蒙爆棚,他双手捧起米心旸的脸一下子就吻了上去,脸上的雨滴都印到了米心旸脸上,她本能地扔掉手中的伞,双手使劲才把他推开。她气得伞也不捡了转身要走,宗意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她,火热的唇不自觉地又吻了上去。

    米心旸气极无奈又挣脱不了他的禁锢只得咬破他的唇,她一路隐忍已久猜到苏默默会误会会伤心没想到她竟然伤到了这种地步,说明她宁可去相信她和马思远之间最坏最龌龊的那种可能性。

    “我讨厌你!你滚远点!“

    宗意吃痛又受辱这极大地刺激了他的征服欲,他趁米心旸不备一下子打横抱起了她。“别乱动,当心摔下来摔花了脸。”他把米心旸扔进车里锁上了车门,此时两人都衣衫尽湿紧紧的贴合在身上,宗意紧致的胸肌和腹肌轮廓若隐若现,米心旸则尴尬的印出了比基尼的形状,两人一时都不再说话。

    “你刚说讨厌我,为什么?”宗意的板寸头被雨水湿濡就像清晨沾满露珠的草坪,自带一股清新清爽。

    “要不是你苏默默也不至于那么伤心,我说过苏默默是我唯一的亲人,你却拿了一把刀直直地插进她的心脏,我恨你!你一定要选择今天我们都在场的时候拆穿马思远,无非是为了让他难堪,可你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我一点都不在乎马思远究竟是农夫还是蛇,我只在乎苏默默,你知道她今天有多伤心吗?你知道自己有多歹毒吗?你让她误会我和马思远——一个是她唯一的亲人,一个是她最爱的男人,她感到的是背叛是欺骗是抛弃,别把自己放在地主的受害者位置上,其实你比毒蛇还毒。”

    “你听着,伤害苏默默的人绝对不是我,而是马思远!你觉得让她做一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她就会一辈子幸福开心快乐吗?你觉得她永远都不会发现马思远的问题吗?既然迟早都是要面对的,那么早面对好过晚面对。我绝不会在她面前袒护马思远,她有权知道真相,真正的liar是马思远,我只是informer。他对你一直贼心不死,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一点,总喜欢觊觎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至于他是不是真心爱过苏默默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该来的早晚都会来,何必做一只把头埋进沙里的鸵鸟。”

    “我就愿意她做一只永远幸福快乐的鸵鸟,你为什么一定要毁掉马思远在她心里的形象,为什么一定要亲手毁了她的幸福,你凭什么替别人做主别人的人生,你不觉得自己很霸道吗?”

    “我害怕你被农夫的花言巧语所诱骗,如果你也爱上了马思远,那才是苏默默最痛苦的时候。”

    “我不会。”米心旸望向窗外的雨幕低声说道,这场雨下得没完没了仿佛天空要竭力哭干最后一滴泪就像此刻不知是睡是醒的苏默默。她一直怀疑苏默默是不知如何面对自己所以才借病装睡,她明明可以骂她一顿可以质问她在云南和马思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善良如苏默默并没有这么做,明明是受伤害的一方却搞得像过错方一样的无颜以对,正因为这样才更让米心旸心疼。

    “米心旸,请你问问自己的内心,是不是也在恨我?恨我毁了你的期待?也许你一早就对农夫动心了而不自知,只是当你知道农夫就是马思远的时候才会被迫的死心绝望,是我毁了你对农夫的梦和期待。当我今天拆穿马思远的西洋镜时,你眼里的光都暗淡了,农夫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马思远。”

    米心旸无力辩驳,这个男人像是懂得读心术一般在她面前展示了一个她都不曾认识的陌生的自己让她心惊,这种被人猜透看透的感觉犹如一丝不挂地站在宗意面前让她既恐惧又羞涩。

    “今天苏默默告诉我很多你的事,也许比你想象中的还要详尽,我一直以为你会是农夫,没想到你是地主。”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忘了这个故事里最关键的人物——那条毒蛇,她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不管是农夫或是地主,所以你要认为是我毁了苏默默的幸福那就太单纯了,我有一种感觉最后能得到农夫的还只能是蛇。”

    “你是说周盈?”

    宗意点点头:“如果说苏默默要失去马思远,那只能说明马思远本来就不属于她,所以你今天冤枉了一个无辜的人。”

    米心旸面带微笑地斜睨着宗意仿佛他的头上正长出“离离原上草”,而且这片草原还是马思远播下的种子,也难怪他心里记恨马思远总跟他过不去,宗意过眼云烟般自嘲地笑道:“ten cows ot pull back a woman who has ceased to be faithful.”

    米心旸走后苏默默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窗外漆黑夜幕下连绵不绝的细雨好似自己内心不停歇的心雨,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只闻雨声更显寂静好像全世界只剩她一人,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开始响起,一阵响完立马又接上与这不间断的雨幕如出一辙,担心惊扰到隔壁邻居她通知了物业保安,门口一阵短暂的骚动后又恢复了平静。

    她和米心旸不是别人口中的“苦出生”而是“惨出生”这让两人更懂得抱团取暖相濡以沫,她们互为彼此的阳光和火炉,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这堆火花会飞溅而出烧伤自己。因为早熟苏默默过早的懂得了谦让,一无所有的人从来都不惧怕失去也不吝啬与人分享,所以从小到大她和米心旸分享了无数东西,哪怕是紧缺的她也是先就着米心旸,至于钱财那更是视如粪土。她从前是没钱的那么后来得到的竟都像是老天的馈赠,虽然也是自己的辛勤付出换来的但与她们之间的感情比也算不上什么。苏默默可以给予米心旸一切她所能给的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唯独马思远不行,她宁可为米心旸去死也不愿与米心旸分享马思远的爱。

    是因为一以贯之的忍耐和坚强就没人想到她也有脆弱的一面了吗?连她自己都误以为自己真的有金刚铁甲坚不可摧,这样的人有朝一日若是闹点情绪在别人眼里都成了矫情。掩藏和压抑自己的情绪并不代表它就真的随风而散了,它只是换了个地方蛰伏起来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冷不丁地出来伤人,它所积蓄的力量更能置人于死地。置之死地而后生,哪怕是墙角的一颗绿豆也要茁壮地发芽成长,人在绝境之中总能迸发出超乎顽强的生命力,因为她知道她要活。

    为了能和马思远相守她甘愿放弃10个亿放弃期盼已久的行长职位,可他的心早已背叛了她,在她为易卿奔波得死去活来又被警察调查的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却在心猿意马,为了这样的男人值得吗?她给周游打电话说只要资金回笼她同意与马思远分手,周游却笑道,苏小姐,我想你误会了,现在年轻人分分合合太正常不过,你所谓的分手在我这里毫无保障,就算你与马思远分手他也不一定会娶周盈,我只有一个要求也是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与马烈相认,难道这比让你放弃自己的爱情还要难吗?苏默默反问,难道我和马烈相认比和马思远分手对你的女儿更有保障吗?周游笑道,那就不是你操心的事了,说说看你为什么迟迟不肯与马烈相认?还在怪罪他吗?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所有的父母都希望子女好,马烈当年也有他的苦衷,他若不是爱你放不下你会委托我资助你们的生活和学业吗?你当真以为这些年他对你不闻不问吗?如果没有你爸爸你真觉得仅凭一个本科文凭就能顺利地入职星河吗?苏老师,你太单纯了。马烈这个人急功近利为了利益向来不择手段,认识他几十年对他的劣根性还是非常了解的,get close to your friend , get closer to your enemy. 我和马烈的微妙关系上次你来拜访时已经知道了,作为一个长辈在你面前也毫无掩饰,这么多年来我们互相帮助又互相制衡,是朋友也是敌人,是敌人也是朋友。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妈,这也是他作为男人最难以启齿的黑历史,也只有我知道他这一生唯一的心愿就是和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骨血相认了,我愿意成人之美,只有你亲口承认你不爱马思远并愿意成全他和周盈他才会接纳我的女儿,马烈对马思远的威慑力抵得过千军万马就是再不安分不屈服的心也能给他踏平了。

    她真的要冒充米心旸与马烈相认吗?一想到认亲这件事她的心犹如鼓锤一阵阵的擂鼓宣天风卷云涌,如果她告诉周游真正的苏默默另有其人呢,那这10个亿是不是就没可能收回来了?已经失掉了爱情难道还要再失掉工作吗?

    周盈举着发烫的手机静默思考了半天,最后说,我答应你与马烈相认但不保证马思远一定会娶周盈,他现在已经……周游一听苏默默答应发出开怀的笑声,我愿意花10个亿圆老友的一个梦想,只要你肯与马烈相认,10个亿的资金会在1个月内到账。苏默默说,我上次见马烈的时候他就知道我是谁,我和他相认不是多此一举吗?周游说,那不一样,那时候只有他一人知道,现在你也知道了,你们之间就只剩下一层窗户纸,虽说只是一层纸,可捅破和没捅破完全不一样。

    苏默默只能从来来往往的拉扯中去猜测周游的真实用意,她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这可是10个亿啊,她叫声爸爸就值10个亿,皇上的金口玉言也没有这么值钱啊。苏默默又说,如果你的目的是想要马思远也知道我完全可以告诉他我才是马烈的亲生女儿,这样满意吗?周游只说了句,苏小姐,别忘了你刚才承诺我的,别人是一诺千金,您可是一诺十亿啊!周游说完果断地挂断了电话似乎不愿多聊生怕言多必失让苏默默猜到了什么,苏默默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被人揪住辫子的黄毛丫头任人宰割。

    刚结束了和周游的通话马思远的来电就涌了进来,他打一个苏默默直接挂断一个周而复始直到数到第18个她索性关了机。苏默默心乱如麻大脑也是一片空白,以她的阅历她还猜测不到周游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可现在看来哪怕是毒药也只能一饮而尽了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