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倌诱 第104章 睡了好久

    许福立即躬身,诚惶诚恐道:

    “回主子,小的也不确定,可如果他不是阮桉晋,药不死为何要出手救他,还好心留下续命宝药?”

    方衍默了默,一时也想不明白。

    沉吟了一会儿,他目光虚虚定在半空,好似在透过虚无看见了埋葬在时光中的故人。

    “你说那椋笙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

    许福一时哑了声,斟酌着不知如何作答。

    方才张大夫已经说了,椋笙公子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倌,是方全特意培养,用来引诱阮桉晋的棋子。

    可看方衍的样子,他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些。

    “他是个极好看的美人,是阮桉晋心尖上的朱砂痣,床头梦里的白月光……”

    寥寥几句,足以证明阮桉晋对这位椋笙公子的喜爱之至。

    阮家富可敌国,阮桉晋什么人没见过,这椋笙公子当真只凭借样貌让阮桉晋放在心尖上?

    带着疑惑,方衍对许福嘴里的椋笙公子越发好奇,更是生起了见一面的心思。

    “这位椋笙公子如今在何处?”

    许福想了想,如实答道。

    “听说他被赶出了迭水山,送到了鬼市,想来不知被谁买走,成为了哪家富贵公子的禁脔。”

    “他不是方全的人吗?方全不管他?”

    方衍眉间刻痕又深了几分,话音里的不屑不加掩饰。

    许福自是听的明白,心中暗暗冷笑,他面上为难,话里话外都在为方全开脱。

    “主子有所不知,椋笙公子自得了阮家的势,早已不受控制,老爷只能将他视为弃子,如若他当初愿意配合,以他的能耐,早就说服阮桉晋成为我们的助力,何至于让主子你在这荒凉之地苦等!老爷也不至于做到这步……”

    说着说着,许福慌张的捂住嘴,一副失言后悔的模样。

    如许福所愿,方衍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他做什么了?说!”

    心脏忽的抽痛,方衍面色一沉,不小心捏碎了面前的石桌。

    碎石滚落,恰好撞上许福的靴子,令他惊惶的退了半步。

    他如鹌鹑般缩着脖子,苦着脸支支吾吾,掐着点等了几息,才在方衍耐心告竭的临界点,吞吞吐吐的道出了原委。

    说来也是有趣。

    方全与方衍实在不像两父子,一个狡猾如狐,另一个则太过刚直。

    不同的性子造就如今父子势如水火的境况,方全只当方衍叛逆不懂自己的苦心,自顾自的做着那些自以为为方衍好,实则被他深恶痛绝之事。

    在许福看来,方衍跟椋笙一样,都是方全手里的棋子。

    唯一不同的是,方衍没椋笙听话。

    “好一招一石二鸟!既能除去椋笙这个隐患,又能让阮家在他手中落下把柄,确实是他的作风,只是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椋笙身上蛊虫会变异,不受控制,如此,他不仅计划落空,还被阮家视为死敌!怪不得连石寨都被阮家端了!”

    刀锋入鞘,方衍习惯性的摩挲着刻纹,有意无意道。

    “就是不知那椋笙公子身上的七绝蛊从何而来?我记得这蛊早灭绝了。”

    从哪来?还不是方全给的!

    许福暗暗磨牙,适时转移话题。

    “主子,你也知道老爷将石寨看的有多重,你将张大夫留下,那石寨的那些受伤的将士该如何处理?”

    “许福!你若将我当傻子糊弄,我不介意现在就处理你,张大夫在石寨是照顾伤患还是另有密谋,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后脊凉意涔涔,许福唇动了动,抬起的眸子恰到好处的闪过一丝诧异。

    “可老爷…”

    仅三个字,就被方衍无情打断。

    “许福,你要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小的明白了。”

    …

    *

    迭水山

    翠色迭迭,雾纱轻软似少女腰肢,被水汽撩拨的阿娜生姿,烟波浩渺的温池里,花瓣逐逐艳色靡靡,一张白玉床正浮其中。

    玉床在温池中漫出丝丝白雾,白雾胧胧里,少年沉沉睡着,呼吸平稳,面泛桃色。

    这便是阿生舍命救下的阮桉晋。

    温池旁安置着一张软榻,一袭翠衫的叶卿正闭目小憩,白虎卧在温池的卵石上,爪子轻轻一拨,靡靡花色随波颤颤,旖旎多情。

    帘随风起,珠贝轻触,脆鸣阵阵,一只素白玉手撩开珠帘,几名小厮捧着药香四溢的木桶紧跟而上。

    “叶郎君,药已备好。”

    医女恭垂着头,不敢多看,恭敬的等待着叶卿指示。

    叶卿眼眸半睁,遥遥摆手。

    “动手。”

    随着一声令下,黝黑的药汁被一桶桶倒入温池,白虎受惊,远远避开,花瓣被浊色覆盖,温池无火却无端沸腾起来。

    咕噜噜……

    一连串的泡泡冒了上来,蒸腾的雾气带着诡异的黑。

    医女急急随小厮退下,叶卿不知何时起身,站在了温池边。

    黑雾逐渐厚重随着阮桉晋的呼吸,一点点深入其体内。

    叶卿屏息凝神,不敢错过一点变化。

    只要阮桉晋睡过今日,阿生所愿,必然成真。

    白玉床逐渐被黑雾吞没,阮桉晋的被密密拢在其中,任叶卿伸长了脖子也无法窥视半分。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叶卿站的腿已发麻,舌尖药丸化开了大半,一炷香后,他必须离开。

    白虎早不知跑去了哪儿,叶卿算算时辰,觉得差不多了,应当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转身离开之际,他再次看了眼黑雾浓密之处。

    那里依旧没有什么异样,一丝动静也无。

    阮桉晋应该还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安睡,无知无觉的失去他珍视的记忆。

    心中惴惴,叶卿一咬牙,狠心出了温池。

    阮添财在外苦等了许久,见他出来,连连追问。

    “如何?”

    叶卿不适的抬手,遮挡着刺目的日光,喉头微震,声音沙哑如石砾搓磨。

    “一切如常,其他事宜,你都安排好了吗?”

    “早已妥当。”

    命人扶叶卿回去,阮添财继续守在温池洞口,逐日累积的消瘦憔悴令他看上去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殷殷望向洞口,眼底光芒明灭不定。

    “臭小子,一定要好好的啊……”

    似是听到了这句召唤,平静的黑雾不断翻涌,白玉床轻轻晃了起来,吸饱了药汁的花瓣片片崩坏成霞光彩雾,铺就了一条七彩霓虹。

    光影中,隐约可见一道人影懒懒舒展腰肢,低低自语。

    “怎么感觉…睡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