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倌诱 第151章 两名叛首

    像是为了应和着方全的话,周围突然冒出一片人,其中,路鸣带来的亲信被尽数扣下,押跪成一排。

    路鸣略带讶异的挑高了眉,方全何时动的手,他竟未曾发觉。

    兵刃架在那些人的脖子上,悄无声息的威胁着路鸣不许妄动。

    方全缓缓起身,掸了掸黑狐大氅上的酒渍。

    他身子前倾,凑近路鸣,在他怒意喷薄的注视下一掌拍在路鸣脑袋上。

    羽冠歪斜,玉簪落地。

    一道阴冷气息随着方全的低语渗入了路鸣的四肢百骸。

    “从一开始你就错了,你可知这天下有种人,骗术高超,连自己都能骗过去…”

    “你我本所求一致,不该兵刃相见,无奈你实在不堪大用…”

    骗术?方全说的是谁?

    路鸣不顾头脑昏胀,迫切的想要从方全身上得到答案。

    “你口中那人是谁?!是他吗?他到底想做什么?!你跟他甚久,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你说啊!快告诉我!!!”

    事关阮桉晋,他无法冷静。

    方全不搭理他,意味深长的冷笑两声,直接命人将路鸣绑着,送去元弘那儿。

    马车吱悠悠的碾过夜色,一团浑浊墨色在屋檐下蠕动,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见马车安然入了元弘府中,墨色蠕动,转瞬融入更深的黑暗。

    不多时,户部尚书府内,悄然亮起了一盏烛火。

    …

    *

    御书房

    元盛整张脸像浸在了墨汁里,阴郁的渗人。

    赵青山缓步撤至外间,从小宫女手中接过新沏的参茶,小心端上了御案。

    余光迅速一瞥,他收回视线,默默退下。

    若他未看错的话,案上是妄城来的折子,其内字迹潦草,像是情急之下所书。

    遡戎来犯,妄城断粮,将士艰难,无半分御敌之力…

    赵青山咽了口唾沫,心跳快的发慌。

    早先,元盛为一己之私,暗断妄城粮草补给,只为逼元楠回京。

    不想遡戎动乱,已至弄巧成拙,成了遡戎攻打天盛的助益。

    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现在立刻安排人去妄城附近借调粮草,折返下来最快也要十余日。

    只怕妄城根本熬不到那个时候……

    沉思间,参茶被气疯了的元盛摔在地上。

    碎瓷迸飞,赵青山下意识缩了缩脚脖子,暗叹着认命,他屈膝跪地将碎瓷一片片捡起。

    头顶上是元盛气急败坏的吼声。

    “崔战到底干什么吃的?!妄城无粮他为何不早说?!!!如今遡戎打上门了,跟我说没粮!真当朕是神仙,还能凭空给他满上粮仓不成?!”

    “遡戎狼子野心,有异动就该早防范早打算,他是想让朕背负骂名,故意将妄城拱手让人!”

    “朕看就是他想反了,不然遡戎怎不早不晚的偏挑了这时候进攻?往年这时日他们都忙着过冬,何来余力想其他!崔战!就是崔战!一定是他勾结遡戎谋逆犯上!…”

    他将牙齿咯咯作响,连连拍桌泄愤。

    作为天子,他断不会承认此事是自己的过错。

    要怪只能怪崔战这莽夫!

    领着守卫边疆的大任,他为何不能早些发现遡戎异动?偏等到外敌打上门才着急?

    粮草没了难道不会自己想法子?是没腿还是没嘴不会找旁人借?

    崔战就是故意的!

    元盛阴郁的半阖眸子,暗暗思忖崔战造反的可能性。

    曲起指节,他时不时敲击案台,声音如阴司内的丧钟,诡谲催命…

    “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把崔战永远留在妄城,崔国府没了崔战,也就没了气候…”

    …

    借着处理碎瓷的间隙,赵青山退出了御书房。

    夜里冷,门外的小太监正打着盹儿,见赵青山出来,立刻上前接过他手中物件,又从怀中掏出个汤婆子,塞进赵青山手中。

    “公公歇会儿,这些小事唤小的就好。”

    暖意自指尖蔓延,赵青山轻吐出口气,目光在小太监腰上香囊上顿了顿,语气发滞。

    “无事,这里暂且不用你守着,回去吧。”

    那小太监也不多问,乖巧应是,带着一身寒气退了下去,独留赵青山在门口站了许久。

    一夜无眠,宫门刚开,元盛歇下不过半个时辰,外头来报,说元弘求见。

    赵青山昨夜和衣守了一夜,刚躺下又要去伺候元盛,囫囵用了些点心,他才得了空,打听元弘何事入宫。

    伺候的小太监机灵,三言两语将元弘携叛首进宫始末说了个清楚。

    赵青山抬头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只觉周遭事物越发混沌不清。

    左右想不明白,赵青山只得暗自留心着。

    乾元殿内,元盛已经开始用早膳,到底是没睡好,眼底青黑,氤氲着沉沉怒气。

    “哼!一介贼子,不早早送去大理寺,反倒入宫,朕倒要看看老三想做什么!”

    随意几口,元盛便再用不下,索性让人撤了,唤了元弘。

    元弘出门着急,也是入宫后才知昨夜妄城有紧急军报,心下忐忑,正欲找个由头退下,却被赵青山堵了去路。

    “殿下怎么才来就要走?”

    阉人特有的尖细腔调让元弘听的难受,他眼皮发跳,面上却堆了笑。

    “劳累公公,我本就没什么大事…”

    话至一半,远处风风火火奔来一人。

    “呀!我道是谁,竟比我还早,不想是三弟,不知三弟来找父皇何事,左右遇见了,不如与哥哥一道?”

    大皇子气息不匀的整理鬓发,眼神暗戳戳的将元弘打量个遍。

    他收到消息就赶了过来,不想元弘竟比他还早,所幸在此将人拦下,才没让元弘占了先机。

    生怕元弘拒绝,大皇子不由分说,直接架着他的胳膊,将人往殿内拉。

    赵青山落后几步,不远不近的跟着,生怕听见了什么不该听见的话。

    幸而两人都知晓分寸,虽有些小动作,却是无关紧要。

    直至两人见到了元盛。

    还未行礼,便见大皇子一个箭步跪在元盛面前,率先开了口。

    “禀父皇,儿臣昨个儿在东街擒获路氏叛军贼首,可今晨听说三弟也擒了那叛军首领,儿臣愚钝,想请父皇明察,瞧瞧哪个才是杀害了二弟的罪魁祸首!一来为二弟报仇,二来免得被贼人糊弄,三来问问三弟,他手中贼首是否同儿臣手里那人一样,唤做路鸣?”

    小小京城哪来的两个叛军首领被擒?

    元盛没说话,只是将压迫的视线放在元弘身上。

    元弘不由多看大皇子一眼,一边在心中奇怪大皇子今日口舌伶俐,一边顺势跪下,不卑不亢的回着话。

    “不敢欺瞒父皇,儿臣所擒之人也唤路鸣,只是此人不在东街抓获,而是在儿臣府内,若不是儿臣运气好,得父皇庇佑,怕是今日无法来见父皇了。”

    说罢,他侧身,稍抬下颌,露出脖子上的一道血痂。

    “府医说,若不是儿臣躲得快,怕是早没了命。”

    有伤为据,可比大皇子所言更为真实。

    只是元盛多疑,不信,便暗暗示意赵青山仔细察看。

    赵青山领命凑前看了看,嘴上还不忘关心几句。

    “哎呀!这贼人胆子真大,竟连皇子都敢伤,奴婢这就去唤太医给殿下仔细瞧瞧,可别落下什么病根儿才好…”

    “不就一点小伤,大惊小怪。”

    眼见赵青山信了元弘的话,大皇子不服气,他也不再藏着,直接从袖中抽出了一幅画像。

    “听闻三弟府上养着一位娇客,唤做鸣休。”

    “儿臣偶得画像,发现这鸣休公子与那路氏叛首生的一致,如同双生子,不如今日请三弟唤来一观?”

    “三弟怎不作声?”

    “莫不是三弟手下只有叛首路鸣,而无公子鸣休,故而交不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