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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裳花想容 第105章 云裳?是你吗?

    夜色如墨,寂静而压抑。

    辰乾宫内

    太医院所有太医,尽数候在皇帝寝阁之外,各个提心吊胆,又疑惑非常。

    宫娥们匆忙穿梭,一盆盆鲜红的血水被端出,映照着太医们苍白的脸色。寝阁内,女子的惨叫声逐渐减弱。

    而在这帘幔的另一侧,皇帝焦急地踱步,他的面容凝重,眼中满是忧虑与不安。

    终于,接生的嬷嬷步履蹒跚地从帘幔内走出,她的双手被鲜血染红,脸色惨白如纸。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跪倒在地。

    “如何?可还平安?”皇帝急切地向前一步,声音中满是担忧与焦虑。

    接生嬷嬷面色苍白,气喘吁吁地回禀:“陛下,这位姑娘的身体状况堪忧,孩子还未足月,便已有生产的迹象。或许是因为姑娘之前过度忧虑,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他要的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解释和推卸之词,他需要的是一个确切的、令人安心的消息:

    “够了!朕不需要听你这些废话!朕要的是母子平安的好消息,明白吗?”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与怒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此时的皇帝已经清醒过来,眼前这位女子,尽管面容与素心无二,眉宇间那颗鲜艳如血的红痣都几乎相同,但她的确并非他所熟知的素心。

    然而,这惊人的相似度,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尤其是那女子腹中的胎儿,与素心当年离去时怀有的月份,竟也惊人的吻合。

    皇帝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仿佛上天真的听到了他的呼唤,将那个曾经深爱的素心,以另一种方式送回到他的身边。

    他不想再去深究其中的缘由,只想更加珍惜眼前的女子和她腹中的胎儿,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他心中对素心的那份遗憾。

    接生嬷嬷的指尖在微微颤抖,被天子的威严所震慑,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嘴唇哆嗦着,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皇上,那女子已然力竭,若再拖延,恐怕……母子都会陷入险境。”

    皇帝的面色瞬间冷若冰霜,他凝视着那颤抖的嬷嬷,随后目光锐利地转向门外,声音冷硬如铁:“高太医!”

    臣在!”一个白须飘飘的太医闻声迅速进入,恭敬地向皇帝行礼后,语气坚定地说:“皇上,微臣这就为产妇施针,助她恢复力气,确保皇子平安降生。”

    高太医得了皇帝下令,立即掀帐而入,而接生嬷嬷也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跟随其后。

    龙榻上,云裳已经痛得没了知觉,意识模糊得好似踩在云端上。

    隐约听见有妇人与她说话:“姑娘,一定要坚持住,太医已经为您施针,这是参片,您且压在舌下,助您恢复体力之用……”

    “稍后老奴说用力,您再使力便是。”

    云裳颤抖着,试图睁开那双被汗水浸湿的眼睫。

    她感到那原本苦涩的参片在舌下变得毫无味道,如同被这场无尽的痛苦吞噬了所有的味觉。

    然而,她依然紧紧咬着参片,试图从中汲取一丝力量,以支撑自己度过这难熬的时刻。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陌生的接生妇人,陌生的环境,明黄色的装饰,雕刻龙纹的床柱。

    云裳顿时清醒不少,那个皇帝,那个把自己认错任的皇帝,也是墨璟晔的父皇……

    然而,容不得她多想,一阵更为强烈的阵痛再次袭来,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紧紧包裹。

    她咬紧牙关,努力忍受着这难以言喻的痛苦。

    可她偏偏已经没了力气,腹中之子亦是感到母体的无能为力,他试图挣脱束缚,来到这个世间,但母亲的力量却如风中残烛,摇曳不定。

    “姑娘,您再使力一些,快了,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接生嬷嬷满头大汗,祈求的道。

    要知道,这对母子的存亡,也关系着她们一众人的生死,她不敢不尽心。

    云裳的视线有些迷离,她努力将目光聚焦在接生嬷嬷的脸上,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却如同被风吹散,未能发出。

    她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但心中的坚韧却让她不愿就此放弃。

    她知道,她不能就这样倒下,她还有未出世的孩子,还有那盼望着的牵挂。

    接生嬷嬷瞥见高太医再次忙碌地布置着银针,不由自主地靠近了躺在龙榻上的云裳,贴近她苍白的唇瓣,细心聆听。

    云裳的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风中,但她还是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

    这三个字犹如春风吹散了接生嬷嬷心中的阴霾,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匆匆转身,向外走去。

    没过多久,帐外传来了坚定的脚步声。

    墨璟晔一身黑色锦袍,庄重而沉稳。他跪下身,向着皇帝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儿臣拜见父皇。”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充满了对皇权的敬畏和忠诚。

    帐内的云裳终于听到了这久违的声音,那是她深爱的男人的声音。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帐幔之外,声音的来源,眼中终于恢复了几分神采。

    皇帝的目光如寒冰般冷漠,他审视着跪在眼前的墨璟晔,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晔儿……”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中传出的一般。

    墨璟晔的心头原本就笼罩着一层疑云,不明所以地被父皇急召入殿,更是增添了几分不安。

    此刻,他望着父皇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的疑惑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目光直视着父皇。

    “姑娘,您一定要坚持住,再使点劲儿!”帐帘内,接生嬷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仿佛连空气都为之紧绷。

    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划破了这压抑的氛围。

    那是云裳的声音,她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坚韧:“啊——”

    这一声呼喊,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击中了墨璟晔的心头。

    他猛地转身,目光穿透了那薄薄的帐帘,直接望向帐帘内那个正在与命运抗争的女子。

    他的瞳孔在那一刻剧烈地震颤,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脱口而道:

    “云裳?”

    皇帝一直留意着墨璟晔的神色,想从自己最看重的儿子的身上,看出一些端倪出来。

    当那女子的名字从墨璟晔的口中脱出,皇帝的心头瞬间涌上一股明悟。

    “晔儿,可与那女子相识?”皇帝精明的眼眸冷冷的注视着墨璟晔,看得出,虽然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但是可以瞧出,他很重视那个女子。

    “父皇,她……那帐中女子可是姓云?”墨璟晔抑制不住急迫的情绪,声音在颤抖。

    他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遍寻天涯海角,只为找到她。

    云家上下皆已被他囚困,只为逼出她的下落,然而,至今仍是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他几乎都要丧失能够再见到她的信心。

    然而,在这最不可能的时刻,最不可能的地方,他却听到了那熟悉而又久违的声音,那是云裳的痛楚之声。

    他再也无法按捺内心的激动,不顾宫中的规矩和礼仪,起身便要向那帐内冲去。

    宫娥们却如同屏障一般,拦在了他的身前。

    “王爷您不能进去。”

    墨璟晔的眼中满是不安与焦虑,他静静地聆听着云裳那微弱而熟悉的声音,仿佛每一个音符都在他的心头划下深深的伤痕,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云裳……云裳,是你吗?”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又极力维持着平静,“是我,小叶子……你现在感觉如何?能否听到我说话?”

    他站在那明黄色的帐幔之外,透过轻薄的纱帐,他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障碍,直抵那熟悉的身影。

    他确信,里面躺着的人就是云裳,那个让他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女子。按照她的孕期推算,这绝对不会是巧合。

    然而,她的出现却让他感到困惑与不解。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皇宫之中,还成了父皇的……

    想到此处,墨璟晔的眉头紧锁,心中的疑惑与不安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身后的父皇那张,威严而深沉的脸庞。

    在他的深邃眼眸中,疑虑如同翻滚的云雾,浓重而沉重,然而他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去揭开这层迷雾。

    尤其是此刻,耳边不断传来云裳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如同狂风骤雨般冲击着他的心弦,让他的思绪如同乱麻般纠缠不清,难以保持一丝冷静。

    “晔儿,你或许可以试着与她多交谈几句。”皇帝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清楚地意识到,那位女子与自己的儿子之间,必然有着某种难以言说的联系。

    然而此刻,他并没有心思去深究那些过往的纠葛。

    天下之大,皆在他的掌控之中,一个女子,又怎能逃出他的掌心?他只需轻轻一挥手,便可让她臣服于他的脚下。

    现在他更关心的是云裳的安危,她的痛苦。

    他明白,只有让晔儿与她多交流,才能让她在精神上得到一丝慰藉,或许能让她更快地度过这场艰难的生产。

    墨璟晔心中虽有千般疑惑,万般焦虑,却在这一刻强行将其压制。他隔着朦胧的纱帐,声音略带颤抖地呼唤:“云裳,云裳,你听得见我吗?快回应我一声吧。是我疏忽大意,让你陷入了如此境地。我发誓,今后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只要你平安生下我们的孩子,我就带你回边城,那里是我们的家,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他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还有云成,他还在边城等着我们。他常常念叨你,期盼着能早日与你团聚。我答应过他,一定要找到你,让他再次见到你。若是他知道你安然无恙地生下孩子,让他当上了舅舅,他一定会很高兴。”

    墨璟晔的话中充满了对云裳的深情与思念,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敲击在纱帐的另一边,期盼着能换来云裳的一声回应。

    墨璟晔素来以冷静自持、战略稳重着称,他的眼神中总是透露出一种桀骜与冷血,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撼动他内心的坚定。

    然而,这一刻,当他听到心爱女人那撕心裂肺的嘶喊声,他所有的防线仿佛都在一瞬间崩塌。

    他的心被痛楚和忧虑无情地撕裂,那深深的揪心之感,让他无法再维持平日的冷静。他的眼中不再是往日的坚定与锐利,而是充满了慌乱与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