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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都市的超能力者 第五十一章 激斗,回忆,有心还是无心

    “你要做什么。”

    无表情的女孩发问。

    “唔,我打算让这座城市的龙种觉醒。让很多只龙在这里出现。”

    男人将安虞士的身体拨到一旁。

    “会有很多人死的。”

    对此,男人愉快地答道。

    “不想看到的话,就来阻止我吧。”

    言语已尽。

    她清楚这个男人的本质。

    秦暝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劝说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不如说,他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我想看看你的进步。”

    又一次,主动发起了邀请。

    不强求对手发起战斗,这是他的习惯。

    对感兴趣的对手发出邀请,

    若被拒绝也不会逼迫。

    换一种方法,让他人不得不与自己战斗。就像现在这样,绕一个小圈子,以他钟爱的方式抵达目标。

    阻止他的方法只有一个。

    武力。暴力。强硬手段。以另一种方式,达成他的愿望——!

    “!”

    刀刃刺穿高空的气流,发出难以形容的尖锐声响。

    两人间距约为七米,

    秦芊柏向侧方挥刀。瞄准的并非是远方的人体,而是不存在任何事物的空气。

    威慑性的,

    欺诈般的空斩……?

    “唔。”

    暝客眼含笑意,他看清了女孩的动作,赞叹对方的创意。

    在长刀破空之时,凝实的刀尖软化了片刻。一点水珠随斩击飞起,脱离墨刀,如蛇般飞向男人的头颅!

    秦秘传·闪蛇。

    “不错。”

    青衣男人仅用右手握着长刀。他将空闲的左手抬起,双指轻拈。墨色的水珠躺在他的指尖,如接住花瓣般轻松惬意。

    一个动作的时间,约莫不到半秒。水珠飞出,暝客接下,同一时间……

    女孩所站的位置仅留残影,其真身已在此刻,来到了暝客身前二米之处!

    “——!”

    墨刀倒托,利刃指下。暝客将注意力集中在头顶上方,秦芊柏则趁此机会攻向下盘!女孩的黑发在空中飞舞,

    长刀如电般扫向暝客脚踝,

    借助突进提速,以雷霆之势挥刀。原是以疾速斩首的杀招,

    此时被她以另类用法使出!

    秦秘传·疾斩。

    “漂亮的初手。”

    那一瞬间,甚至连她都未看清男人的动作。

    寒光一闪。

    昏黄退去,仅余雪亮长刀。长刀倒转,点在墨刀尖上。只听铮得一声轻响,斩击即被长刀所阻。

    不到1秒的时光中,双方已交手二个回合。

    暝客似乎无意追击,只轻荡刀身,秦芊柏提前收刀,暴退数米!

    暝客面上不见失望之色,反笑得越发开怀。

    一道平滑的裂口自他脚旁出现,两人所站的车头微颤。紧接着……

    切口扩散,变为平滑的切面。以这道无端出现的斩痕为起点,列车头部的三分之一自主体滑脱,自高空坠落!

    这正是暝客方才一荡之下所波及的战果。倘若女孩恋战不退,此刻被一分为二的就将是她的身躯!

    “……呼。”

    秦芊柏喘息片刻,即使是她也在此刻感到了紧张。

    暝客轻踏车头,滑脱的车身自主黏回到列车上。车头上又长出十只大手,将先前倒地的十位显现法使一个个抛至后方的车厢。

    他的笑容中隐去了几分长辈的关怀,换上了更多属于武者的好奇与跃动。

    ——对晚辈的考量,

    到此结束。

    秦芊柏通过了温柔的小测试。

    真正的对决,

    从此刻开始。

    长刀上再度亮起昏黄颜色。

    “暝刀,暝客。”

    “帝都秦氏,秦芊柏。”

    两人同时迈步,挥刀。

    在刀刃相接的瞬间。不由自主的,脑海中闪过幼时的往事。

    那是距今12年前的时候。

    秦芊柏刚满七岁。

    在当时的女孩眼中,世界是简单而明快的。

    白天有一半时间,是和相熟的玩伴们一起在私塾上学。老师们很严格,但布置的课业都不算多。身为秦一族子弟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习武。

    熬炼身体,锻炼技艺。剩下的一半时间,就用来做这个了。

    爷爷说为她取名为芊柏,不光是因为她五行缺木,也寄托了虽为芊芊细草,但亦如柏杨般坚强的美好祝愿。秦芊柏心想,坚强就是强大,爷爷给她取这个名字的意思应该是,只要够厉害就算是女孩子也没关系。

    于是她花了更多的时间在武艺的修习上,大人们看了都夸着说这孩子真懂事。

    说来也巧,起初她是想让长辈们开心才学的,后来练着练着,也真觉得习武有趣了。因为长辈们演示过一次的技巧,她模仿几次,也就明白了该怎样去做。发力、步伐、架势,学起来都比老师们教的文章要快得多。

    她感觉自己比家里的其他玩伴要聪明,因为他们都学得很慢。

    渐渐的,来教她的长辈变多了。有几位是逢年过节聚会时才能看到的叔叔阿姨,还有好几位是聚会时都没见过的年龄更大的长辈。又过了一段时间,总笑呵呵地和大家聊天的爷爷,都来亲自教她学武术了。

    玩伴们都说她很厉害,长辈们更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她。叔叔阿姨们不光教她武艺,也会和她说起其他的事情,听她讲每天的日常琐事。

    在家族的师傅们当中,与她关系最好的,是和父母同一辈的暝叔。

    长辈们说她是天才,长辈们说暝叔也是天才,连爷爷都这么讲。可她瞧了暝叔半天,一点都看不出个天才模样:他常常和小孩们蹲在一起,问他们关于电视和电脑的问题;他说话很简单,像和自己一般岁数一样;他很少在家里练习,总是一个人出去,再带着一大堆吃食回来;偶尔一个人站在院里望着天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有学武艺的时候,才能看出暝叔的天才来:他教的招式和爷爷一样难,要学上好一阵才能会。

    学招式的时间长,和暝叔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就比其他长辈长,关系自然变得比其他长辈更要好。

    隔三差五的,暝叔会悄悄带她出门,到帝都的繁华地段玩去。这时候,他身边总会跟着几个同学:一脸臭屁模样,对谁态度都不冷不热的黑衣高个;身材圆滚滚,走上几步路都要喘粗气的矮胖青年;还有个戴着高帽,说话有趣的白面书生。

    几人说话时经常吵架,说龙灾,说学校,说家国大事,说历史传说……他们说什么都能吵起来,尽说些听不懂的话,但过不了多久就又言归于好。

    而暝叔是很少参与争吵的,一是他不善口舌之争,往往说不了几句就被同学打断,被驳得说不出话来,二是他对很多话题不感兴趣,一听他们说起世界局势,当今皇帝,无常法使云云,往往就皱着眉头,把耳朵一捂,带着她跑旁边买吃食,看热闹了。

    暝叔说他们想得太多活得就很累,她说确实确实。暝叔说人活一辈子最重要是自己开心,她说没错没错。

    她觉得这些人都有点奇怪,不过反正大家对她也都挺好,就不是那样在意。再说他们天天吵架,可暝叔每次还都跟这几个人一块出门,就说明他跟他们待在一块是开心的。

    可能岁数大的朋友就这样吧?

    平和的时光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她每天都笑着度过,很少有不开心的时候。

    秦芊柏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那年冬日的最后一天。

    那天早上,暝叔一个人在院里站着。她走过去问了好,站在青衣男人身旁。

    暝叔说他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可那些事情做了之后,他很快乐,别人未必会开心。

    她说要不和爷爷商量商量。

    暝叔说他在学屠龙术,这方面爷爷没他厉害。他犹豫的是该不该做彻底。

    爷爷常说做人留一线,她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所以她就劝着说,什么事情做彻底了都容易得罪人,说不定也会伤害自己。就算做自己喜欢的事,也还是留一线吧。

    暝叔想了很久,说留一线能把心留住,做彻底会把心丢掉。究竟如何抉择,还是看人自己。

    暝叔说完就走了,她想可能是暝叔这几天在看高深文章,没往深处想。

    晚上,她从梦乡中惊醒,隐约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她以为是大家瞒着她偷偷搞什么活动,兴奋地溜出了门,可看到的不是想象中的热闹景象,而是倒在血泊里的人们。

    血,好多的血,染红了院中的积雪。父母,叔伯,平日待她很好的长辈们,大家都躺在血与雪中。

    地上有一行红色的脚印。她跟了过去,不知怀着怎样的想法,只记得当时脑中一片空白,想看看究竟是谁做了这样的事情。

    一路上,她看到了更多生死不知的家人。她走到了后山,看到了爷爷的背影。

    爷爷正与一个男人对峙,她从没见过爷爷的表情那样凝重。

    那个男人穿着青衣,手持双刀,浑身是血。他站在雪夜的竹林中,抬手向她打招呼。

    “你来了,秦芊柏。”

    “我一直都想和大家认真打一场。”

    男人满足地笑着,遗憾地笑着。

    “我很愉快,看到了很多招式。但都没有我用的好,大家都太弱了。”

    “以武为立身之本的家族,还是要变得更强些才行。”

    “你呢,秦芊柏?”

    “我想你比他们要更强。”

    青衣男人一步步走进,像平时带她出去玩时那样,笑着说。

    “——要来打架吗?”

    铮!

    墨刀刀柄敲向暝刀刀身,以攻为守,躲开暝客的斩击……

    本应如此,手上的动作慢了一瞬。昏黄的刀锋斩来,正要将墨刀与女孩的脖颈一并斩断,却悄然一停。

    “你走神了。”

    “嗯,在想小时候的事情。”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大方方承认好了。

    在十余年后再次遇到了这个男人,心中没有感触才会是怪事。相比之下,一直从容不迫的他,即使从武者的角度来看也显得极为异常。

    如果心灵的模样与常人一样,也绝做不出当年的事情吧。

    暝客苦恼地嘟囔着。

    “你很记恨我吗?”

    无表情的女孩摇头。

    “我只觉得,你真是个极为恶劣的大人。”

    暝客舒展眉梢,笑道。

    “人活着还是开心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