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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都市的超能力者 第十六章 皇族阴影

    “我想象不了灵央皇帝的逻辑哎。”绮罗说,“我们假设他是一个比永恒王者还强的人……这个超级强人理论上可以建立一个星级文明,结果他在我们的星球上建立了一个原始国度;他本来可以把梵定界彻底解决的,但他选择了封印梵定界;之后他抛弃了自己的不死身,但又制造了秦氏这个长寿种族;他拆分了自己的恒常法,又留下了无常法这种隐患重重的法术;他打算传下合一术式,却又将它做成一块划花的玻璃导致后世人过了两千年才勉强复原出来……”

    “他的行动和目的自相矛盾,他像一个精神分裂的老造物主,又希望人们强大聪慧又希望人们盲目无知。”时雨零总结。

    “我在想,灵央皇帝会不会也在担忧永恒王者呢?”秦芊柏说,“不传下技术的话,人们就无法从龙灾中存活下来,传下完整的技术,或许又会有新的永恒王者诞生,所以他做出了不干不脆的决定。”

    “如果灵央皇帝本身与永恒王者以及恒常法敌对,那他的一切行动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艾兰迪娅认同,“他迫不得已。”

    这样想来自相矛盾的选择就都合情合理了,一个敌视永恒王者的人自然不愿意成为永恒王者,因而灵央皇帝放弃了自己的不死身,放弃了永远统治的权力。想到这里秦芊柏觉得心中闷闷的,这个国家好似从立国之初就充满了压抑的气息,在屠龙建国的豪情壮志背后,是那个最强者的妥协与不得已。

    连世上最强的人都无法随心所欲,其他人又怎样呢?

    “忽然感觉能理解严契了……”她低声说。

    “这才到哪,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时雨零撇嘴,“大侦探这几天在考古,大姐姐我也没闲着。抱枕有句话算是说对了,这个国家的皇帝全是一帮自相矛盾的人。”

    绮罗反应得很快:“你在调查重霄皇帝?”

    “当然要查,玄织君那遮遮掩掩的态度我没法全信,赤子敬又未必知道所有的内情,情报永远是自己查到的才最可信。”时雨零掏出一纸文件,“我找了个有趣的切入点。记得公孙策在13年前遇见的那个小孩吗?”

    “洞天福地中的穿越者?我记得他被验证是无害者啊,和离序因子没有关系。”绮罗说。

    “的确他之后没再接触一点里世界相关的知识,他现在是个普通人,混了一份体制内的铁饭碗小日子过得幸福美满。”时雨零说,“只是这个普通人有点不普通的地方,仪祭厅到现在依然对他进行全面监视,他们让安虞士监视了这个人足足13年。”

    “为什么?”这回轮到秦芊柏吃惊了。仪祭厅的每一位行人都是千挑万选的精锐,从行人中选出的安虞士则更上一层,往往负责一线城市乃至一省之公务。让安虞士监视一个普通人简直是浪费资源,将他们派去苍都出外勤都要让帝都重臣们心疼。

    “我也觉得奇怪,按理来说这事派几个片警去不就行了吗?”时雨零冷笑,“所以我偷偷去查了仪祭厅巡宙司的内部文件,重点找他们对穿越者的评定标准。我这才发现公孙策那时理解错了,巡宙司内根本没有‘无害’这一评级。符纸全白的真正含义是‘离序因子暂时失去威胁’,哪怕最低等无害的穿越者在他们眼中也依然是离序因子!”

    “这精神过敏的评级还真有帝国风范。”绮罗说,“但这也没什么吧,毕竟那是穿越者,要多加注意也理所当然……”

    “不,这种处理方式才是大问题。”时雨零的语气冷了下来,“永光帝国有20亿以上的国民,在这世界最大的国家中出现了一个自过去而来的‘不稳定因素’。这个不稳定因素没本事没靠山连当下的‘国民’都不算数,为了举国上下的利益考虑,怎样处置他才是对稳定最好的选择?”

    她五指成刀,毫不留情地向下一划:“杀掉!不给离序因子任何机会,将这些无亲无故的穿越者处理掉才是最高效的抉择!

    别说什么我想得太黑,零岛烂成那鬼样不代表其他国家就干净到哪去,我跟你打赌帝国的杀手比零岛的忍者多得多。可皇帝放弃了最优解,他不单留下了穿越者还将里面最有天赋的一批调去太学内门培养,你们说他这是在干什么?”

    秦芊柏生出一个荒唐的猜测:“陛下在刻意培养……危害秩序的人?”

    “自相矛盾的选择又出现了,秩序的统治者反而全力资助起反贼来。”时雨零摊手,“我是真无法理解重霄皇帝在想什么,他那样铁血的统治者……不该犯这种错误吧?”

    世人皆知重霄皇帝是历代都数得上的明君,他对内积极推动改革带领一度臃肿的帝国再次崛起,对外手腕灵活让帝国扛过了十年的秘密战争。然而在他高瞻远瞩的一面背后也有手腕狠辣的阴影,重霄皇帝对朝廷的管控几乎可用严苛二字形容,近十五年来当朝大员被清洗了五成,剩余者也无不人人自危。他在外交方面更是毋庸置疑的激进派,秘密战争时期的浓厚硝烟味与帝国的强硬态度不无关系。这样一位皇帝与心慈手软绝无干系,很难想象他会在意区区一两人的性命。

    “搞不懂的事情就不想了。”秦芊柏站起身来,“不如去问问殿下来得快些。”

    话音落地时她已飘出了窗外,绮罗很有些羡慕地搓手:“最终境界真好啊~说去皇宫就去皇宫说问太子就问太子,某些号称自由人的家伙反而成天在家窝着呢……”

    “大姐姐忙着搓第二权能呢没工夫管闲杂琐事。”时雨零撇撇嘴。她这几天一直忙着写自己的童话,毕竟解密解得再多也没法转化为实际战斗力,在当前状况下多个大术式比什么惊天秘密都靠谱。

    艾兰迪娅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一言不发,她正捏着猎鹿帽的帽檐。时雨零伸爪子去戳她的脸:“大侦探怎么难得安静了?不像你啊。”

    “我在思考你的发现。”她说,“如果连最普通的穿越者都被认定是离序因子,那他们踏入洞天福地还会是单纯的偶然吗?”

    时雨零脸色一变:“喂喂,这可有点夸张了吧……”

    “什么什么?”绮罗没跟上思路。

    “《三国演义》里有句知名的评价,说曹操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这句话是说一个人能取得的成就与他们所在的时代密不可分,曹操这样的人杰恰逢乱世,就大展身手成为了枭雄。”艾兰迪娅说,“可如果曹操生在了平和的年代呢?如果他的人生中从未遇到过一场战乱,曹操还会是那个知名的枭雄吗?”

    “你的意思是……”绮罗慢慢张大了嘴巴,“梵定界会把有可能威胁秩序的人……丢到另一个时代去?”

    “刘先生一再强调梵定界的核心是稳定,而保证稳定的最佳手段就是防范于未然。”艾兰迪娅说,“稳定的世界里不该有纯粹的意外,过往的事故或许都是某种‘安排’。时雨零刚刚说最稳妥的方案是杀死离序因子,但在上位者的视角来看还有另一种选择……”

    绮罗还在思考先前的那个例子,如果人们来到了另一个时代,他们还会是如今的自己吗?如果时雨零和艾兰迪娅生在秘密战争之前,没机会接触无常法的她们大概会成为平凡的女人;没有超能力的自己应该终生都与演艺界无缘,而公孙策可能会成为一名平平无奇的官僚……

    想着想着绮罗忽然感觉一股寒意爬上背脊,她意识到这些荒诞的想象两千年来一直都在这片土地上演,严契,秦暝,刘忠武甚至司徒弈本来都可能有另外的人生。而他们本应有的人生都在更高的意志下被抛弃了,帝国为他们选择了全新的道路。

    “我们还是把这些事情告诉公孙策吧?”绮罗有点不安,“之前他说的神京城存在‘信息操控机制’,我调查了一下感觉那也是相当糟糕的东西……我觉得这些事情不能瞒着他……”

    “不必。”艾兰迪娅摇头,“我用真世界对虚拟历史做了解析,在看过解析结果后我认为刘先生的策略是正确的,现在让策知道的越少越好。”

    “你们果然打算利用这个虚拟历史对吗?你们到底想让他干什么?”时雨零皱眉。她讨厌这种感觉,这帮为了公孙策好的人又打算瞒着他做些什么,就像2月份时诱导他去相信自己一样。

    艾兰迪娅思考片刻,说出了一句她们都不明白的话。

    “拖延时间。”她说,“策在太学内门的时间越长,我们的胜算就越大。”

    ·

    “告诉礼部尚书不要再让我看到‘外人干政’一类不知所谓的话,再有看不清局势的蠢货便让他们体面地离开京城。”

    “遵旨。”白须飘飘的大学士洪如海运笔如飞。

    “仪祭厅的事情刘卿全权做主,无需问我。”赤子敬又丢掉一张奏折,“外交的事情也不用给我看了,当前局势下已无外交一说,全球同仇敌忾,过不了这关大家一起没命。”

    洪大学士看桌上的奏折都已空了,从袖中另拿出一纸文件,轻声说道:“殿下,您先前关照过今年的灯会,市长与几位修史的学士一同做了这一份计划书。我也斗胆添了几笔。”

    “好呀,这是最要紧的!”赤子敬眼前一亮,“洪大人有心了,让我瞧瞧……”

    赤子敬拿过计划书,专心看了有半分钟,微笑道:“历史业绩,帝国宏图……洪大人的建议便写在了点子上,看得出这个历史文化宣传才是活动的重点。依我看来,可以再做得热闹一些。不妨将历代皇帝的形象全部做成花灯,安置在全城各个地点,保证灯会时每一位市民抬起头来,都能看到一位历史上的帝国皇帝。”

    这点子离经叛道得都有点荒唐了,换从前教太子的夫子们在此估计该高呼“大失体统”“殿下不可”一类的话了。洪大学士沉思片刻,并不否认,而是谨慎地问道:“历代先皇的花灯之下,是否应添加碑文做简介?”

    “加,史书上如何写的,便如何搬上吧。”

    “臣明白了。”洪大学士收拾好文件告退,他要赶快将满是“妈的”“猪狗”“不知所谓”的口谕拟成妙笔生花的圣旨。

    赤子敬略微松懈下来,他从书桌抽屉中抽出一本笔记翻了几页,转头看到秦芊柏坐在御书房的窗户上。

    “不知秦芊柏你又想问我什么了?”赤子敬挥了挥手,“但凡我知道的都必定会说呀。”

    “殿下,我有两个问题。”秦芊柏说,“太学内门的学子都是离序因子吗?”

    “都是最危险的离序因子。”赤子敬干脆地作答,“爹当年必须以自己的权限对他们做出庇护,否则梵定界会因他们的存在而暴动,发动靖真人进行抹杀。”

    秦芊柏点了点头,又问道:“陛下在想什么呢?”

    赤子敬活动了一下肩膀,无奈地苦笑:“我又如何能知晓爹在想什么了?我只知道以他的性格,他的选择必然都是以‘大局’为重。可爹眼中的‘大局’却未必与我们眼中的相同……纵使我是太子,也理解不到皇帝的视野啊。”

    “这样,谢谢。”秦芊柏没为难他,“殿下你回了神京还在办活动呢。”

    “办活动好啊。上头的人愁得掉头发,也总不能让下面的人一起愁不是。”

    赤子敬站起身来,遥望着张灯结彩的神京城,若有所思。

    “算算时候,公孙策在那边该已经参加灯会了。”他说,“我记得那时你还管严契叫严叔叔,是什么时候开始换了称呼?”

    “严契不总是平时那样的。”秦芊柏说,“有的时候他的气质会变……让人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