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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你这么当宠妃的? 第48章 孟字综合症

    “你叫沈恪?”

    没想到,有朝一日帝王会是以这种方式站在自己面前问话,沈恪这会儿到底年纪小,略微紧张地低下头,应了声是。

    他没见过天子。

    只记得顾府被抄家那日,来了许多身披黑甲的士兵。院落里外被围的水泄不通。

    他们个个身材高大,腰佩长刀,凶悍的像即将分食猎物的豺狼,随时有可能扑上来……

    黑潮一样的人群中,他甚至看到几道鬼魅黑影。蒙着面,只露出冰冷的眼睛。

    沈恪自幼聪慧。

    母亲送他去读过几年书,从那些书生的三言两语中,可以逐渐拼凑出当初至尊高位的困境和举步维艰。

    如今正式面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双眸深邃的少年君王。

    他突然就明白了。

    顾氏为什么会被抄家了。

    听到天子是喊自己沈恪,而不是顾恪。他恭恭敬敬拜了一礼,“恭请陛下圣安。”

    智谋那栏是明显的高数值,难为尚芙蕖出来一趟,还能运气爆棚撞见。陆怀大致了解了下,问道,“你母亲如今可还好?”

    沈恪回道,“母亲这几年眼睛不太能看清东西,每况愈下,幸得在太后怜悯,知晓小人和母亲身世过完,特意免她受过,恩准她在家中养病。”

    陆怀又问了几个问题。

    考虑到他的特殊情况,问的并非经术和文吏,沈恪一一答了上来。他对边陲一带,了如指掌。

    他也清楚,这是个机会。

    难得的机会。

    他不想当内侍,不想大半辈子都困在宫里头,与母亲相隔,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而少帝的这位宠妃就是他自救的绳索。

    所以,他早早打探好了尚芙蕖的脾性和经过之路。特地在今日换上一身旧衣,频频回顾,终于引起她的注意。

    沈恪心下忐忑,但天子面色平静,叫人猜不出所想。

    半晌,才听到清朗嗓声。

    “先安排下去吧。”

    “只做内侍未免可惜。”

    沈恪暗松一口气,心头压着的那块大石终于落地,“小人叩谢陛下!”

    尚芙蕖也高兴了。

    “陛下,那臣妾也先告退……”

    她双膝微屈,甩着袖子就要走人。陆怀拧眉喊她,“站住。”

    “陛下?怎么了?”

    尚芙蕖终于品出他今日似有几分不对味,但也只是猜想他早朝的时候,可能被那群杠精大臣给气到了。

    一路跟着进了宣室殿,她还在同情这年头当皇帝,年纪轻轻都得时刻备着救心丸。

    大辰举孝廉,德行排首位。君王的一言一行亦是如此,先帝许是晚年自觉荒唐,所以才使劲折腾太子,企图用一个完美的储君和教子有方补救。

    父之过,子受罪。

    “你觉得该给孟朝进一个什么样的官职?”他忽然出声。

    修长指尖铺开一卷书简,衣袂被午后的光影镀上一层淡金。

    声线平和,没有丝毫异样。尚芙蕖只当他已经脱敏了,不做多想便认真坦言。

    “孟公子为人谦逊,接人待物如沐春风。陛下无需担忧他是否会受人排挤,遭人刁难……”

    她絮絮叨叨了一串,说的很详细。一看就知,很了解那人。

    陆怀低垂着睫羽,落出一片朦胧的影。半晌,似是无意提起,“适才母后和朕谈及解散后宫一事,还说要厚赏你。”

    学的东西多了,看的也透彻了。尚芙蕖清楚这个后宫是用来临时镇住妖魔鬼怪的,也知道并非他本意。

    但一提重赏,她就忍不住两眼发亮。

    “臣妾谢太后!”

    【+10】

    她脑袋上的东西跳了跳。

    那十点数值落在陆怀眼里,却有了不一样的含义。

    他从未觉得那串数值如此刺眼过。

    如果只是高兴谢赏也就算了,偏生后头跟着的好感值,像一根细长的针扎进心底。

    “是嘛。”

    升的还真轻巧……她就这般想出宫回去?

    自那夜起便积在胸腔,被刻意压下的隐秘海潮,似乎在这一瞬决堤,奔涌而出。

    天子眸光暗了下来。

    尚芙蕖被擒住手腕时,还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少年高大身形挡去面前大半光亮,他身上还带着宫室中的霭霭暖香,但墨袍冷肃,凝着压迫。

    她退,他进。

    几乎将她逼到窗台上。

    他生了一双黢黑凌厉的凤眸,只是极少表现出来,或者说极少在她面前这样。这位少年帝王大多数时候都是平静严谨的,此刻她却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失控的风暴。

    “陛下?”

    尚芙蕖只来得及喊了一声,身子一轻,就被推至窗前。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扶住对方的小臂。

    咚。

    戴着冰冷护腕的手臂,贴着她的脸擦过去,重重将那扇窗合上,也将她禁锢在身前一方。

    殿内昏暗,他眸底暗潮汹涌。

    陆怀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少女正茫然无措地望着他,云鬓微乱,洁白如雪的栀子花坠落,清澈眸底如同一面明镜,清晰倒映出他如今的模样。

    他见到另一个自己。

    昔年太傅授业,说过以铜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教导他正己身,清己心。可眼下照出的却是不堪的、挣扎的、焦灼的……是他曾经最厌恶鄙夷的模样。

    “陛下?陛下?”见他眼尾泛红,似白鹤泣血,欲要破出。尚芙蕖吓得不轻,想要摇醒对方。

    但下一刻,反被扣住肩膀。少年忽地倾身,凤眸凌厉,近到几乎欺到她脸上。

    “你想回去?”

    什、什么?

    过分逾越的距离让尚芙蕖头脑空白,她后背抵着窗前,被这一句问的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笑了,“真想回去?”

    理智提醒自己应该适可而止,感情之事不可强求,应该徐徐图之,至少不应该像现在这样……

    但不知道是她没有半点留下之意,还有那十点明晃晃到扎眼的好感。

    涩意牵动肺腑,丝丝缕缕蔓延。

    陆怀很不喜欢她提及孟朝进时的侃侃而谈,越来越听不得这个孟字。像是得了某种怪病。只要一听到,心底某个角落就止不住泛酸。

    直到被脸庞被强硬掰转过去,尚芙蕖才终于缓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