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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底层爬起,步步高升 第5章 进退两难

    “这批人,兼备学识与基层历练,正是他们,推动着中国社会的稳健步伐。”王化忠轻叹,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忧虑,“但试想数载后,若由那些仅通高层运作之人执掌大局,社会矛盾必将日益尖锐——他们,终究少了那份对民间疾苦的深刻体悟。”

    “说句心里话,因你是我儿,我才不愿你涉足基层,总觉是委屈了你的才华。”王化忠苦笑,目光中满是复杂,“可若我是村主任,面对如你这般乳臭未干的年轻人来做助理,怕也是难以青眼相加。”

    王逸飞未曾料到父亲能有此番深邃见解,心中暗自感慨,看来体制内的干部确非等闲之辈,他们拥有着异常敏锐的政治洞察力。然而,对于父亲轻视知识分子的观点,他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无论何种身份,以他鲁东大学高材生的能力,担任村主任助理断不会力有不逮。于是,他暗暗立誓,要在碧岩村做出一番成绩,让人刮目相看。

    “那我今后若有人问起,便说回乡挂职如何?”见父亲情绪稍缓,王逸飞试探性地询问。

    “这……”王化忠刚舒展的眉头又拧成一团,沉思片刻后道,“或许还是由政府正式宣布为宜,毕竟你回乡挂职之事,算不上什么值得炫耀的资本。”

    “也好,估摸着也就这几天的事了。”王逸飞轻叹,深知即便父亲已有所释怀,但面子问题仍会在他心中盘旋许久。“确实,”王化忠苦笑,“此事欲盖弥彰,蛇有蛇道,鼠有鼠路,你挂职的消息一旦确定,不出明日,怕是全村皆知。”

    王逸飞明白,父亲的心结非一朝一夕能解,为免气氛尴尬,他决定转换话题:“爸,我去聂伯伯家看看,顺便请他晚上来家里吃饭。”

    “哎呀,差点忘了告诉你,”王化忠拍拍额头,“你聂伯伯已经搬走了。”

    “什么?”王逸飞惊讶不已,“他搬到哪儿去了?”

    “没说,”王化忠摇头,“只言近几年不会回碧岩村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王逸飞喃喃自语,显得有些茫然失措。

    “是啊,我也纳闷他为何突然要走,”王化忠叹息,“年岁已高,又在碧岩村生活了二十多年,这一走……唉。”

    “榨油坊还没人占吧?”王逸飞愣了半晌,迟疑问道。

    “没,”王化忠摇头,“聂伯伯离开不过一周,谁会这么不识趣?况且他人缘一向不错,那地方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人占用。”

    “那我想去看看。”王逸飞语气迫切。

    “去吧,”王化忠点头,“别待太久,早些回来吃饭。”

    “嗯。”王逸飞应声,随即匆匆出门。

    王化忠叹了口气,默默点燃一支烟,吧嗒吧嗒地吸着。他知道儿子与聂老感情深厚,聂老的离开,儿子一时难以接受,这是人之常情。

    聂老,名聂三发,乃一篾匠。二十余年前,他挑着竹器来到碧岩村贩卖,适逢碧岩村周边水库修建,对撮箕箩筐需求甚巨,故而聂三发便在碧岩村驻足。

    那时正值林河公社推行责任制初期,除土地分配外,许多资源仍属集体所有。碧岩大队便将一座闲置的榨油坊借予聂三发暂住。几年光景,聂三发渐生眷恋之情,加之村民感其人品敦厚,手艺精湛,便同意其落户碧岩,榨油坊也成了他的长久居所。

    王逸飞与聂三发的情谊,需追溯至二十年前。彼时,聂三发迁入碧岩村不满两年,尚未正式落户;王逸飞尚不满三岁,正蹒跚学步。两人本无交集,直至一日,王逸飞突患重病,生命垂危。关键时刻,聂三发挺身而出,称有偏方或可一试。

    王化忠夫妇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依言给王逸飞服下。奇迹般地,王逸飞竟因此康复。其实,王逸飞所患不过是农村常见的水痘,只是症状较重。若在现代医疗条件下,不过几瓶点滴即可解决。但在当时,农村缺医少药,赤脚医生水平参差,治疗此类多变病症,往往依靠药物与运气并重。

    正是这样的背景,给了聂三发展现侠义之机。不论如何,王逸飞的康复与他息息相关,王化忠夫妇对此感激涕零,甚至提出将王逸飞过继给聂三发。聂三发坚决推辞,只求王化忠勿对王逸飞过于严苛,并以年迈孤单为由,请求王化忠允许他时常带王逸飞玩耍,给自己添些乐趣。

    王化忠感念其恩,自然应允。此后十数年间,王逸飞与聂三发相处的时间甚至超过了在家的日子。聂三发带孩子自有一套,以至于王逸飞成人后,对聂三发的敬重几乎等同于父亲。

    如今,聂三发不告而别,王逸飞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对此,王化忠亦束手无策。他曾极力挽留,奈何聂三发去意已决,他也只能无奈接受。

    “爸,要不我去榨油坊看看?”王成才见父亲沉默吸烟,小心翼翼地提议。他见王逸飞出门时神情恍惚,心中不禁为兄长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