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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的她桃花有点多 第330章 是我把他睡了

    「夜谈」

    杨烟叫大家都伸出手指,一个接一个把指火传递下去。

    一簇小火苗在黑暗里跃动着,慢慢变成两簇、三簇……渐次照亮了女孩儿们的脸颊,眸中皆闪着好奇的光。

    摇晃着画着圈也没有熄灭。

    “火是凉的。”子夜说。

    是只比皮肤温度高一点点的热意。

    江江往她面前扫了扫: “也够我看清楚你了。”

    纵是微火,足以温热一颗颗孤独的心。

    “人和人不一样。”杨烟突然道。

    “有人像鸟兽,出生后要在父母面前被照料一阵才离开巢穴,有人像虫蚁,不知父母,从卵中孵化后就开始天地傲游,自生自灭。”

    “我们就是蝼蚁。”阿花失落附和。

    跟着李年儿读了点书,到底知道些更文邹邹的用词。

    杨烟叹了口气,温和地纠正她:“我们是草木,是来自天地间的一粒种子,只要扎住根,循着阳光和雨水,就可以一直枯荣轮回下去。”

    “蝼蚁任人一脚就给踩死了。可你见过被踩死的草木么?”

    “是只要根还在地下,就可以努力抽出崭新的芽,长出新的叶子。寒风暴雨、霜冻冰雪,甚至野火都不能摧折。”

    阿月已经会背了几首古诗,吟:“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然后周围有低低的应和,小姑娘们继续把诗背了下去:“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诗这种东西,是无论相隔如何久远,总会在某一刻情境对撞中与当下的灵魂产生共振。

    此刻,女孩子们重新生长出韧性,获得了力量。

    “好了,咱们都长大了不是么?”杨烟捻了捻手指,把火灭掉,“不如聊点大人的事情。”

    大人的事情是什么?除了辛苦劳作过活日子,不就是寻个如意郎君?

    提起男女这茬,小丫头们更不困了,缠着几个大的问,和男子们都如何认识的?怎么牵上的手?

    甘姐儿庆幸自己没有嘴,不用说,搂着杨烟的胳膊假装睡觉,耳朵却机灵地支着。

    李年儿死都不承认跟男人有牵扯,脚趾头却互相勾了勾。

    那便只剩下杨烟。

    -

    “阿嫣姐姐,你跟殿下什么时候认识的?”江江问。

    这是从头开始盘问了。

    那是十四岁的初夏,和现在一样的时节。

    似乎从天而降神只般的蓝衣少年,头一回站到衣衫褴褛又受重伤的她跟前。

    即使用力睁眼也看不清他的样子,但那个模糊影子一直存在于她的脑海,直到一年后龙舟竞渡再次碰面。

    再然后,就是城隍破庙前歪脖子梅树下,她在表演幻戏,而他带着楚歌楚辞站在那座叫溪桥的小桥上,握住她送来的一只红色纸鸟。

    等一年后陪苏可久赴京赶考,辔兹驿重逢,又是另一层故事了……

    他们的相识相爱,在某种带着柔情的叙述中产生了魔力,使杨烟一瞬间似穿过时光,看到那人站在桥上,望向她的面容竟是别样着迷而温柔的。

    可还没讲完山中辔兹驿站深可及人的大雪,身边已传来温温吞吞的均匀呼吸声。

    许是茫茫大雪唤起了人对温暖的感知,缩在被里又觉得安心,女孩儿们都睡着了。

    只有杨烟在黑暗的寂静中睁大着眼睛,又悄悄燃起指火,用手指在空中摇摆回环着跳了段火苗舞。

    想起凤翔客栈地字号里,他来探访,她用纸片小人也跳了这样一段舞。

    原来他们认识这么久了吗?四年——

    “跳得不错哦。”

    身侧却传来不怀好意的鼓掌声,吓得杨烟立刻熄灭了雀跃的火。

    李年儿蓦地睁开眼睛,一边转身去挠她的胳肢窝,一边逼问:“我总觉得你今天不对劲儿,你是不是被他睡了?”

    “没……有。”杨烟被挠得想笑,却还是憋住了声音。

    “说实话。”李年儿知道她嘴里常常没有真话,是个大骗子。

    卯足了劲继续咯吱。

    杨烟实在绷不住才无奈点点头,又纠正李年儿的用词:“是我把他睡了。”

    “这有区别?”

    “区别大了。”

    李年儿不明所以:“什么区别?”

    “我高兴,我乐意,也不要他负责。”

    “这不跟你的倔驴一样么?”李年儿摇了摇头,“我可不会蠢到做这种赔本买卖。”

    “你是不该,也不能,年儿。你必须要有个热闹风光的、受人祝福的婚礼。”

    杨烟握了握她的手,却在话音落掉的一瞬忽然明白,原来韩泠急着给楚辞成婚,是想给他一个圆满么?

    自己得不到体面,便希望能成全别人。

    杨烟心中恍然泛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酸涩念想,她想他了。

    “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傻呢。”李年儿嘟囔了一句,却还是抱住了她,将头伏到她胸口,“但我更希望你高兴啊,姐姐。只要你高兴就成……”

    顺着婚事这茬,杨烟自觉该向李年儿道歉:

    “是我对不住你,给你推到了楚歌那边儿。你权当出去玩几天,好好考察考察他,不喜欢就不要将就。”

    李年儿拍拍杨烟的胳膊,轻道:“我知道,你放心……”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睡着了。

    杨烟自然放心,这个姑娘从不吃亏。

    下弦月从东方升起,透过窗子洒进些朦胧柔光,有微风吹动窗棂。

    终于将心里释放的丝线缠裹紧了些,杨烟也闭上眼睛,听树叶拂风的隐约声音。

    窗户尚开着一丝缝隙,在寂静深夜,被房檐上伸出的一只手轻轻合上了。

    ——

    第二日,杨烟却是真的没爬起来。

    许是早在大理寺狱中就着了凉,夜里席地睡觉又受寒,月事潮汛一早汹汹而至,不仅肚子疼得紧,头脑也晕得天旋地转。

    别人都陆续起来忙活,她便窝到自己的西厢房继续躺着,迷迷糊糊中听见甘姐儿执着大扫帚清扫院子。

    在叫人心安的沙沙声中,又昏睡过去。

    然后被拍醒,子夜给她端来碗刚煮的红糖姜茶暖身,又送来各种饭食,而李年儿吃过早饭就被楚歌接走了。

    恹恹挨到傍晚,斜躺在床上翻书,阿月却来敲门说,那驾马车的又来了。

    杨烟烦恼地拿书往脸上盖了盖,还没想好怎么措辞,房间门口已传来蔡行的声音:

    “王爷叫在下接夫人回府。”

    和昨天一字不差,声音响的全院子人都能听见,此刻数个小脑袋纷纷从铺子里、院子里和茅房里,都在往西厢房这边探头。

    阿月将房门推开一条缝隙,故意揶揄:“夫人,你去么?”

    然后一本书长了眼睛般直接顺着门缝钻出飞到她脚边,给她“哎呦哎呦”地逼退出去。

    阿月捂着脚趾头拾起地上的书本,一看,呦呵,书名竟叫《无能子》。

    但门还是开了,杨烟披了件青色斗篷,头发揉得乱糟糟的,站在门口向蔡行施礼。

    “蔡牧史,夫人今天身体不适,过两天再回府吧。”

    是不行吧,杨烟算了算日子,少说得五六天。

    “王爷交代,夫人今晚务必得回。”蔡行不慌不忙做了个请的动作。

    杨烟立刻向前一步摇了摇蔡行袖子,笑道:“您通融通融?就跟殿下说,我闲下来就过去,叫他先忙他的,甭惦记我。”

    一枚银锭便送入蔡行手里。

    蔡行默默接过银子,却还是躬身作了一揖:“夫人不要为难小的。”

    杨烟跺了跺脚,终于气急败坏: “是听不懂人话么?我说我身体不舒服,伺候不了他!”

    蔡行低下头不说话了,皱巴巴、蓄着胡茬的脸蓦地泛起淡红,行了礼转身就走。

    杨烟气鼓鼓哼了一声,叫阿月给她又端了碗姜汤,一口气干掉后便捂了被子继续睡。

    ——

    夜里过了戌时,五个小丫头洗漱过早就进梦乡,甘姐儿也忙完去休息了,闻香轩的嘈杂一天终于冷却。

    院内一片寂静,只有毛驴如意在驴棚里转悠着摆了下尾。

    昏暗中一个黑影自墙外轻盈跃上西厢房屋顶,正准备往窗户处去,一根丝线却无声无息地卷上他的手腕。

    待他察觉时,竟已勒紧。

    抬手欲扯断,却发现这丝坚韧异常,腕上顿时溢出鲜血。

    他不敢再用力,只凝神望向丝线来处。

    房顶后的高高树杈间同样立着一个黑影,然而只是转瞬,黑影便顺着丝线掠到他面前。

    月亮尚未升起,冷玉笙借着星光只能看到那人顶着一张黑色面具形如鬼魅。

    另一只手遂从腰后摸出短刀,伺机准备进攻。

    男人却看清了他的脸。

    “你是什么人?”冷玉笙不冷不热地发问,想借转移对方注意力的空档直接扑过去。

    然而下一瞬腕上陡然一松,只是一个闪神,面前人已经消失了。

    这是什么瞬间移动的功夫?

    冷玉笙后知后觉出心惊肉跳,难不成又是宰相或是皇后所派,冲着杨烟来的杀手?

    还是这种顶级的,那此刻她……他来不及去追踪那人去向,连忙翻进窗子。

    空气静默,视线昏暗,仔细嗅闻,房间里竟莫名有丝血腥气味,冷玉笙的步子滞住了。

    床上鼓鼓囊囊,他颤颤地伸手摸过去,受伤的腕上恰落了一滴血,在被头白布上打出红色花朵。

    没……没有头了?

    整个人在床前彻底僵掉,脑内一片空茫,全部感官瞬间失去知觉。

    呼吸似乎也滞住,他是死了吧,为什么有种濒死的感受?

    心脏又痛搅起来,但他却抬不动胳膊,脑袋指挥不了身体动作,更没有勇气去掀开被子确认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被子忽然动了起来。

    在冷玉笙呆愣愣的失焦目光中,两只手从被窝中伸出,杨烟伸着懒腰,慢吞吞从被子里露出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