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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逃荒 第255章 明日再议

    虽然洛余死活说自己是在解决民生经济,促进就业什么的,但最终还是被洛云揪了出来。

    他是王爷不假,是洛云的师傅也不假,但这货现在怎么的都觉得有点理亏,所以也只能乖乖回家去了。

    不仅如此,洛云还把他带过来的那些世子哥,还有一些家仆、侍从和马夫什么的,一并逮了出来,现在全部都押了回去。

    “皇妹,”为首的世子作揖道,“你着实不必兴师动众拿住我们,即便你不来,我等稍过片刻,也定会自行回去的。”

    “是啊,皇姐,”另一世子满脸惋惜,“若你能再宽限半刻钟,让我们把事儿…那便好了。如今这般,实在是败了兴致,太可惜了。”

    又有一人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对啊皇姐,为何你白日不来,偏选这寒夜到访?天气酷寒,你本应在驿站好生休憩才是。”

    听到几个世子你一言我一语,洛云给他们一人踹了一脚,随即说道:“本宫喜欢,怎么,你们有意见?”

    “没有没有!”几个世子连忙闭嘴了。

    洛云心里清楚,在当下这个世道,洛余安排那些女流民操持青楼营生,算不得什么过错。

    毕竟时下社会严苛,风气腐朽,女子地位卑微至极,能不干那种逼良为娼的恶事,便已经是大大的好人了。毕竟那时女人的境遇凄惨,连条狗都比不上。

    在这天灾人祸不断的当下,生存才是摆在首位的难题,其余种种,相较而言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男人尚有体力可依,能外出寻觅物资,勉强支撑度日;而女人,困于困境,以身体换取生机,只要不偷不抢,于这绝境之中,似乎也难以苛责,谈不上什么可耻之举了。

    而洛云之所以那么愤怒,并非她二皇叔品性堕落了,其实是她自身的心态已然转变。因为她在薛定身边,已经习惯了薛定的思维方式。

    所以她才会下意识以为世间女子能如男子一般,享有同等尊严。可叹现实残酷,当下女子地位卑微,与她所想的截然不同。

    有这种想法的并非她个人,薛定身边的那些女人也都有同样的想法。其实薛定也不是很明白这些女人为什么老是揪着他不放?

    但是试问一下,活在这个猪狗不如的年代中,有人把她们当人看,甚至还把她们当成宝贝一般保护着、疼爱着、尊重着,那她们还有什么理由不为他而疯狂?

    “原来,你已将我彻底改变了…”洛云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感叹。

    “我本以为,那些女子皆是仰慕你的才华,可直至此刻才明白,你给予她们的,乃是这残酷世道里稀缺且弥足珍贵的人性尊严。”

    回到王府中,已经到了亥时,洛云连饭都没有吃,便把洛余拽到了书斋中,也就是书房里。

    因为时间比较紧急,洛云原本是预计十日后启程去寻找薛定的,然而在来会稽的路上便已经耽误了几天。接下来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所以她是一刻钟都不想浪费。

    好事被搅黄了,洛余却没放在心上,心想今晚不行就明天再去呗,没啥大不了的。可这侄儿可不一样,她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两人上次见面,都快过去一年了。

    所以,他非但没不开心,还一脸笑嘻嘻的,又是给洛云找肉,又是忙着寻酒。

    “在这世间,若论逍遥之人,王爷当属其一。既有着寻常百姓所享有的那份自在随性,又手握皇家赋予的权柄,就如二皇叔这般,尽享齐人之福,诸事顺遂如意。设若我处在你的位置,恐也会如你一般,活得这般逍遥自在、惬意快活。”洛云对着洛余没好气地说道。

    “嘻嘻…”洛余咧嘴一笑,接着道:“我知晓你对二皇叔今晚之举心存不满。然而,你所言却不假。于这天下间,最为逍遥自在者,当属王爷。”

    不过,洛余了解他这侄女的脾气,既然她现在把自己拉到这里来,那肯定是有要紧事要说。平常怎么玩笑打闹都行,可到了该认真的时候,那就得正儿八经对待了。

    于是,他率先切入主题:“丫头,何人惹你不快?瞧你此番前来,怎的这般心神不宁。”

    洛云一听,便没好气地回道:“如今四处纷争不断,烽火连天,人人皆在试炼挣扎。兼之天气酷寒,百姓缺衣少食,困苦不堪。这般境地,你觉得,我怎能有半分欢愉?”

    听到洛云这么一说,洛余连忙摆了摆手,又说道:

    “这话不对。你素日里一贯心怀天下、忧国忧民,二叔向来知晓,可也没瞧见过你这般愁眉苦脸的模样。由此看来,定是还有旁的隐情。

    究竟是你那皇帝老爹行事不妥,惹得你心生不快,还是徐谦那小子不知轻重,冒犯于你了?你且同二叔仔细讲讲,不必藏着掖着。”

    洛余对这侄女极为疼爱,以往但凡洛云碰上什么事,心里清楚只要跟这位二皇叔袒露实情,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为自己撑腰,所以她向来也是有什么说什么。

    然而这一次却有点不同,因为除了国家大事,她也掺杂了一些个人的情绪在里面。所以她刚刚想张口,却欲言又止。

    见状,洛余那横眉一竖,略显几分好奇地问道:“云丫头,今日这般,却是为何?难不成,另有意中良人了?”

    洛云微微一愣,刹那间,脸颊涨得通红。她真是万万没料到,这位二皇叔不光是武林高手,在情场上竟也如此游刃有余!

    “嗯…如此,果不出所料!可是你父皇逼婚于你?不,断无可能…天下谁敢胁迫于你?莫非那人负心弃你而去?嗯…想来亦非这般…

    你具倾国之貌,身负尊荣,才情武艺俱佳,但凡有眼识珠者,怎会舍你而去?如此思量,想必是情思萦怀、相思难寄了。”洛余蹙眉思忖,喃喃而语。

    听到洛余这么一说,洛云都不由得猛咽了一口唾沫。

    她这二皇叔竟然能猜透了她的心思。于是,她连忙开声打断了:“非也…并非如此!侄儿此番前来会稽,实有几个目的。”

    “哦?好!难得你对二皇叔有所求,那便但说无妨。只要不取二皇叔这颗脑袋,旁的事儿,二皇叔皆可应下。”

    “好,那侄儿便直言了!”洛云脸上那抹红晕渐次褪去,往昔的自信与冷峻再度浮现。

    “侄儿有三个不情之请。其一,祈望二皇叔收留一批女子,往后侄儿不论身处何方,皆恳请你好生善待她们。若无她们此番援手,侄儿此番前往晋国,险些便回不来了。

    其二,如今天灾频仍,侄儿有抵御严寒、种植蔬果之法,可保数日无虞,只是需二皇叔配合,甚至要对会稽城一番改造方可施行。

    其三,侄儿不日将再往晋国一趟,急需数位武尊相助,烦请二皇叔帮忙寻得几位,陪侄儿同去。”

    听完洛云这要求,洛余捋了捋那嘴花白的胡子,片刻才缓缓道:

    “云丫头,收留那些女子自无问题。她们既曾助你,我本就该容留。至于你第二个请求,若当真能于天寒之际种出蔬果,便是将会稽城改造一番,又有何妨?

    只是你这第三个请求嘛…究竟所为何故?我听你五哥讲,你才刚返回不久,为何又要入晋?”

    洛云未有迟疑,当即说道:“若想在这冰天雪地成功种出蔬果,还需一人助力。侄儿此番前去,便是为寻他。此事关乎我吴国,关乎百姓生死,更牵系国运走向,是以侄儿得亲走一遭。”

    洛余一脸好奇,于是又问道:“一人?究竟是何许人也,竟有这般大能耐?要不你与二皇叔讲讲,我差人去帮你探听一番,也好省得你再跑这一趟。

    况且我听闻那胡贼已然攻下秦州,不日便要拿下雍州了,你这般贸然前往,若是遭遇延尔勒那秃驴,又或是碰上扎希鲁那妖巫,只怕到时候你想全身而退,并非易事。”

    “不可。”洛云摇首说道,“此事交予他人,侄儿实难放心。故而须得侄儿亲自前往。再者说了,即便旁人能寻得他踪迹,却也未必能将他邀至吴国来。”

    洛云语音刚落,洛余便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能让你这般挂怀之人竟然是他。那你快与二皇叔讲讲,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姓甚名谁?既能如此打动你的心。”

    “并非如此…”洛云连连辩解道,“侄儿寻他,只为国家大事。二皇叔,你尚不知晓,这天灾或许并不会轻易过去,即便能过去,恐怕也需十年、百年,甚至更久时日。而此人,定有法子能让我等众人安然存活下去。”

    洛余微微一惊,神色之中带着几分疑惑,徐徐说道:“你说什么?这场严寒竟要十年、甚至百年才会过去?这怎有可能?虽说这场严寒有些怪异,但也不至于如此之久。

    二皇叔我虽不热衷于研读圣贤之书,可也知晓,史书上亦记载过六月飞霜之事,情况应该没你说的这般可怕。”

    洛余这人虽放浪形骸,却不像洛云的皇帝老子那般虚伪。至少他是有一说一。于是洛云又缓缓说道:“那…二皇叔,你可相信这世间有千里之目?”

    “千里之目?呵呵…或许存在吧,可我等皆不过是凡夫俗子,自是无法拥有此等能耐。怎么,难不成你要找的人是修道之人?”洛余摆摆手,笑道。

    “那二皇叔且随侄儿来!”

    洛云见洛余满脸狐疑,不待他多问,便一把拽起他衣角就往后院走了出去。

    今夜的月色清朗,虽未满盈,却像给这银白的世界蒙上了一层薄纱,月光倾洒而下,照得四下亮堂堂的,积雪反射微光,晃得人眼都有些发花。

    行至后院一处宽阔廊道,这里背着风,刚好能将后院宅子全貌收入眼底。洛云便站定,指向王府后庭院那一排排宅院,缓缓而言:“二皇叔,不知你能否瞧清,后院那些宅子上头的牌匾。”

    洛余眯起眼眺望,后院的宅子与他所在的地方,隔了偌大一个后庭院,相距足有上百米。此时,他只能看到宅子窗边透出的火光,别说牌匾上的字了,他现就连宅子大门在哪里也分不清。

    “云丫头,你瞧瞧,从当下所处之地到那边的宅子,粗略估量,起码有二百步之遥。

    且此刻光线昏暗,四周视物多有不清,除了宅子窗边透出的些许火光,依这情形,你难道还能看得清那牌匾上面的字么?”洛余满脸好奇,出言问道。

    “好,既然二皇叔说看不清,那…你不妨试试这个。”说罢,洛云便从怀中掏出了薛定当时遗落的那支望远镜,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洛余。

    其实,平日里她都舍不得把这支望远镜拿出来。可眼下实在没办法,她必须得到这二皇叔的鼎力支持。而要达成这事,那她总得拿出点有说服力的由头。所以,她也只能咬咬牙把望远镜亮了出来。

    洛余接过那支带着余温的望远镜,然后打量了一下:“这是何物?暗器?阳器?”

    洛云:…

    “二皇叔只需将它置于眼前,仔细瞧看便是。”洛云略感无语,说道。

    “要置于眼前?难不成是弓弩之类的玩意儿?不对…”怀揣着满心的好奇,洛余缓缓地将望远镜放在眼前,朝着洛云的脸庞便看了过去。

    “此物…内里黑漆漆一片,着实瞧不见任何东西啊。”

    洛云无奈地轻摇螓首,蛾眉微蹙,缓声道:“二皇叔,此番并非是要你以此物瞧看侄儿,乃是让你用之观那后院宅子之上的牌匾。”

    “哦?”洛余先是轻疑一声,稍作思忖后,似有所悟。“哦…原来如此。”

    随即便手持那望远镜,立身环顾四周,一番打量之后,最终是将焦点稳稳落在后院那一排排宅院之中。

    “嚯哟!啊…啊…这是…”洛余不禁惊呼道。

    “云丫头,你这是何物,缘何借此便能望至那般遥远之地,且瞧得如此明晰?难不成,这便是你先前所言的‘千里之目’?这般神奇器物,你又是从何处得来…且慢!”

    忽然,洛余神色大变,嘴巴微张,目光却凝在一处不动,脸上涌起一抹不寻常的红晕,那表情似惊似喜,又夹杂着几分尴尬。

    洛云看着他这副怪异的模样,正想开口询问,然而洛余却像被火燎了屁股,猛然把望远镜塞回洛云手中,随即扔下了一句:

    “丫头,你之事宜,且留待明日再议!”

    而后洛余身形一闪,便疾步朝着后院奔去,衣袂带风,那脚步踏在冰雪上“簌簌”作响。

    洛云连忙举起望远镜看向后院,恰见一间宅子纱窗处,火光摇曳,映出了几个女仆沐浴更衣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