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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春恨却来时 第268章 反击

    寥寥寒暄几句,皇后便从殿内退了出来,惠婕妤随行至廊下,莞尔相对。

    晏清禾朝她走了两步,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启朱唇,

    “鱼儿上钩了不重要,钓得上来才是本事呢。全氏又并非傻子,妹妹准备怎么应付接下来的事?难不成,妹妹要将宫内上上下下的人收买遍吗?”

    陶婉轻声一笑,笑语盈盈而视,皎洁的眸中三分挑衅,七分俏皮,

    “娘娘可真是越来越像沈姐姐了,这是生怕妹妹办砸了事、牵连娘娘吗?”

    晏清禾会心一笑,朝她慢慢悠悠得转了一圈,最近又走到她面前,恢复了以往的音量,对着殿宇中的轩窗道,“像不像沈熙宜本宫不知道,知道她是为何成为如今的模样,那就够了。”

    说罢,明月就扶着她,一行人扬长而去。

    “娘娘您说,”长街上,明月悄声道,“那全氏怎么会有孕呢……咱们不是已经防患于未然了吗……”

    景怡宫主殿墙壁上涂满了椒漆,保温取暖不说,还香气四溢,刚好能掩盖住其中混入的麝香。

    待到麝香发散殆尽,住在景怡宫主殿的人就再也不可能会有身孕,也再不能发现其中的秘密。

    “是惠婕妤动的手,”晏清禾平静如水,道,“只是让本宫想不到的是,这场连环计可要买通不少人,也不知这六宫到底被她渗得有多深。今日是全嫔中计,来日陶氏难保不会故技重施来借此冤枉本宫。”

    “既如此,那咱们就更要防患于未然才是,”明月沉吟片刻后缓缓道,“娘娘之前既有遂陛下革新之意,不妨借此机会铲除异己,让其他人毫无立锥之地。”

    “你说的是。不过,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全嫔的身孕。”

    “娘娘不是打算隔岸观火吗?”明月问道,“全嫔要是‘假孕’被发现,刚好能打压一番她的气焰,看她还怎么扶持沈全两家和娘娘作对。”

    “本宫怕得就是她一旦失势就难以翻身了。她不是沈熙宜,沈熙宜出了事还有沈相和孩子保她,全宓有什么?有一个才女的虚名?当年蘅儿有身孕都险些回不来了,何况如今全宓根本就没有身孕!

    她要是死了或废了,陶婉就更没有掣肘了,咱们既然要渔翁得利,就得看到二人两败俱伤才是。”

    “娘娘……是打算拉全嫔一把?”

    晏清禾点点头,转头看向她,神色不禁柔和了些,“明月,你去给全宓递句话,就这样说……”

    ……

    午后,明月去景怡宫见了全宓,二话不说,就让其撤下了闲杂人等,关上房门后,告知了她假孕一事。

    “假孕?”全宓不可置信,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我这几日总是疲惫倦怠,没有食欲,还……”

    她急于列举一个个证据来为自己辩解和开脱,却被明月毫不留情地打断,“娘娘,这些都是可以伪造的,甚至不需要任何毒药,只用些相克的食物便是了。”

    “怎么?你的意思是,本宫打算假孕争宠是吗?”

    “皇后娘娘的意思就是奴婢的意思,全嫔娘娘是觉得皇后想要诬陷您吗?”明月挑眉道,“您去太医院一问就知道,今日为您诊脉的那位太医,次月就要致仕养老了,他咬死误诊,您也毫无办法,更何况他资历深厚,底下小辈为您诊脉时,纵有疑惑,也不敢轻易否认,不过是个失职之罪罢了。但是您呢,十月怀胎却什么都没有生下来,又该如何向陛下交代呢?”

    “这……”全宓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了,浑身无力、无可奈何地倚着桌案,头痛地闭上双眼,“是不是惠婕妤所为……”

    “看来娘娘还没有傻到无可救药,”明月微微一笑,“既然知道,娘娘打算如何破局?”

    全宓睁开眼,垂眸片刻,眼中尽是落寞,终于低下了她的傲气,“还望娘娘帮我。”

    “皇后娘娘从不帮无用之人,”明月挑眉道,“娘娘想要破局,唯有自救而已。您得拿着这份手段,作为进入凤仪宫的券子才是。”

    “是嘛……”全宓忽然嘲讽地笑了笑,小声道,“那姜玉牧呢?她为什么可以什么都不做呢……”

    明月怔住,没想到她还如此在意姜氏,“全嫔娘娘以后自会明白的,她自有她的长处,那么您呢?皇后娘娘如今已经告诉了您,至于怎么做,就看娘娘您的本事了。”

    全宓若有所思地垂着头,她那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眼底的失落,眸中的光彩愈发黯淡,仿若下一秒就会熄灭。

    ……

    八月转凉,梅雨时节烟霭纷纷,杜鹃啼血,也唤不来春归。

    自全嫔有孕传遍后宫、晋位容华,她的恩宠倒渐渐淡了下去,补品虽如流水般涌入景怡宫,但陛下去的次数倒少许多。

    晏清禾将那日承平宫贺答应之事告知了皇帝,皇帝听罢,也遂了全宓的意,没有让她再协理六宫,只是失望自然是免不了了。

    “三哥!四哥!你们快来!”

    悠悠午后,尚书房散学,三个孩子同归,元熹走在前头,路过一处宫门时,却突然停了下来,朝两个哥哥兴致勃勃地唤道。

    “怎么了?”

    二人走过来,随着元熹的目光望去,宫门上的匾额写了三个大字——

    福阳宫。

    “咱们东西六宫都去过了,还唯独没有来过这呢,”元熹道,“我听嬷嬷说,这宫里住了一位更衣,可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她,三哥四哥,我们进去看看吧?”

    照看四皇子的几个嬷嬷见状,心中瞬间一惊,连忙转移话题,扯道,“公主,惠娘娘今日还要抽查四皇子的功课呢,公主就别为难咱们几个奴婢了……”

    “嬷嬷好扫兴致,”齐瑾开口笑道,“进宫拜访一下,能耽误多久?泽儿,你说呢?”

    齐泽望着福阳宫的那块匾额,陷入沉思——宫门是开着的,侍卫不知去了哪里,朝里望去杂草丛生,倒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母亲曾叮嘱过他无数次,千万不要迈过这道门槛。他问母亲为什么,母亲只道里面有阴魂不散的鬼魂,只要一踏进去,鬼魂就会追魂索命,直到吸干那人的阳气为止。

    母亲还要他发誓,永不踏入福阳宫,而他发誓了。无论如何,他不能让母亲失望。

    他朝宫门内深深地望了一眼,纵然那所谓的鬼魂与更衣不知为何,一直牢牢地吸引着他,勾得他魂牵梦萦,辗转反侧,但他还是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

    元熹眯着眼望向他,心中的复杂决定不逊于此刻的齐泽。

    她知道,四哥哥心中的种子已经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