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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被丢下,我选择躺平 第9章 一阵后怕

    “大爷,您看我这孙女怎么样?”

    一声询问打破了这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老妪抱着一个四五岁的挤进来,把孩子的脸转过来给刀疤脸看。

    刀疤脸捏住小孩的下巴,看了看牙,点点头道,“不错,还是值二十斤高粱面的,要铜板还是粮食啊?要粮食得自己拿东西过来装啊,我这可没多余的袋子给你装。”

    说罢就吩咐人打开了麻袋,一股淡淡的粮食香气扑面而来。

    麻袋里的高粱面,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红色,与麻袋的褐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围围观的人一时间有些躁动。

    “娘!娘!您别卖大丫!您卖我吧!您卖我!”老妪还没转身,就被帐篷里冲出来的女人跪抱住了腰,女人满脸都是鼻涕和泪,差点把老妪拽倒在地。

    “你这倒霉婆娘,不是跟你说了,卖掉大丫,我们就能活命!你还得给我大孙子喂奶呢!丫头片子卖了就卖了,咱们还能挣口饭吃。老大!人呢?来把你婆娘拖回去。”

    老妪空出一只手,骂骂咧咧地用力地往抱着她腰的女人背上拍打着,又对着不远处角落里的帐篷高声喊道。

    “诶我说死老太婆,你们到底卖不卖?”刀疤脸看着面前拉扯着的婆媳,已经拉下了脸,搭在桌子上的腿也已经放下。

    刀疤脸直起身子,脸色不是很好看。

    刀疤脸内心其实有些不屑,明明是她们自己要卖的,非整得跟他们强买一样,整得倒像是他们的过错了。

    “卖的卖的,大爷我卖我孙女,换粮食!”

    ……

    签了卖身契,女孩儿楞楞地就被刀疤脸身后的壮汉抱走了,等出了大门,女孩才回过神来开始哭,对她娘伸出手,哭得撕心裂肺。

    滑跪在地的女人站起身就想追,一把被老妪推开,撞到了石阶上,昏了过去……

    林秋缘偷偷掀开帐篷就看到这场面,心情很沉重!她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光明正大地买卖人口……

    从古至今,重男轻女的思想就存在。

    女性长期被视为男性的附属品,她们的权益和地位往往被忽视和剥夺。

    劳动力不如男人的女人长期被视为家庭的经济负担,而男人则被视为家庭的主要支柱。所以在家庭经济困难时,一般都选择卖掉女儿、甚至妻子。

    作为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林秋缘,被眼前的一幕狠狠地震惊到了。

    在亲眼目睹这样的事之后,林秋缘才明白天灾人祸造成的乱世二字的真正含义……

    林秋缘心里有些慌乱,不住地想,要是自己穿越到一些狠心的人家,是不是也会被卖掉去换粮?或者更狠心的,没有粮食了,还会易子而食……

    “秋缘别看。”

    安抚住儿子的柳芸娘看见女儿又跑去门口偷看外面,脸上满是害怕和慌乱,连忙起身走过去,一手捂住了女儿的眼睛,一手把她抱在了怀里,又放下捂着林秋缘的手,轻轻在女儿背上拍着,轻声哄着。

    帐篷外面断断续续地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家人在帐篷里很揪心,众人看着眼前的面疙瘩汤,都提不起胃口。

    几个当娘的则把孩子死死抱在怀里,一言不发。

    一行人没有说话,就这样愣愣地坐着,连外面的人什么时候走了的都不知道,一直到林守义几人回来,才陆续回神。

    几人听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帐篷里又陷入了寂静中。

    林守义见众人兴致索然,索性抱了把柴,端着还没煮熟的面片汤去了二门院,

    林秋缘也紧紧地跟在她爹身后,任凭柳芸娘怎么劝都没用,就要跟着她爹一起去。

    蹲在锅前,用双手撑着脸,林秋缘愣愣地看着燃烧着的火,然后又探头看了锅里的面疙瘩……

    她记得三十斤面粉好像也不剩多少了,现在帐篷里只有两小麻袋稻谷,是外公外婆和舅舅家自留的种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舍得拿出来吃的。

    林秋缘不禁想道,要是没有粮食,她爹娘会舍得把她们几个孩子卖掉吗?

    脑袋里这么想着,嘴里就跟着问了出来。

    林守义听见女儿小小声的呢喃,一时间就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一把把女儿抱在怀里轻轻拍着。

    他知道,女儿肯定是被下午的场景吓坏了,一时有些慌张,害怕女儿被吓出病来。

    “不会,就算爹把自己卖了都不会卖你们,要是实在没活路了,爹就把自己卖了换粮,把你们托付给外公外婆,外公外婆喜欢你们,肯定不会……”

    林守义把女儿的小脑袋掰起来,直视女儿的眼睛,很郑重地向她保证。

    林守义还没说完,就被女儿圈住了脖子,不一会儿就感觉脖子上传来了一阵湿意。

    腾出手添了点柴,林守义没有说话,任由女儿抱着自己脖子哭,另一只手里的动作没停,一直轻抚着女儿的后背。

    等林秋缘不哭了,林守义这才呼了一口气。

    只要发泄出来就好,他很担心女儿吓到,听说小孩受惊吓会被勾走魂,本来女儿就生了一场重病,身体都还没完全好透……

    云层散开,月光如细沙般倾洒在院子里,银白而柔和。

    林守义刚把柴退了出来,柳芸娘就抱着个陶罐来了,羊乳的味道比较大,瞬间充斥着整个院子,林守义这才想到还没给几个小的热奶喝,顺手就添了一把柴进去。

    等奶热了,林守义就把木柴退出来,用灰把火星掩住,又捡了块石头压上去。

    这才用袖子包住陶锅的耳朵,把陶锅端起来,又让林秋缘揪住他的衣角,唤妻子小心抱好陶罐后,一家三口才两小心翼翼地往前院走。

    柳芸娘见丈夫已经哄好了女儿,不由得松了口气。

    又想到床上还没回神的儿子,柳芸娘忍不住秀眉轻蹙,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内心想着还得让丈夫也哄哄儿子。

    几人进了帐篷,开始招呼众人吃饭,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林秋缘今晚心情不好导致胃口也不好,就吃了小半碗面疙瘩汤;剩下半碗柳芸娘叫林夏至吃了,而后二人又被灌了半碗羊乳。

    也就年龄最小的俩孩子,还不懂事,吃得很香。看着拼命喝奶的冬至和陈念小朋友,众人被二人的好胃口感染了,总算有了点食欲。

    饶是如此,一行人吃饭的速度也比平常慢了许多。

    压抑的氛围笼罩着,令人感觉沉甸甸的。

    几个小娃娃被被各自抱回了帐篷。

    夫妻俩各自蹲坐在独轮车的两边,轻哄被子里的孩子。

    安抚住情绪不佳的妻子,林守义又给紧贴着自己的儿子掖了掖被子。

    夜深人静时,能听见自己胸膛里激烈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无尽的黑暗。

    林守义听着自己心脏的跳动声,这才觉得后怕,害怕无粮填肚,害怕妻离子散,害怕未知的以后……

    他不禁有些后悔,逃荒这条路真的走对了吗?要是留在安州……不,留在安州也是死路一条,没有粮,不也还是死路一条吗?!

    也不知道何时知县大人才能安排他们这些逃荒的流民?又想着下午跟舅兄弟几个约好了明儿一早要去南门外那边的山上看看,这才慢慢闭上了眼睛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