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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名记 第67章 钱晓伟筹谋搞垮酉味道

    钱晓伟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天天在家里歇着。

    有关他跟魏妙果的传说,却是歇不住的。

    人们甚至对那片神秘的树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好感。不时有游人向保安打听,还要深入现场参观考察一下,就像朝拜一块圣地。

    正如周梓方所言,人民群众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是无穷无尽的。有人说,江南日报的那个钱记者是个重口味,专玩大妈级的女人。有人说,钱晓伟只想吃软饭,盯上了魏妙果这个富婆。甚至还有人说,魏妙果这个老娘们骚得要死,是带钱晓伟去搞野战演习的。

    说法多了,难免就有碰撞就有争论,就有人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和陈述的事实,有鼻子有眼地拉近跟当事人的距离。钱晓伟或者魏妙果,一夜间就稀里糊涂交了无数朋友,还荣幸地跟这些人一起喝过酒打过牌洗过澡。

    朋友遍天下也不见得是好事。通过“朋友们”身临其境般的发挥,钱晓伟和魏妙果的艳事,就有更多精细到皮毛、乃至于精确到私处一个胎记的描述,栩栩如生,令人血脉贲张。

    因为过于通俗易懂,所以这里不妨省略5~10万字。

    这场有伤大雅的娱乐狂欢,受地缘文化的影响,在江南日报和公安系统愈演愈烈,版本由此不断升级,情节更加曲折离奇。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传说是,钱晓伟是性虐狂,拿着鞋子和皮带,狠狠抽打魏妙果,她的嚎叫声招来了警察。

    种种令钱晓伟气得吐血的流言蜚语,通过无数张嘴巴的交接传递,迂回运动到他的耳朵里。他绝非一个懦夫,可是无力也无从反击,就像一个勇士面对无限增殖的癌细胞。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承受和忍气吞声。

    事发后的第三天,江琳打他电话,果断回收了刚刚叫得顺溜的“晓伟哥”:“时代倾城的系列软文,报社广告中心安排人写了,客户看了很不满意,提出了一大堆修改意见呢。他们又催得急,后天就要见报,只有请你亲自动笔了。你现在能过来吗?我在公司。”

    钱晓伟说:“你用qq发过来。”

    “qq里讲得清楚,就不喊你来公司了。”

    “这样啊,那就,那就到我家里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江琳是第一次到钱晓伟的新家,他开了门,递给她拖鞋。他的左脸浮肿,还打着补丁。江琳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问,交代完软文的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匆匆起身离去。

    钱晓伟从心底里忌讳江琳知晓这场风波,不是为曾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上而歉疚,而是为觊觎她的长辈无地自容。毕竟魏妙果是她的姨妈,比自己还大了几岁,老少咸宜大小通吃,是要背上种猪骂名的。他种猪的活干了不少,不但没有报酬,还要倒贴费用。当然,对他来说,花钱事小口碑事大。因此在他收编魏妙果的实施细则中,一直是刻意避开江琳的。

    就在刚才,江琳对他的伤情不闻不问,显然是什么都知道了。这种土生土长的八卦新闻,连买菜的大妈都编排得白沫横飞,江琳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他不过是心存侥幸而已。侥幸,往往是心虚者最后的心理防线,敏感脆弱,自欺欺人。

    已经一丝不挂,还巴望着别人视而不见。钱晓伟突然感到自己既可笑又可怜。

    他仔细梳理着跟魏妙果的过往。

    第一次牵她的手,是参加汪继红的遗体告别仪式后,她还在他的掌心轻轻捏了两把,这是一种回应。

    后来他们有过一次午夜飙歌,她偎在他的怀里翩翩起舞,这是一种迎合。

    再后来他们相伴去看钱海的妈妈,她称他细心的坏男人,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是一种暗示。

    这次她拉着他的手,月黑风高之时一头钻进树林,这是一种怂恿。

    钱晓伟是在愤恨和诅咒中,回忆这些原本温馨浪漫的情节的。这就好比领导怀着骨子里的成见,对待一个看不顺眼的下属,这个人再优秀再听话,也是无法容忍和接受的。如果不是魏妙果的若即若离,如果不是魏妙果的欲拒还迎,如果不是魏妙果的暗送秋波,他钱晓伟就不会落得如此狼狈不堪。

    都是魏妙果!都是被这个可恶的女人一步步推进漩涡的!

    他狠狠操了一下魏妙果,用的是嘴巴,很不过瘾,难消心头之恨。

    姜向东又过来了,这几天,他住在钱晓伟家里。钱晓伟打电话给小区门口的餐馆,叫了几个菜,开了一瓶五粮液。

    姜向东说:“晓伟,你的伤还没完全好,下次喝吧。”

    钱晓伟说:“管他哩,又喝不死人,一人一半,分了啊。”

    两人闷头闷脑地喝了几口。

    姜向东说:“姓魏的这个臭婊子,这回把你害死了。”

    钱晓伟咬牙切齿:“奇耻大辱!”

    “连我们场子里的小姐,都在讲这个事,还讲得很难听。”

    “怎么讲的?”

    “她们讲,她们讲......”

    “讲啊。”

    “她们讲,她们没文化只能做鸡,那个钱记者有文化,也不过是一只鸭子。她们还开玩笑说,等以后赚够了钱,也要把钱记者包起来玩一玩。她们不晓得钱记者就是你,要不然绝对不敢这么放肆。我又不好要她们别讲,你说是不。”

    “魏妙果,臭婊子,我要操你祖宗十八代!”

    “不能就这样算了吧,你晓伟在江南怎么说也是个人物,这回被姓魏的搞得没一点面子。”

    钱晓伟上下颌紧咬着,脸颊剧烈地抽搐了几下,说:“我钱晓伟在江南,连市委副书记,公安局长,都要给几分面子。一个开餐馆的,什么东西,真他妈不识抬举!”

    “既然她给脸不要脸,那就搞她一下,搞得她晓得什么叫痛。”

    钱晓伟喝了一大口酒,将酒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额角青筋直跳,目光里有一团火在燃烧,沉默良久,问道:“怎么搞?”

    “你不要管,我出面。”

    “东胖子,动蛮动粗都不行,她,毕竟是个女的。”

    姜向东沉吟半晌,突然兴奋起来,说:“姓魏的有餐馆,又有熟食厂,那是她的命根子哩。”

    钱晓伟嘴里嗯了一声,起身进了书房,好半天才出来。他将6年前刊有《洗衣粉泡出的着名品牌》的样报,递到姜向东面前,指点着那篇报道:“你过细看一下。”

    姜向东接过已经发黄的报纸,从头到尾认真看了一遍,显然没有明白钱晓伟的意思,投过来探询的眼神。

    钱晓伟说:“你知道酉味道为什么能低价拿下朵颐吗?因为朵颐垮了。就是被我这篇报道搞垮的,我在厂里做卧底,吃尽了苦头。”

    “你就挑明吧。” 姜向东点头,似懂非懂的样子。

    “东胖子你多聪明的一个人,一点就通。我还跟你说一件事啊,那个友明粉店,在江南开了好多家分店的,你应该也去吃过吧。就在上个礼拜,总店一个被辞退的员工,举报老板用工业盐下粉下面,媒体一报道,盐务局一查处,搞得总店分店都没了生意。”

    “真的啊?上半年有一段时间我天天去,还不晓得吃了多少工业盐,我操!”

    “洗衣粉和工业盐都是便宜东西,又吃不死人,这些老板够精明吧,只是运气差了点。”

    屋子里只剩下碰杯的声音。

    喝完最后一口酒,姜向东招手示意钱晓伟伸过头去,嘴巴贴到他的耳朵上嘀咕了半天,好像魏妙果就坐在旁边。

    钱晓伟的脸已经红得发紫,在姜向东肩上用力擂了一拳,说:“东胖子,说了你一点就通嘛,要得,就这样搞!”

    “那我就抓紧时间。”

    “拖几个月没关系,太性急了,容易怀疑到我们哩。”

    “你们读书人有一个特点,做事前怕狼后怕虎,喜欢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现在把这个思维反过来,搞得越快,越没人往我们身上想。”

    “也是啊。”

    “只怕会要用几万块钱哩。”

    钱晓伟用嘴巴和鼻孔合奏着粗重的呼吸,朝姜向东拼命摇着手指头,声如洪钟:“不许小气啊,我钱晓伟是差这几个小钱的人吗?啊。人争一口气,只要出了这口恶气,莫说几万块钱,就是一二十万,那也算个鸟啊。我还要给你推荐一个打配合的人呢,绝对贴你,还不要花一分钱。”

    姜向东问:“谁?”

    钱晓伟摆手:“你不认得,你也不需要认得,我会告诉你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