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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华辞 第257章

    一场宴饮,来人之多就连言十安都没有想到,他也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在京城这处地方,明面上已经有了如此多的和他有关的人。

    或同窗,或朋友,或尊长,还有那些以文会来的友。

    这大概就是不虞曾经说过的,若哪天他身份突然暴露,以他如今的名气,皇帝再不能悄无声息的杀了他。

    不虞,不虞……

    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言十安和最后留下来的几个好友碰了下酒盏,一饮而尽。

    “你今日可喝了不少,还行?”曾显一身的酒气,语气慵懒,平日里斯文清高的人此时衣裳半敞着,头发也散乱了些,颇有了些文人的狂放。

    “要你操心。”庄南已经半躺下了,这样也阻止不了他嘲笑曾显:“人家可是有未婚妻照顾的,哪像你个没人疼没人爱的。”

    “我没有,你有?”

    “我很快就有。”

    窦元晨转头看他:“真有?”

    “在相看了。”庄南坐起来:“庄家子女的嫁娶左右是在禁军这些人家里选,家世门第相当,平时也都见过,谁和谁是真不对付,谁和谁又有那么点心思,长辈们心里门亲,多数时候也会把这些考量进去。父母祖辈的婚事都是这么定下来的,日子过得都挺顺心。”

    言十安敏锐的发现了这话里的玄机:“听起来,你有看上的人了。”

    另两人立刻抬眼看向庄南,见他并不否认,还脸带笑意,还有什么不懂的。

    窦元晨用力拍他肩膀一下:“你小子,可以啊,快说说,哪家的?”

    庄南也不瞒着:“你们都见过,贺家嫡支大姑娘。”

    贺家?言十安眉头微皱,贺家的地盘在左千牛卫,而千牛卫,是皇帝近身护卫。

    皇帝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在宫里也得有人接应帮手,查到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贺将军所领的左千牛卫。

    他问:“日子定了吗?”

    “哪那么快,才换庚贴,听我娘那意思,定亲最快也得年底了,顺利的话明年成亲。”庄南志得意满的看向他:“你要是再拖拖拉拉,我可就跑你前边去了。”

    说到这事,窦元晨也奇怪:“你这亲事到底算怎么回事?未婚妻都来了快一年了,还不成亲?你中举、出贡爹娘都不来,总不能中了进士也不来吧?盯着你的人多,别引出闲言碎语来。”

    “这几年爹身体一直不好,去年还大病了一场,之前给我来了信,说等天气好点了就过来,只是多半赶不上殿试出榜了。”想着母亲至今没有任何动静,言十安低头笑了笑:“习惯了。”

    曾显推了窦元晨一下:“这天气才有些好转,路上走不快,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几天。”

    “还推我,你也没比我多会说话。”窦元晨推回去,但实在是喝得多了些,把自己也推了出去,两个摔成一团。

    庄南指着两人哈哈大笑。

    言十安也笑了,转头看向门外明月。

    这样一个夜晚,有高中贡士的志得意满,有好友相伴的惬意,有姐弟相认的激荡欢喜,还有心有牵挂的酸软甜蜜,长至二十载,今日是他最放松,也拥有最多的一天。

    赶在宵禁前把三人送走,言十安回到屋里,在之前的位置坐下环视四周。

    那些嚷嚷声,笑闹声仿佛还在耳,热闹的场面仿佛还在眼前,可入眼所见,已经几乎看不到宴饮的痕迹,家里下人实在是太能干了些。

    岩一递了茶到公子手边,提醒道:“公子,该歇了。”

    喝了口热茶,言十安却起身往外走去。

    岩一要跟,被言则拽住了,这个时辰公子还能去哪,去了也没用,万姑姑肯定不让他进去。

    红梅居外,言十安看着大开的院门和里边的光亮惊讶极了。

    这个时辰不虞早该睡了才对,怎么……

    青枝上前来行礼:“公子,姑娘说您来了便请您进去。”

    “这么晚了……”

    青枝笑了笑:“万姑姑跟何公子在陪着。”

    连何宜生都在,那他便也进得了。

    言十安大步进屋,带着他自己都意外的迫不及待。

    早该睡了的人明显梳洗过了,换下了白日里那身衬得她更显娇气的绿衣裳,头发轻拢在身后,大概是烛光也喜欢她,围绕着她洒下了一层柔软的光晕,让她看着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柔媚。

    “是今天这酒太好还是太不好,你才会喝到现在都没醉。”

    只是一开口,就仍是那个俏皮的时不虞。

    “我有千杯不倒的酒量。”言十安坐到她对面:“怎么这么晚还未歇下?”

    “等你呀!”时不虞托着腮,用平常的话语说着让人心弦猛跳的话:“中贡士是一喜,还未来得及细细体会这桩喜事,便又突然就姐弟相认了,如此双喜临门的事,我想你应该会需要一个人和你分享一下。”

    时不虞反手指着自己:“除了我,还有谁能做这个和你分享的人吗?”

    言十安垂下视线片刻,笑了:“没有了,只有你。”

    时不虞看着他眼里的水光顿时有些慌乱,脸上的俏皮也不见了,连忙摆手道:“我和你开玩笑的,就是知道你今天一定特别高兴,肯定想有个人说说话就在这里等着。”

    万霞端着醒酒汤,并不去打破眼下这个局面,听了这话只在心里摇头,傻姑娘,你越这么说,人家只会越感动,何时有人为他考虑得这么细致过。

    言十安怕吓着她,暗暗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笑道:“幸好你等着我,我根本全无睡意。”

    看他笑了,时不虞便也放心:“是中了贡士更高兴,还是姐弟相认更高兴?”

    “姐弟相认。”言十安想也不想就给出了答案:“科举这条路努努力即有可能,可亲人,我太少了。不是有血缘就能称之为亲人,目前我唯一想认的亲人只有清欢和计晖。”

    “听说李晟过来为难你,计晖来给你解围了?”

    “老师怕我吃亏,让人去请的救兵。”言十安和她说起和他们的交锋。

    万霞这时才将醒酒汤送上前去。

    “多谢阿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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