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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女商 第177章 剖心告白

    陶若筠让柳云旗说,柳云旗却又嫌吵闹,非要往角落里去。

    于是二人一起离了人群,往一边稍静的地方走去。

    等二人停下了脚步,柳云旗却也并不说话,只是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阿保的背影,盯的陶若筠心里发毛。

    “你女儿多大了?”

    “去年六月出生的。”

    柳云旗点点头,又自言自语道:“阿保,好名字,可惜了......”

    陶若筠十分忌讳这个可惜跟在阿保的名字后面,

    “可惜什么?哪里可惜了?一点也不可惜,简直十全十美。”

    柳云旗扑哧一声笑:“我又不是说你家阿保可惜,我说可惜的,是我的孩子。”

    陶若筠这才收敛了脾气,问道:“是怎么没有的?”

    柳云旗长叹一口气,道:“京师大动静,你知道么?”

    陶若筠道:“知道啊,我们家也出了点事。”

    柳云旗道:“我爹也出事了。”

    陶若筠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

    “削了官职,脱了乌纱,现在什么也不是。我这个户部侍郎家的小姐,自然也就什么都不是了。原本因为这个身份所得到的一切尊重,也跟着荡然无存。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你见过小人得志,老实人翻身么?”

    柳云旗问陶若筠,陶若筠对这个问题深有感触,却不知道要不要作答。

    “答案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

    柳云旗却非要听:“你说,我要听。”

    “你相公和你婆婆。”陶若筠毫不客气地道。

    柳云旗听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几个丫头小厮直往这边看。

    陶若筠注意到之前见过的,跟在柳云旗身边的丫头小厮,此刻都露出担忧的神色来。

    柳云旗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要说话:

    “你说巧不巧......你说......两个这样的人,全叫我一个人碰见了,你说,我这是什么运气哈哈哈哈......”

    柳云旗兀自笑了会子才停下道:“原也是我自作孽,怨不得别人看不起我。”

    “好端端的怎么自轻自贱起来了?”

    柳云旗却道:“人活到这个份上,由不得你不认命。”

    接着,柳云旗才将这几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二人婚后并不幸福,柳云旗仗着是户部侍郎家的小姐,本来就低嫁陆离,而陆离在知道真相之后,对柳云旗更是谈不上爱意,只有相互利用罢了。

    对自己婆婆,柳云旗一向不喜欢,陆母开始也讨好过,奈何陆离对她并不好,所以柳云旗并不怎么买账。

    去年年底,柳云旗好不容易怀了孩子,结果京里动荡,牵扯到她的父亲。

    她曾经求过陆离上书,去为父亲求情,奈何陆离已人微言轻为由,根本不予理会,甚至为了讨好新帝,主张严罚曾经的严嵩一党。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的爹爹被去了官职,人也少了半条命。没过多久,便去了。

    柳云旗心里有多恨这个夫君,她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在某个时刻身子僵住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化开,孩子也没有保住。

    什么补药吃下去,也补不好身子。

    对陆离,她是看透了,一门心思只有自己的仕途,什么亲情爱情,全都是没有的。

    “陆离这个人,靠女人,又恨女人。”

    “当初他拿着你的钱,在京师读书,妄想出人头地,又觉得你的商人身份是他最不光彩的过去,直至今天,也看你不顺眼。”

    “他靠着跟我成亲,成了知县,又觉得在我面前低人一等,处处都想压制我一头。又恨我,又离不开我。”

    “可现如今,他也不用想压我了,我父亲死了,我彻底的没了靠山,只能跟他在一起,一条路走到黑。”

    “他叫我巴结知州的母亲,我便来巴结,可是,人家却未必看的上我。我眼看着你们说说笑笑,一个人坐冷板凳,我也不得不忍。”

    说到此处,她看着陶若筠问道:“听到这里是不是觉得很解气?”

    陶若筠却笑不出来。

    “我这辈子活着,就活一个面子,可是临了却是一塌糊涂。”

    陶若筠忍不住道:“才二十来岁的人,怎么就说到临了了?”

    柳云旗笑笑:“一眼看到头的,可不就是临了了。”

    说罢又继续道:“别看我俩现在还是一对儿,顶多再过一两年,我要是生不出孩子,就该有二房了。”

    “他要纳妾?”陶若筠问道。

    “不纳妾,难道等着断子绝孙么?他可是老陆家的独苗,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陶若筠无话可说,只能去安慰:“若是有个姐妹......”

    她想说会热闹些,又觉得好像不对。

    “我娘就是妾。”柳云旗话说的突然,说的陶若筠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好在柳云旗没想让她接,自顾自说道:“我从记事开始,就见着我娘去争,也让我去争,争一个好相公,好扬眉吐气。我争了,可是结果呢?”

    “和我通好的那个男人不认账,在我远嫁之后很快迎娶新欢,就连这次京城风波都对他的家族没有什么影响。你说,一起做了坏事的人,为什么结果就是不一样?”

    陶若筠无言以对。

    “我爹以前叫我乖乖的,可是我发现,我爹的那些小妾,越乖就活得越是辛苦,所以我才不要乖。我就想拼一把,拼输了,我也认了。”

    陶若筠有些不自在起来,两个人明明互看不顺眼,可是现在她被迫的在听柳云旗的内心剖白。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柳云旗道:“因为你是苏州城里,唯一能明白我的人。很荒谬是不是?但是我没有办法去跟另一个人痛诉这府衙的通判大人,只有你,你不怕,还懂我,所以我只能跟你说。”

    陶若筠琢磨着还要说些什么,就听见柳云旗道:“好了,我说的差不多了,孩子们也看的差不多了,回去吧。”

    说罢便往阿保那边过去了,陶若筠跟在后面瞧见她贴近阿保的时候,伸手捏了捏阿保肉乎乎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