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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野】转生成为哒宰妹妹后 第142章 幽灵

    前方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伸出手,身体正被浓郁粘稠的雾裹挟着、蚕食着,铺天盖地的疲惫吞没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控制不了双腿,它明明像灌了铅一般倦累,却依然不断地向前走着。

    我走了好久、好久。

    遥遥地,我似乎见到了一个穿着青色和服的贵妇,她长相温柔,眉眼如远山淡影,脸上挂着体贴的笑意,正认真地凝望着我。

    好熟悉,好熟悉的微笑。好熟悉的面容。

    我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酸胀感。

    我认识她吗?

    我一定认识她的。可是,她是谁呢?

    女人站在一片无人涉足的荒原上,背后是一轮巨大的腥黄落日。两侧草地已然干枯,一条细窄的小路在我们之间铺开,像母亲连接婴儿的脐带一样维系着我们。

    “你很努力了呀,小澪。”她瞧着我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俯身,抚摸过我的头,轻柔地说道。

    我该说什么呢?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可是,下一秒,像不受我控制的双腿一样,一个同样不受控制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里溢出来:“您有看到吗?母亲。”

    原来她是母亲。

    “这一切,您都有看到吗?”

    “有的哦,我一直在注视着你,注视着修治。”

    “可是,我好想念你……我真的……”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

    说不出话来,因为我被眼泪梗住了喉管。这时,天边传来一记少年的清音,低低地,像来自另一个世界。起初,我听得不真切,后来,我才琢磨分辨出,那是——

    “回来,小澪。”

    “是修治啊。”和服贵妇出了会儿神,显然也在仔细听着那记声音。

    修治……我又有点想不起来是谁了,我只知道,当我听到他的声音时,我好难过、好难过。

    “母亲,”我扯住了她的袖角:“我们……”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小澪。”她摇了摇头。

    我讷讷地点了点头。

    “好孩子。”她看向我的眼睛,她的眼睛是鸢色的,玻璃一样澄澈,徜徉着蜜糖一般的柔情,被这样注视的人一定能够感受到无限的爱意。

    母亲又摸了摸我的头,用哄着怀中婴儿一般的语气对我说道:“眼下,还不到我们重逢的时候。回去吧。小澪,修治正在等你,修治需要你。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不要像我一样丢下他。”

    我说:“好。”

    于是她推搡着我的背,亲手将我送上了返程的路。

    …

    我迷迷糊糊地,听到微弱的啜泣声,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像是“修治”的声音,我想醒过来,但意识仍然在下坠、不断地下坠。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这个梦里,我是所有人看不到的存在,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无法离开一个女孩半步。

    我不得不去注视她的人生。

    她是个平凡得过了头的人,丢进人群里也不见得能溅起什么水花。

    她却有一张让我格外熟悉的脸。

    直觉告诉我,我也许认识她。虽然我想不起来她的名字、想不起来她是谁。

    三岁那年,女孩的父母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不幸当场死亡。

    她从此扎根在了孤儿院里。

    寄人篱下、无人关心,长期的孤身一人造就了她孤僻、呆板、无趣的性格。她总是一个人呆在角落里,注视着别人摆弄玩具,偶尔,那张没什么记忆点的面容上露出羡慕的神情,也许是在好奇来自亲人的爱是什么样的形状。

    中学时,她总是形影单只,没有人会乐意和阴郁的家伙混在一起。好在,她早已习惯,从没有为此伤神费心,只是挑灯夜读、发奋学习,考上了一所医药相关的重点大学。

    出社会以后,她选择从事药物研究相关的工作。

    平凡的生活辗转前行着。

    那是对她而言算得上意义非凡的某一天,一个脸上长着雀斑、娇小可爱的同事拦住了她:“我说,你总是一个人吗?要不要和我一起用晚餐?要不要和我成为朋友?”

    她愣了一下,这是第一次有人向她投来善意的手,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顺理成章的,她和同事搭建起了称得上是友谊的关系。

    那之后,她开朗了几分,她们会一起去参加庙会、捞小金鱼,会一起聊琐事和漫画,虽然大多情况下,只是同事在絮絮叨叨地说,她温和地听着。

    “文豪野犬?”

    她端出一盘香甜的点心,好奇地念出了这一行字。

    同事正趴在矮桌上,兴致勃勃地翻了一页漫画,闻言将封面凑了过去:“是的!你看,你看。”

    那张图在我眼前晃过,正中央的两人,一个橙色的发,一个好像是金色。

    金发男人像在钳制着橙发男人。斜角分别绘制了两张脸,不知道为什么,我格外在意右上角那个人,虽然他脸上裹着大片的绷带,压根看不出长什么样。

    看清他、看清他。有个声音在心底那么说着。

    好奇怪。为什么要看清他?我认识他吗?

    不,他只是漫画里的人而已。应该问的是,我知道他吗?

    “啊啊啊!魏尔伦好帅啊,可是他杀掉了旗会哎,罪不可赦!呜呜——我愿意为了他的脸将我四十米的刀变成三十九米,至于为什么不收刀嘛……毕竟,我的中也哇呜呜呜!”同事毫无形象地在地毯上滚了两圈,又爬起来,捏了一块点心,愤愤地往嘴里塞着。

    “发生什么了?”她对同事的脱线行为早已习以为常,温和地询问道。

    进食无法堵她的哀嚎,咀嚼让话语变得含糊:“你不知道,呜呜,十六岁的中也……还有十六岁的太宰,真的好惹人怜爱,太宰就是……这个人,这个少年。”

    同事指着封面上那个阴郁孤僻的绷带少年说道:“你能想象吗,他住在集中箱里诶?……被整个横滨抛弃的集装箱……像被世界遗弃的人一样……”

    她的脸上浮现复杂的神色,我辨认出来,那估计是一种名为“我不知道不理解”的东西。

    但是,魏尔伦、旗会、中也……

    太宰。

    那些都是谁?

    我的头很涨、很痛,像被塞进了一大团猛兽,啃噬着血肉,晃不掉、抛不开,还伴随有难过、悲伤和各种奇怪的情绪。我只有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抛开回忆过往、思考漫画的内容,这份痛楚才能够停下来。

    我只好停止思考。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只能跟在她身边,漂浮在这个世界里,做一只没有记忆、无法思考的孤魂野鬼,或者说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