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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奇缘 第26章 王爷的马车

    思来想去,常安都觉得这份差事真是吃力不讨好,危险又艰难,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常安默默叹了一口气,望着李弘手中的折扇出神。

    谈起工作的事情,总是让人心情沉重,李弘推了推常安,问道:“怎么?出来这几天,就觉得辛苦啦?当初怎么还要跟着你兄长出来?”

    常安收回眼神,耸耸肩,半开玩笑道:“我哥哥大病初愈,有我保驾护航,出谋划策,顺利处理完事情,就能早点回家。”

    李弘笑着道:“就你这样,赏个月都能把脚崴成这样,还想保护你哥?”

    “凡事都有意外,而且保护一个人,有时候不单靠武力,还要靠这里。”常安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脑,表示用脑力。

    少女明亮的眼睛闪着星星光芒,李弘来了兴致,半开玩笑半讨教道:“那如今,常安小姐有何高见?不妨说出来商量商量?本王参谋看下可行性?”

    常安收起笑脸,一本正经道:“高见没有,但是,说说见解还是可以的,不过你得先告诉我,这个暗探是怎么发现的?传递的又是什么情报?是军事还是政治?”

    事情都到这里了,跟她说应该也不碍事。

    李弘往外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控制在两人听得见的音量道:“起因是纪将军的巡逻军捡到一只掉落的鸽子,发现了里面的传书,觉得此事不常,后又连续几日发现飞鸽踪迹,寻迹抓到敌国的暗探,暗探交头的那些人也是听命上头的吩咐收发情报,他们也不知道上头是谁,那情报含括边疆守卫图,还有朝廷一些官员调动杂事,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

    边疆守卫图,官员任命调动,这些听上去,就知道是要打入内部做准备,边疆守卫图不难获取,但是官员调动,这个还真的须得是朝中官员才知道,这还真的是棘手的问题。

    “那这些暗探又是如何跟内应对接?总有个媒介,依旧是信鸽还是其他方式,暗探没说吗?”常安追问道。

    李弘摇摇头,道:“没有,他畏罪自杀了。”

    那还真是奇怪啊!既然已经坦白了所传递的情报,为何又要半途选择自杀呢?

    这两者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矛盾。常安心中暗自琢磨着,不经意间,这句话就脱口而出。

    对于这个问题,李弘之前并未仔细思考过。然而,当常安随意提出时,他突然意识到其中确有可疑之处。他眉头紧皱,双手抱臂,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缓缓地说:“的确如此,如果已经坦白了一部分信息,那么继续交代下去才符合常理。除非……”

    突然想到什么,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

    李弘接着说道:“他根本不是自杀,而是有人怕他再供出什么,将他灭口了。”

    被这个大胆的猜想吓了一跳,可眼下分析,这个可能性最大,所以,内应,应该从边疆抓起,然后顺着线,将他们一网打尽。

    原本两人无意的闲聊,没想到稍微一分析,思路逐渐清晰明朗起来,犹如迷失在黑夜里大海孤舟,忽地见一明灯,有了方向。

    李弘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有些情不自禁地拉过常安的手道:“方常安,你若是身为男子,本王定举荐你为官,虽然有点憨,但大事不犯糊涂,难得,难得。”

    方策这老狐狸,怎么生的女儿这么伶俐。越接触越发觉得常安有几分过人之处,谋略跟文才,竟丝毫不输给朝廷官员。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声调微扬,煞是好听。

    常安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邀功的语气道:“你倒是知人善用,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巾帼不让须眉,我虽然不会武功,但脑子,还是很好使的。”

    这次也确实多亏她点醒,不然这样查访,内应不会自己站出来,难度实在太大了。

    确定好了方向,接下来便要准备出发事宜。

    晚些时候,小雯拎着十七八包草药进屋,嚷嚷道:“小姐,大夫说用这些草药泡脚,有助于活血化瘀,然后手也要包扎起来,才好得快。奴婢去打热水来给你泡,再来给你包扎手。”

    在旁等着小雯的陈欢禾也过来帮忙,帮小雯端来一大桶水,悉数将草药包倒进去,不一会儿,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弥漫了整个房间,汤水也变成棕色。

    常安伸脚慢慢将脚浸泡进去,脚尖刚碰水,就觉得一股热烫的气息从足底涌上来,下意识地缩回脚,左右脚底踩住桶沿,用手来回地挥了挥氤氲的水汽,打算等水凉了些再把脚放进去。

    这一幕,被准备好要来给常安包扎手的小雯看到了,手里的药粉跟纱布搁在床上。

    小雯蹲下来,伸手试了下桶内温度,觉得还可以,便劝导常安道:“小姐,这泡脚,就是要热点才有效,你先试试一只脚,再放另一只,等水凉了,药效可就大大减半了。”

    向来小雯的话,常安是听劝的,伸手搭着小雯的肩膀,用完好的右脚慢慢进入水中,开始感觉一阵阵的灼热感从足底涌上心头。

    过了约莫一分钟,小雯捧起常安左脚,鼓励道:“小姐,放松,不要怕,不疼的,慢慢放。”

    有了小雯的帮忙,常安顺利将双脚浸泡在药桶中,小雯也不闲着,在水中慢慢揉搓常安的脚踝伤处,说道:“大夫说了,小姐只要休息得当,很好便能消肿。”

    常安点点头,往后一躺,身在床上,脚在桶中,舒服极了,合上眼睛,赞叹道:“小雯啊,以后谁能娶你,真的是太有福气了。”

    小雯会心一笑,只当常安又说玩笑话,拿出勺子,将水舀起来往常安小腿上慢慢倒下去,反复几次,桶里的水热气散了不少,水温趋冷,便对着旁边站的欢禾道:“欢禾姐,再去打桶热水来,这个凉了些。”

    陈欢禾二话没说,就下楼去打水。

    想到以后多个人相处,常安交代道:“小雯, 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叫欢禾去做,不过我们身份还是保密的,你留心点,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小雯恭敬地应:“是,小姐。”

    也不是常安信不过陈欢禾,只是日久见人心,眼下还不是公开身份的时候。

    将来,若是有幸随他们回京,再告知她也不迟。

    但常安不知道,以为自己隐藏地很好。

    其实早在公堂之上,辛武摊明了正五品的身份,又称呼李弘为公子,陈欢禾早隐约猜出李弘身份尊贵,只是不确定是什么官职。

    所以才找了借口,推说不愿留在伤心之地,实际是想攀附上常安他们,富贵人家的丫鬟,总比作坊打工的女人更有机会出人头地。

    各人各有各自的打算,陈欢禾年轻,手脚也麻利,任劳任怨,一天下来,帮小雯不少的忙。

    方民成他们也没闲着,查了两天,汇总跟李弘禀报,暗探的事依旧无果。

    孝中的县令,百姓对他褒贬不一,有些人说他公正,也有些人骂他见钱眼开。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比较贪财,审案子的时候,要先给结案钱,有钱便公正审案,没钱就潦草些。

    近些年这些山贼作乱,虽有人报案,但大多是穷苦百姓,没有花钱,县官出动一次衙役寻找,未果,便一直处于半审不理的状态。

    贪官污吏,自然是为官大忌。只是听着方民成跟辛武的汇报,两人综合起来,得到的消息大同小异,看来这个县令也不算糟糕到无可药救,但是需要敲打敲打。

    于是李弘便提笔修书一封,盖上皇室的印章,让辛武连夜知会县令,说是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如实呈报给荣圣帝,当官不为民做主,再收取百姓的钱财,便要摘了乌纱帽,将他流放边疆。

    辛武来去无踪,半夜来访,把知县吓了一跳。

    为官十余载,没想到有朝一日得王爷亲笔告诫书,认错态度良好,立誓往后做个好官,此事也就告一段落。

    经此一遭,那县令果真收敛了许多,对待百姓的案子也认真了起来。不再是从前那般只看钱财,而是真正依据事实和律法来判断。

    次日清晨,天际方才泛起鱼肚白,一行人便早早地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踏上新的征程。与以往有所不同的是,此次队伍之中多了一位名叫陈欢禾的人物。

    再加上此前遭遇山贼那一遭惊险之事,方民成出于对常安安危的周全考虑,毅然决定将她带在自己身旁。

    然而,令人犯愁的是,他的马车上堆满了所有人的包袱物件,已然没有丝毫多余的空间能够容纳两个人。

    就在方民成一筹莫展之际,李弘发了声,让常安同他乘一辆马车,卢伟跟辛武亲自驾车,有这三位武艺高强的高手一路保驾护航,常安自然安全不得了。

    出行这么久,常安还是第一次踏进李弘的马车。

    她原以为这位王爷的马车应该装饰得金碧辉煌、奢华无比才对,但当她踏入车内时,却发现一切都与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车内的布置简单而朴素,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或昂贵的摆件。

    常安不禁感到有些失望,这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她心中暗自嘀咕:“本以为王爷的座驾会有很多美食供应,结果却是如此简单,甚至连坐垫都是从我那辆马车上搬来的……”

    这种落差让她心情低落,仿佛从软卧车厢一下子降到了硬座车厢般难受。

    常安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她意识到现实总是充满着无尽的意外和失望。

    她环绕四周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默默无语地坐在李弘的右侧,小声议论道:“原来您出门都是坐这样的马车啊?我还满心期待会有多豪华高级呢,结果这般普普通通,还远远不如我那辆车来得舒适惬意。”

    李弘倒不觉得怎样,神情闲适地随意往后靠了靠,耐心解释道:“也不完全都是这样的马车,毕竟此次出行,越是不引人注目,越是便于行事。王府里的那些马车,日后你自会有机会见识到的。”

    侧窗的油漆掉落得极为厉害,窗布看上去也年代久远,显得陈旧不堪。

    常安拍了拍车厢,那松木也是常见的松木,材质触感普通,毫无奢华之感。想起以前电视上看的,那些皇室贵族出行的马车,香薰,地毯,书架等奢华的内饰,觉得自己难得蹭一回王爷的马车,没想到运气不好,心里有点惋惜。

    她拍拍这,瞅瞅那,心思全在车厢内饰的装潢上。

    李弘见她这般模样,用扇柄轻轻敲了下她的膝盖道:“别瞧了,好坏都只是乘坐工具而已,眼下想想,到了军营,要怎么找到内应才是正经。”

    本来常安还想跟他理论一番马车内饰是身份象征的一种体现,可此刻见他正襟危坐,一脸严肃,便觉得此刻争论这些显得不太合适。又听他提到军营,心中不免好奇道:“直接去军营吗?可我记得,军营自古都是不允许女子进去的呀。”

    李弘有些奇怪看着她奇怪地反问道:“谁说你要以女子的身份进去?”

    常安猛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我要是乔装扮成侍卫,安能辨我是雄雌。那小雯怎么办,她们可没带男子衣裳。”

    李弘道:“她们自然在外面住下,军营重地,带你一个尚可,带她们去也无益。”

    这话说的,倒有几分夸常安的意思,自己才能被肯定,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常安喜滋滋乐道:“王爷这是肯定我的意思吗?哎,自古文人相轻,英雄相惜,美人相妒,红颜相扶。没想到王爷独具慧眼,居然相中我这匹千里马。”

    李弘指着常安的肿脚踝,语气戏谑道:“本王可从未见过脚肿的千里马。”

    前室传来卢伟跟辛武的低低的笑声,距离不过一层布帘,他们的对话,自然一字不落听入耳中。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常安气呼呼地转过头去,对他们的取笑不予回应。

    相较于李弘他们马车的欢声笑语,后面两辆马车就安静很多,小雯跟陈欢禾偶尔说话,但不多,主要围绕常安的喜好跟注意事项,其他便不是她们所能谈论的话题。

    每辆马车都是并排两匹马齐头并进,速度并不是很快,白天赶路,晚上沿途路过乡镇,多数是住客栈,有时候只能借宿民宅,现在目的地是直达边疆,便不再沿途逗留。

    就这样,时间又过了八天,一行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也到达了边疆所在的区域——永登县。

    不到边疆之前,常安一直以为边疆应该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荒芜之地,风沙漫天,苍茫壮阔。没想到,这里的街市商品琳琅满目,有成群的骆驼商队,驮着满满的货物,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前行;也有推着倒车的小贩沿街叫卖。整个街市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只是他们衣服各异,可谓是形形色色、千差万别。有颇具民族风采的绸缎,也有简单的粗布汗衫,身上佩戴的首饰也更是五花八门、各不相同。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还有不少佩戴着刀剑的江湖人士。各个身材魁梧,熊腰虎背,身姿挺拔如松,行走间虎虎生风,那凌厉的眼神、豪迈的步伐,看上去就很有江湖气派。

    未等下车,在侧窗窥探的常安心里就开始激动了,这热闹非凡的场景,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江湖嘛!

    这才是跟想象中大口大口吃肉、大碗大碗喝酒的江湖豪侠的样子。

    辛武就近找了个客栈入住,常安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但她还是舍不得丢掉那根伴随她许久的竹杖,依旧将其带在身边,只见她拄着竹杖灵活地跃下马车,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颇有点人类登上月球的自豪感。

    来的路上李弘有交代,到了客栈房间。

    稍微休息片刻后,常安依言换上男装,摇身一变,又是一副小厮的模样,陈欢禾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小雯见怪不怪,笑着解释道:“小姐定是要去办事,习惯就好。”

    做丫鬟,就要像小雯一样有自觉性,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

    这一点,常安对小雯很是满意。她觉得小雯聪明伶俐,又懂得分寸,是个难得的贴心之人。

    李弘依旧一副闲情公子哥的模样,带着一柄折扇,身后跟着辛武跟常安,慢悠悠赶往军营。

    常安好奇道:“卢大哥呢?他不跟着我们吗?”

    李弘答道:“他不去。”顿了顿,可能觉得自己说得太含糊,又补充解释道:“他有些事要办,所以就没跟来。”

    常安“哦”地一声,随后两人便不再言语。

    马车缓缓在在城门停了下来,边疆的守卫神情严肃,伸手拦住去路,大声喝道:“马车上是何人?非有令者,不得进入。”

    辛武闻声下马,不慌不忙地拿出李弘的令牌给守卫看,守卫接过令牌,目光锐利,仔细盘问一番,随后又差人请了上级指示。

    不出片刻,纪顺昌身披厚重的铠甲,急匆匆地亲自出来迎接,李弘跟常安下了车,纪顺昌恭敬地带他们步行进入军营。

    之前在宫宴上,常安曾见过纪顺昌。此刻,她心里十分害怕被纪顺昌认出,于是低着头,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跟在李弘身后。实际上,常安担心是多余的,纪顺昌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李弘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她。

    一路上,巡逻军纪律严明,步伐整齐有力地巡逻, 放眼望去,远处有不同的方形矩阵在不断操练。士兵们喊着响亮的口号,动作整齐划一,那气势磅礴的场景,让常安不禁心生敬畏。

    纪顺昌走在李弘右侧,边迈着沉稳的步伐边介绍道:“王爷,这些都是士兵日常的训练,再过去一些,便是烽火台,您看那个小棚子,那里有士兵昼夜不息地眺望查看,一旦发现敌情,便会即刻点燃狼烟,以便巡逻的将士及时获取讯息。。”

    李弘边走边看,领导味十足,询问道:“大将军辛苦了,那烽燧的燃料,可有定时检查,士兵们的武器盾牌还有伙食,可还充足?”

    纪顺昌恭敬地拱手道:“王爷放心,烽燧中的燃料,火种,都是每日检查一次,士兵换值的时候,也都有详实记录在册。弩矢、铠甲、盾牌、刀剑,也有专人每三天清点保养,戍堡开辟了一大片土地,有菜园跟芦苇,草料那些,可供将士喂养牲畜,伙食充足,完全能够满足士兵供用。”

    “那现在驻守这里的将士共有几人?军官多少?战马多少?”李弘问道,这点很重要,为将之首,必须清楚作战的规模跟武力的指数,这点是最基础的要素。

    “回王爷,卑职率领的这片疆土,全军上下一千八百八十人,其中副总兵一名,守营参将两名,下分统领各营长官二十名,马战兵七百名,步战兵九百名,守兵两百五十七名。战马七百二十四匹,战犬四十只。待会儿,卑职让营长以上各军官都来觐见王爷。”

    居然还有四十只战犬,还真是稀奇。还以为战犬是近现代作战才有的,没想到在这偏僻的边疆,纪顺昌就拥有四十只战犬,实在厉害。

    戍城距离城门并不远,不到几百步便可到达,纪顺昌恭敬地将李弘迎进门,守兵却伸手拦住辛武跟常安,厉声道:“你们不得进入。”

    军营重地,气氛肃穆,戒备可谓森严至极。戒备森严,何况此处乃是将军议事的机要之所,随从不可进入,自然也是情有可原。

    李弘神色淡淡,回身扫了常安和辛武一眼,不紧不慢地吩咐道:“你们便在外头等吧。”

    王爷都发话了,辛武跟常安只好守在门外,静心等待李弘。

    没过多久,门外来了二十多位身着戎装之人,想必就是纪顺昌口中的各路军官。

    他们个个身姿挺拔,步履沉稳,按照官职,依次整齐站立,纪顺昌一声传传唤,他们才开始有顺序地进入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