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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匿者 第102章 拷问

    众言落花本有意,谁解流水曾有心。

    联络处。

    王雅楠独自一人躺在窑洞里,眼角挂着泪珠。

    于美莲从没有见过她情绪这么低落过,她以为是因为今天与县党部的争锋失利导致的,她相信王主任很快就振作起来,作为革命者她是坚强的,是打不垮的。

    可于美莲不知道,作为一个女人,王雅楠就被一句话击垮了,她的心碎了。

    她坚强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敏感而脆弱的心。

    她领受任务风风火火的来到县城,又当机立断当众撵走梦了十年的人,可谁知道她有多难受,多上火。夜夜无人时,暗自垂泪,

    独抱浓愁无好梦,夜阑犹翦灯花弄。

    在根据地时,无论多艰难多困苦多不如意,她从不气馁,从不低头,从不放弃,因为她心湖中住着的他总是笑呵呵告诉她,残山剩水才识得风中劲草,冰心铁骨能铸就岭上梅花。无论何时何地,我的雅楠一定是傲放的梅花。

    是的,她就是靠着与心湖的他魂神交流,才走过了沟沟坎坎、风风雨雨,走到了如鲜花一样盛开的25岁,她一直期待着心湖里那个他有一天来执她之手与她偕老。

    她的心从来就未曾忘怀过他。

    可今日那个白慕瑾却说她要追求他,因为他喜欢她,那一刻她如坠冰窖,心湖里千里冰封,绝无魂迹。

    临危赴水情默默,忍痛相望不相亲。谁知他旧人芳心不得采,随手撷取墙外花。

    王雅楠的眼泪打湿了枕巾,她将头埋进被子里委屈的默默无声的悲泣。

    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吹不碎滚烫的泪珠。

    屋外春风浮荡,桃李枝条摇曳。于美莲和杜亦雄在和妇女们说说笑笑,一片和谐。

    自古风抚桃花笑,谁言见过断肠人。

    ……

    县党部地牢。

    吕照南被绑在柱子上,嘴里的毛巾和头套却没有取下来。

    审讯室外面,李清同对胡叶岩说道:

    “叶岩,答应你的礼物现在送给你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在没有得到我要的答案前,别弄死他,也别弄残他,可能他还有大用处。”

    “不死不残而已,我有多种方法撬开他的嘴。”

    胡叶岩好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又开始活泛起来。

    “中共的人?”

    “目前看很可能是,但不排除是军统的人,所以你要轻着点。”

    “晓得了。”

    李清同又对张君石说道:

    “他交给你了。他还不认识你,你就先来第一场吧。”

    张君石点点头,沉着的走进审讯室。他围着柱子转了几圈,伸手取出吕照南嘴里的毛巾。

    “你们是什么人?”

    吕照南一开口就让张君石暗暗兴奋,因为他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质问他们为什么抓他。声音的声线很稳,没有恐惧的颤音。

    “你监视我们这么久,不如你先说说你是什么人。”

    “监视你们?你是不是弄错了,我监视你们干什么,我是电报局局长,你认为我有闲功夫去监视别人吗?那种活是县党部他们干的,我不是县党部的人。

    奉劝你一句,马上放了我,我可以不追究你们的责任,如果事情闹大了,不管你们是谁,都出不了县城。”

    “吕局长很有信心嘛,就是不知道你怎么解释无故监视合法商人之事。如果你说清楚,咱们还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你继续回去做你的局长,如何?”

    “谁是合法商人,你说我监视谁了?那你就让他出来跟我说话,这县城里我还认识几个人。”

    “吕局长,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兄弟们不想动手,可你不配合,我们就不好意思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抓我是什么目的?要钱吗?对不起,我没有攒钱的习惯,都花了。”

    “硬气,吕局长够硬气。既如此,我看我也别再浪费口舌了,希望接下来吕局长能开口说点真心话。”

    “你们抓我就是想听真心话吗?我看你们就是土匪,可惜我一无所有,所以你们白忙活一场。”

    “那不一定,我们向来贼不走空。吕局长要不咱们拭目以待?让我的兄弟们跟你好好聊聊,说不定吕局长能改变主意。”

    张君石从吕照南背后走出来,略微有些遗憾,自己没有收获。他对胡叶岩点点头,自己默默的坐在审讯桌前。

    屋外的李清同透过门上方的小窗玻璃,关注着室内的一切动静。他脸上古井不波,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痕迹。

    从刚才的对话中他确信了一件事,吕照南是个特工,因为他太镇定了,只有特工人员才会有如此的心理素质。他又忍不住有些期待,期待他网到了一条大鱼。

    胡叶岩亲自下场了,依旧是皮鞭蘸盐水,却打得极有力道,几鞭子下去,吕照南的胸前就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了。原来皮鞭上被他绑上了一些小铁钉,小铁钉就像一个个小刀,轻松的撕开皮肉,划出一道道长长的伤口。

    张君石目不瞬移的盯着吕照南,极为专业的观察他的气息反应。

    十几鞭子抽下去,吕照南就跟个血葫芦似的,盐水浸蚀血肉,令痛感增加了数倍,他被绑在背后的双手使劲握拳,手指甲深深扎入手掌心里,疼痛令他浑身脱水了。脚边是一大滩血水汗水混合在一起的红色水洼,将棉鞋都浸湿了。

    他昏过去了。

    胡叶岩靠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对张君石点点头。

    张君石起身打开屋门,李清同走了进来,室内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刺激得他有些亢奋。

    “你怎么看?”

    他问张君石。

    “绝不会是军统的人,也不是我们系统的人。”

    胡叶岩甩甩手,手腕有些酸软了:

    “你就这么确定?”

    “如果他大喊大叫我还会犹豫,可他居然忍着不喊出声来,那就只有一种人是这样的。”

    “中共的人?”

    “嗯,还是一位资深人员。”

    张君石瞅着李清同,李清同对他点点头,两人眼睛里都闪过喜悦之色。

    “好了,叶岩,把他的头套摘下来,把他弄醒,我们来和吕局长好好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