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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启示录三部曲 第35章 望断天涯路35

    情感启示录之二:望断天涯路35

    在家里久了,我与母亲交流的心里话,渐渐多了起来。她虽然读书不多,但对世俗的人情世故,与对人性的了解,并不比我弱,甚至比我高出一筹。

    自诩“行过万里路”的我,却常常在“重复的历史中”兜兜转转。读尽万卷书的我,也没有成为一位淡看风云的资深学者。在色拉寺的半路出家修行,也未能做到在尘世间“色空”合一的静定。

    一个人能否在人世间这所“禅修院”顺利出师,不仅仅取决于你“禅修静定”与“坐而论道”,也不仅仅取决于你“起而行之”与“身体力行”,还取决于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豁然开朗”与“放下执念后的觉悟乍现”。

    人间佛法,佛在人世间;万物之灵,魂在尘土里。世俗的凡间生活,隐藏着自古以来所有的“哲理”。

    正所谓,到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脱离世俗生活的佛法与哲理,都一定是得不到人心的“一现昙花”。

    我对母亲说了“那颗竹子”的事情。尽管我已放下了它,但在风轻云淡的讲述下,还是在内心起了一层浅浅的波澜。

    母亲安慰了我几句后,叹声道,都这么多年了,应该不存在了。不过你说的晓格,虽然说与她只见过一面,但却记忆犹新。除了与你一起长大的青梅秀(秀),唯一来过咱们家的女孩子就是晓格。

    我说,婻菲不是?

    母亲说,我说的是还活着的。

    我内心一紧,仿佛来自远古的痛苦记忆,瞬间穿透全身。

    母亲说,都过去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那颗竹子,虽然不在了,但你心里还有晓格,那,那颗竹子就还在。在不在那片竹林,都已不重要。

    我点了点头,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也意识到与母亲说说心里话,其实是对的。从小到大,母亲都懂我,尽管我却没有全部去“懂”她。

    母亲继续说,晓格是位好姑娘,但不知为什么,你们最后却没有走到一起。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只是在心中暗暗叹息人生的无常。掐指一算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就永远失去了“联系”?这倒底是我与她之间的宿命,还是彼此有意的“选择”?

    如果她还在都城,我去见她一面又如何?但是,那一定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之间的重逢,一句“咳,这么多年,你好吗?”,之后便是相顾无言的沉默。

    有时,相见争如不见,因为,物是人已非——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不见,就不会有“司马光的怅惘与痛苦的追思”。晓格也早已嫁作他人夫,不打扰是对彼此最“正确”与最好的选择。又或许,她早已忘了我,只剩下“一厢情愿”的我,还在纠结着那颗“如梦般的竹子”。这种执念存在于心胸,就是我不如母亲的地方。

    母亲继续悠悠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她说,你寻找竹子的事情,却让妈妈想起一件发生在我们村里的旧事。

    在我们村,你曾祖父宗荃,是那时候的大户人家。在世时,他买了一块村子里的风水宝地,建了我们家这一脉的“祠堂”。但到你爷爷的父亲那一代,也就是你太爷爷那一代,赶上共产党革命土改时期,就家道中落变穷了。

    你太爷爷那一代都是败家子弟,宁愿把吃不完的肉喂狗,也不舍得分食给那时候的穷人。不过你曾祖父,却为自己积了不少功德,建的那个“祠堂”,就是当时的村里学堂。

    这个既用来祭祀的祠堂,又用来做读书的书堂,直到现在,还保存的很完好。你堂祖母大约在五年前吧,去那间祠堂祭祀祖先,无意间抬头发现,在头顶上其中一颗顶梁柱的上面,发现了一个半藏半现的土陶罐子,她借着梯子爬上去,拿了下来,发现是大一罐金子。

    母亲给我讲述这件事后,我深深“明白”了两件事。一件是:高祖父叫宗荃,说明他是我们这一脉血统的第二代,第一代一般为“祖”。第二件是:在一间古老的建筑中,居然真的发现了一件宝藏。原来,牧羊少年的奇幻之旅,也并不完全是“虚构”的。

    母亲对我讲述的这件事,打动我的并不是那一罐真正意义上的宝藏——金子,而是,我在内心开始相信:这世界总会出现一些真正意义上的“挖到宝藏”的奇迹。或许,“那颗竹子”也终有一天会被我找到。

    后来的日子里,我与母亲再次说起竹子之事时,母亲的鼓励就变成了:儿子,只要有一丝可能,就不要放弃,如果你还没放下那颗竹子,或者放下晓格的话。想想我你与讲的那罐金子的故事。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母亲真正看穿了我的心事。是啊,如果我真忘记了晓格,那为什么对晓格多年前偶然的说的那句——[我在那片竹林为你刻了一行字],那么耿耿于怀呢与念念不忘呢?

    母亲无意间还补充了一句,说,我们村以前有一片竹林,就是你们小时候爱玩的那里,在你去靖城后的那一年,被一场大火烧掉了一大片,只剩下一小丛竹林保留了下来。后来,国家开始禁止砍伐林木,提倡保护自然生态资源。公路旁,又自然形成了现在的那一大片竹林。

    我听后恍然大悟,这才想起童年时的竹林,与现在的不是同一处。只事隔多年,我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也就是说,晓格刻字的那棵,是在另一片竹林。

    我紧张又兴奋地抓紧了母亲的手,大叫道,妈,你说,晓格刻字的那颗竹子,会不会就在那小丛竹林中?

    母亲被我这一大叫弄傻了,只是一愣一愣地看着我,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回答道,有……有可能。

    在母亲的摇头叹息声中,我如一个考了两门功课都是满分的小学生,一溜烟地向竹林的方向快速地跑去,只留下叹息着说着[都三四十岁的人了]的又怜又爱地望着我远去的站立在家门口的母亲。

    1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