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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沉沉 第七章 抵制镇静剂

    我红着眼睛,就坐在病房里面,她靠在床上,气色还行,没有想象的那么的差的,脸上还有些红润的气色,这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因为我之前不止一次的想过,这种类型的病征,要么就是大叫大闹,失去了意识,要么就是痴痴呆呆的,木头人似的对什么都没有反应……

    结果都不是,这真是令我感到庆幸,她都不是,她跟平时是一样的,像是走在大街上的任何一个健康的女孩儿一样的活泼和气质满满,以至于我进入那个疗养院,或者说医院,这儿的气氛真是令人感到窒息,大门外面还是瓦蓝的天空,青悠悠的松树,一道白色的大门呐,就阻断了这所有的东西,将所有的美好都隔断。

    我讨厌医院那种以白色主打的格调,它预示着不详,白色,是最纯洁的颜色了,也是最脆弱的颜色——其它颜色的东西一沾染,便就脏了。

    白色加上安静,或者因为病痛而发出的大喊大叫,再或者,木呆呆的眼神,游离不定的脚步,在这之前,不能想象我还要踏足这样一个世界。

    我在门卫处登了记,门卫是一个老头儿,胡子拉碴的,很有些白头发了,弯曲着的手指头上夹着一根烟,我走到窗口处。

    “干啥的?有事儿么?”他这么问,算是履行他的职责,在我还没有说明来意之前,询问我这个闲杂人等。

    “哦哦,我是来看朋友的。”我其实已经犹豫,是说同学还是朋友,都一样的呀,门卫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们的故事,那么什么身份对于他来说不都一样的么?

    不过他还是不马虎,“带了身份证没有,给我看,然后在这儿签个字。”

    我不想说没有来试探他的下一步,索性乖乖的掏出了身份证,给他看,他推出一张登记表,还有一根中性笔,我看出来了,这里绝对是鲜有人到的,因为那张登记表是空白的,就连那根中性笔笔芯也是满满的……

    “你什么朋友在这儿里面呀?这儿的年轻人可是不多,就那么几个,我都认得的。”

    我就看他一眼,并不想说出余沉沉,“哦哦,就是我的朋友,呃……算是亲戚吧,好多年不见了,听说生病了在这里,特地来看看。”

    他看着我签上自己的名字,抽一口烟,感慨道,“难得呀,这地方,有的孩子得病了,父母送了过来,交了钱了,就人间消失了似的,看都不带来看一眼的。”

    我正儿八经的签下了字,拿了身份证,从旁边的一个小门进去了,进到里面,面对的就是一栋楼,拢共有六层,这就是主楼了,也该是病人们休养的地方,最上面有几个醒目的大字,“东山精神疗养院”。后面还有几栋楼,我有注意到,最边上还有围墙,墙头依稀见得到铁丝网,有几棵孤零零的树,由于时令的原因吧,一地黄叶,树梢也就是空荡荡的了,格外的萧瑟。

    地上都是铺的地板,有一条大道直接通到主楼,我走在宽阔的大道上,头上的天空空荡荡的,不远处有几个穿着那种条纹的病号服的人,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有个女人呆在一边的木凳子上一动不动,我往前走,有几个人看着我,我的穿着打扮,真是这里的另类,好比白色绵羊群中突然出现的一只黑绵羊。

    有个男人冲我笑,莫名其妙的,就是那样,好像是一个人看见了中意的好玩意儿似的,我不敢多加理会,直接奔门口进去,来之前我就给余沉沉打过电话了,我问她在哪座楼里面,她不太愿意说的,终究是招架不住我的再三盘问,她终于说出了她所在的位置——五楼503。

    除了一些出来溜达的病人,还有就是一些医务人员,他们都穿着白色大褂,神态颜色也是有别于病人的。

    在进入大厅之前,我意识到什么,转身又往外面看了一眼,空白的画面,仍旧只有秋天的萧瑟,慢慢转头,就看见那大厅里面有个接待窗口,里面是有个女人的,中年女人,她的黑色长款羽绒服搭在一把椅子的靠背上,刚开始,她低着头在里面做什么,只看见她的头一动一动,大概是听到了有脚步声,她抬起头来看我一眼就又收回了眼睛,那感觉,仿佛是升起的太阳瞬间就又掉进了西山,我上前去,她宽阔的眼睛里面镶着眼珠,她的头发往后束着,扎成一股。

    “找谁?”还未等我走近,她便干脆利落的问道,她的嘴巴撇着,看我犹豫的样子,显示出不耐烦。

    “一个朋友……”话还没有说完,她瞥我一个白眼,微微吸一口气,这是什么?是又不耐烦,又很无奈。

    “说名字!”她稍作镇定,对我说。

    “哦哦,余沉沉。”

    “签字!然后从这儿右手边上去,有电梯!”又是推出一张登记表来,我麻利的签下字,转身便往她指的那个地方过去。

    进了电梯,仰天长吐一口气,我居然有些紧张,不知从何而来的紧张,从进入大门之后,我的神经就绷紧了,直到现在,也并不感到轻松,像是发条一样,越拧越紧了。

    我的一只手里,提着一些水果,方才在镇子上买的,塑料袋不响,我都会忘了我还提着一袋子水果。

    电梯停了,门一开,我出去,这里不比一楼大厅空阔,除开走廊,两边都是病房,正好有个护士经过。

    “打扰一下,请问503房在哪里?”

    “右边走,自个儿找!”又是同样的一种冰冷的声音,她好像天生就不会客气和谦逊。

    我懒得同她道谢,快步右拐,一边注意着两边病房的门牌号,终于,我停在了503房间的门口,门关着,里面没有动静,不同于别的病房,别的病房都会发出一些声音,而这儿,仿佛就没有住人一般。

    忍不住再看一眼门牌号,生怕弄错了,敲了敲门,依旧没有动静,又敲了敲。

    门开了,她就在我面前了,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一张笑脸露了出来。

    “进来,进来。”她让开让我进屋,我走进去,这个房间里面拢共有四张床,但是只住她一个人,她的床位在最外面,靠窗的位置,嗯嗯,这我是知道的,她喜欢靠窗的位置,高中时候,座位是在窗边,坐火车,也最好是靠窗的位置。

    “你一个人呀。”我终于把水果放到床头柜上,不用她多说,就拖把椅子坐了下来,她靠在床边,脚下是拖鞋。

    “现在是的,早上医生过来查过房了,昨天姐姐来过了。”她很开心,我能来,这下她不是一个人了。

    我知道的,床头柜上有花,该是她姐姐送过来的,我指着那束花,“姐姐送过来的。”

    “嗯嗯,是的是的,她那天说是从镇子上买过来的。”

    “嗯嗯,百合。”

    “对哒对哒,就是百合,姐姐还蛮会挑的,粉色的,还有香气,我很喜欢。”

    “这儿,没有人陪你,吃饭洗衣都得自己来?”我这么问。

    “是呀是呀,我只是这儿有问题,手脚身上又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又不是动不了。”她指着自己的头还有心的位置,冲我说。

    “是哈是哈,我不了解,只是你在医院里面,该有人照顾的。”

    “有呀,我不是给你说过的么?我的妈妈还有姐姐会经常来看我的,给我送衣服,还有妈妈做的好吃的……”她幸福的诉说着,那是一种很知足的情绪,仿佛没有任何的烦恼。

    她说完,我倒是陷入了沉默之中,她越是这样的平常心,我心头越不是滋味,我想的是她大哭一场,把她心中所有的伤心都吐露出来,再要么,像多数人那样,愤世嫉俗,悲天悯人,抱怨世间不公不正……

    可是,这些预想的都没有,她是开心的,从她透亮的眼睛里面,看不出丝毫的沮丧,她的甜甜的笑露出来,真就是朵花儿。

    “对了,医生是怎么说的,还要多久?”我本来应该由着她的开心的,可是,我着急了,我太急于想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了,太想知道经历了什么,是怎么的来龙去脉,这一切的悲痛要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

    “我也不晓得呀,医生说让我留在这儿观察,按时吃药,观察一段儿再看情况。”她的声音低了下来。

    她看着窗外,窗外,窗外看见的,是近处的一座高山,依稀听得见流水声,远处的山峰只有个影子,黯淡的影子。她看着那边,不说话了。

    我靠在椅子上,就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就在我的面前,屋里的空调细细的声音,病号服穿在她的身上,那么单薄,不管是衣服还是她的身材,她瘦了好多,那件衣服的袖子,显得很空,她的手膀子细了……更瘦了。

    我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头登时就堵得慌,全身血液减速一般,我看着她,那是一个多好的人呐!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心头气乎乎的,我都能感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音明显的在加速,就像是那天抽烟憋气似的,眼泪从眼眶里面掉了出来,我伸手去挡,她回过头,脸上满是晶莹的泪光,我知道的,她虚弱的身子站在窗前发抖——她不想让我看见。

    我们是同步的拭去眼泪的。我,很多年没有哭过了,即便是有些时候伤心到极致,也只会咬着牙齿,对着墙头恨恨一拳头。

    她在缓解,我也是。

    “换个话题吧,我们,这个话题太沉重,有点儿受不了。”她说,用她那已经是克制的,却还是微抖的声音说。

    “好。”

    我们聊着过去的事情,回忆的长河里面,我说着我知道的,她也知道的往事,还讲着她陌生的故事,她讲武汉,我讲东北,我们说着说着,笑着笑着,她讲着好玩儿的事情,我讲着有的没的事情,逗她开心。

    不一会儿,门再一次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进来了,这是一个矮个子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他的后面紧跟着一个年轻些的女子,想必也是这儿的医生了。

    “这几天,她的情况怎么样?”男人指着余沉沉问后面那个女子。

    “哦哦,主任,她这几天,比之前的情况要好多了,药物加量了,然后幻听的情况也缓解了……”

    余沉沉见到这个女医生正小声叫杜医生,女子并没有搭理,只是在跟那位“主任”讲她的具体状况,还有一些是接下来的治疗计划。

    说完,那位主任点点头,便转身出去,杜医生也就看了我一眼,便对余沉沉说下午继续打镇定剂,还有嘱咐相关药物的事情,说完便转身走了,嘭的一声,门就关上。

    “你要打镇定剂?”方才他们讲的那些药物,我是不明白的,这个镇定剂,倒是晓得的,大概就是对于失去意志,发疯发狂的病人所用强制用的药物。

    可是余沉沉,明明是不符合条件的。

    她先是低着头,然后躺在床上去了,直直的看着天花板。

    “怎么了?”

    “你不应该来的,你来就是很多余,我都听见他们在说我是个疯子,是个脑袋有毛病的人……”

    那种一本正经的说话,我都当真了,我环顾四周,就只有我两人,再听听,也没有别的什么声音。

    “幻听了?”我心里这样想着。

    她歪过头来看着我,“我不愿意去打镇定剂了,那种药总是让我的头发晕,全身无力,就像是被电晕过去似的。”

    “医生说那是药,要按时用药,你就坚持坚持,会好起来的。”我就这样说,聊表安慰。

    “你懂什么!这里的所有人,不管什么神经病,每天都被注射两遍镇定剂,这是什么?是没有尊严的奴隶!我是什么?我成了什么了?我还算不算人?”她大发雷霆,抱着枕头就哭了起来。

    “没……没事儿的哈。”我教条式的回答,其实,我忽略了,兴许她是对的,她也许是最清楚的,对于这一切,有最真实的了解,而他们,只把她当成一个病人,也仅仅是个病人。

    这是不公平的。

    呜呜呜的声音,惨烈,不多会儿,也不知道为啥时间过得那么快的两个护士就闯了进来。

    “503的出来跟我们去注射镇定剂!”我打量了一下来人,两个一个胖子,一个瘦,更加吸引着我的,是她们腰间别着的电棍,她们往前走,两根电棍就一甩一甩的。

    “我不需要!请你们出去!”她亦是那样冷冰冰的对她们两个人讲,还带着命令的口气,认真威严。

    但是,并没有什么作用,“你这个阶段,必须按时用药,否则,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那个瘦一些的女子说。

    “你是家属?”那个女胖子对着我,开口问道。以一种别致的眼光看着我。

    “哦哦,我是她朋友。”

    “朋友?是朋友你还不劝劝她,让她乖乖跟我们去?”这就算是在质问我了的。

    “这个……她真的就需要去打那个镇定剂么?她现在情况不是很好么?能不能……”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立场是对还是错,因为我站在了余沉沉这一边。

    “哼,你可真够朋友的,她是个病人,病人就得听医生的,你却听一个精神病人的……”那个胖子女人在我面前说。

    我却无动于衷,我不会改变主意的,余沉沉躲在我身后,我要做的就是不让她受任何伤害,即便,我不分是非,亦不问对错。

    她就在我的身后,我也不有所表示,我觉得争论和辩驳是没有意义的。

    我们等着,等着她们妥协。这种话想法一开始就是错的,侥幸的成分太大了。

    “去,办公室把主任叫过来,让这小子跟主任说好了!”她们见我不作声,女胖子叫那个瘦的护士出去叫那个主任,也就是之前来过的那个矮男人。

    她出去了,我干瞪着眼,方才我还在想,是不是退一步跟她们沟通,可是到了现在就不行了,因为那个胖女人叫那个主任,就是在威胁我,我这人,最厌恶威胁,“怕了你不成?我倒要看看主任来了又如何?”我心里在跟她赌气,也在跟自己赌气,就是不服!

    -不大一会儿,就有脚步声,那个矮个子主任从门口进来,后面还有那个瘦护士和杜医生。

    “怎么个情况?”他问道。

    “主任,这小子拒绝病人接受治疗,怎么说都不听。”她毕恭毕敬的对那个主任说,那种态度,真是好的很,与待我们的态度大相径庭。

    “沉沉,你咋能这样呢?不是说好了要好好接受治疗么?”那个杜医生说。

    “听说你小子,不同意她接受治疗了?你是谁呀?”那个主任的眼睛盯着我,就是那种从高处往下俯视的感觉,个子没我高,却是盛气凌人。

    “我是她朋友。”我照直说。

    他那张死板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不知是轻视,还是好奇,“你们是男女朋友?”

    “不算。普通朋友。”

    “哦哦,她现在病了,需要镇定剂,才能让她病情稳定下来,不然的话,她一发病,就很难办。”他说,看我还是对他缺乏信任,接着说,“这样吧吗,我给你解释一下这个精神分裂症吧……”他通俗的给我讲了精神分裂症,并讲明余沉沉目前的状况——轻度精神分裂症,伴随着之前的抑郁症。

    似懂非懂的听他说完,也十分的真诚,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必须接受治疗——打镇定剂。

    那两个护士从我旁边,拉走余沉沉。“不!不要!我不要再打那种东西!死也不要!”

    她的拳打脚踢,令那两个护士很费劲,她的拖鞋用力蹬在地上,在地板上发出呲呲的响声,浑身挣扎,正在将她往外拖,我一见这样,边上去大吼一声,“住手!停下。”她们置之不理,我上去一把拉开了她们,“请你们不要这样,她自己会过去的!”我斥责她们道。

    空气都凝结了。那个主任挥挥手,她们才完全松手。

    我看着她瘦弱的身子,头发和衣服都拉扯乱了,脚下的鞋被她蹬走,她木木的,痴痴的,惊魂未定,脸上除了泪如泉涌,看不见其它的任何表情,我看到了一个真是心如死灰的人,我心痛不已,我梳理她的头发,亦没有拒绝我。

    啜泣着,像一只生病的小猫,手臂上红红的,该是方才被那两个人拉扯的,我看着那两个“暴徒”。

    “我陪你去打针,好不好?”我对她说,那双眼睛抬起来看着我,摇头,那是一双央求的眼睛,只有到了边缘地带的时候,一个人才会展现出这样的眼神。

    “听话,乖!”我轻轻的说道。

    她不说话,不知道是默认了,还是感到绝望了。我轻推着她往前走,后面几个人也就跟了上来,我们去到另外一个房间,门牌上写着“存药房”几个字,那里已经排上队了,大概都是注射镇定剂的病人,一切都很安静,从里面出来的人,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三个人一齐进入,依次进行。

    我们站在最后,前面也就几个人了,余沉沉不说话,走廊的尽头是正在下落的太阳,今天本是阴天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冒出来的,现在正在下落。

    我就在外面看着余沉沉进去,开始注射镇定剂,仍旧是面如死灰,注射后,她出来……

    我原本只是认为余沉沉不需要注射镇定剂,因为她没有过激的情绪,但是她却格外的排斥镇定剂,我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那种抵抗程度,该是有什么苦衷,我不明白的苦衷。

    她出来就往病房那边走,也不理我,与之前那个人真是判若两人。

    我跟进去,她躺在床上,拉上被子,便就开始睡觉,我坐在旁边,她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不说话,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站起来,站在窗前,我在想,她的苦衷到底是什么,那是怎么样的感觉,到底有多么痛苦……

    真的会想,若是自己来替她经历这一切就好了。可是不能。

    看她熟睡,我下楼,一楼大厅里的值班室的人已经换了,变成了一个男的,因为我的穿着不同,所以他看着我出去,这座主楼的后面就是食堂,那里已经有病号在吃饭了,我走了过去,伙食较好,荤素搭配,我走到窗口。

    打饭的师傅看见我走过去,“外来人不能在这儿吃饭,这儿的饭菜只供疗养院中的医生病人。”

    我顿时明白,这座疗养院相当于寄宿医院,即是交完钱就负责病人的吃穿的,所以有些封闭式管理的模式。

    “我给钱的。”

    “十块钱一份!”

    “我的朋友在这儿住院,我需要给她带一份儿打包回去。”

    “不行,要她本人来,否则你就都得给钱。”

    “可是余沉沉还在睡觉,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就是错过饭点儿了。”我想,其实,我不应该这么计较的,就二十块钱的事情,大方一点,或者,让人占些便宜,吃不了多大亏的。

    我直接给了他二十,他快速的打了两份饭菜,我拧着回去。

    余沉沉果真还没有醒,我把饭菜放到桌上,一个人端着一份开始吃了起来。

    一吃饭,才觉得浑身疲劳,身心俱疲的感觉,我也是觉得,这一天,真是,很有一种挫败感,环境的压抑,还有事物的繁琐和不如意夹杂着,心情依旧很沉重,腹中饥饿,终于转移了些注意力,把那饭菜咽下去,之后就在另外一张床上和衣躺下,不知觉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