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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帷春醉:醉妃 第60章 情丝

    “唔……”他竟然在这里吻她!

    本能地伸手欲推他,耳畔传来莫寻惊慌的声音:“主子!”

    酒水下肚的时候,并不曾感觉不适。却不知为何,尚妆那一声惊呼撞入耳中。

    元政桓一下子觉得胸口剧痛,一张口,便有血自嘴角溢出。

    莫寻慌忙探上他的脉,很奇怪,并不曾有中毒的迹象。究竟怎么回事呢

    此刻,他哪里还管其他转了身,跪向元聿烨,求道:“求皇上放过我家主子!莫寻愿让您千刀万剐,绝不皱一下眉头!”

    尚妆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用力地推开面前的男子。元聿烨闷哼一声,尚妆已然要冲过去:“王爷。”如果他不曾下毒,那么为何会这样?

    手腕依旧被他抓着,不肯松手,倒是笑起来:“看来皇叔的心里,还真是有了她。”直直地看看面前的男子,他略微皱起了眉头道。“求皇上放开我。”她必须过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元聿烨瞧她一眼,轻声笑道:“你过去,他死得更快。”

    尚妆一下子怔住了,他此话,又究竟是何意?

    莫寻也是呆了,只元政桓缓缓抬眸,浅笑一声道:“是情花。”抬手,抚上胸口,痛得浑身都有些颤抖了。可他却还能笑得出来,也许,这酒里若是没有情花,他还不知,原来她在他的心里,竟有这么重要。

    元聿烨却是真的放开了抓住她的手,尚妆迟疑了下,往前移了一步。莫寻惊得挡身在元政桓面前,咬着牙道:“别过来!”

    看见自家主子的样子,他难道还不明白这个女子在他心里的重要性,那他莫寻简直是愚蠢不堪了!

    终是站住了脚步,藏于广袖中的手已是颤抖得几乎连那帕子都握不住了。

    良久良久,才回眸,望着依旧不动声色坐着的人,颤声问:“那是什么?”

    他却是笑着道:“想听听么那朕倒是愿意说,不过脱只怕,朕与你在此说话,皇叔会撑不住了。”

    惊得捂住了嘴,她不知情花究竟是什么。可瞧见元政恒的样子,她也该知道它的厉害了。此刻元聿烨再如此说,她哪里还真的敢说话了。

    元聿烨笑着起了身,转了身道:“朕派人送皇叔回府。”语毕,不再停留,只抬步离去。

    尚妆欲开口,又想起身后之人,只得生生将话吞了下去。

    “尚妆”熟悉的称呼自男子的口中呼出,灯光下,他置于胸口的手,却已经是指关泛白。

    尚妆不觉退了一步,眼泪直直流下来,她一咬牙,转身便跑。

    她想留下,可怎么敢?

    “主子,莫寻求您别再想她了!”莫寻红了眼睛,他的话语里,全是恨。他早说的,今夜不能进宫来!只是,他家主子偏偏坚持。

    他此刻恨死自己了,即便他坚持,他也该强行将他拖走的!

    否则此刻,早已出了京城。就算元聿烨再有所动作,怕也是山高皇帝远,谁能奈他们何啊?

    “王爷。”有侍卫奉命上前来。

    莫寻的手已经按上腰际的长剑,却听他道:“莫寻,不必生事。”

    “主子!”

    他缓缓摇头,有些疲惫地闭了眼睛道:“我没有力气了。”天下的奇药奇毒,他虽不全知,却也是略通一二的。他只要克制着不去想她,便不会发作。

    越是想,发作得越厉害,他死的时候会很痛苦。

    很明显,元聿烨选择用情花,是没打算要他死的。

    他该知道,他元政桓不是那样的人。情花,杀不了他。

    除非,他愿意让他带走尚妆。

    但,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不会死。

    “主子。”莫寻咬着牙起身,冷冷地看着边上的侍卫,恨道,“让开!”今日,谁再挡路,他一定不会客气了。

    元聿烨走得飞快,这一次,他不怕她不跟上来。

    果然,过了会儿,便听见女子小跑上来的声音。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依旧没有停下步子。

    张公公他们只远远地跟着,雪依旧下着,只是没有来时那么大了。方才隔了好远,他们不知亭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是瞧见尚妆的脸色,想必是不大好的事,只是此刻,却也不敢说一句话。

    尚妆终于追上他的脚步,他也不回头,只道:“朕过景仁宫去喝杯茶。”

    尚妆咬着唇,知他故意如此说。他是知道的,她有话要问他,很急很急的话

    回了景仁宫,元聿烨屏退了太监宫女们,房中只剩下他二人。尚妆再也忍不住,开口问:“情花,是什么?”

    他轻抿了一口茶水,低声道:“顾名思义啊。情花不是毒,它原本是用来试探对方是否已有心上人的一种奇花罢了。若是有,想起心上人之时,心口便会有刺痛的感觉。只不过是将它的药剂加大了。”

    “那?,一会儿如何”颤声问着,实则,她心下已经猜中些许,却仍然忍不住要问出来。

    他抬眸看着她,薄唇微启:“会如何,你不是都已经瞧见?”

    “解药呢?”她原本以为,会是鸩酒。只见,齐贤妃便是被一杯鸩酒赐死的。却原来,根本不是。

    他轻笑着:“没有解药。”严格来说,情花是没有解药的,只是,若是方才,是她一并喝完了那两杯酒,他倒是还有一个法子。

    “不可能。”她摇头,她不相信,是他不愿拿出来,故此才骗她没有解药的。一定是这样!

    在他面前,欲要跪下,却被他的大手挡住了,听他的声音冷冷的:“唯一的办法,便是斩断情丝。”那是筑快,最彻底的法子。他并没有骗她。

    突然退了半步,斩断情丝,那又谈何容易啊!

    她惨白了脸看看他,嘎咽道:“藏起遗诏的是我,和他没有关系。皇上不该恨他,该恨的,是我。”她原本,是想喝了那两杯酒的。此刻想来,倒是元聿烨算计得好,他知道,元政桓会抢先一步喝了那两杯酒,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是么?

    他的指尖一颤,突然笑起来:“你怎知朕不恨你?朕自然恨你。所以你给朕听好了,从今往后,朕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他明日离京,你大可以去送他。哦,对了,相信你没有忘记,朕说过的,他死的那一日,便是放你离开之时。朕金口一言,定当信守承诺。你若是舍不得他死,就好好地待在朕的身边,你若想逃,朕不会放过你。朕还会让他第一时间知道脱是如何对待逃跑的你。”

    这段话,他说得畅快淋漓,可却只他自己知道,说了出来,那扎人的字眼,同时也刺痛了他自己。

    分明是恨着的,可是折磨起她来,为何自己却又那么难受?

    咬着牙,突然一拳狠狠地击在桌上。

    只听“啪—”的一声,被震起的茶杯翻滚至地上,一下子摔得粉碎。

    尚妆大吃一惊,见他突然起了身,背对着她。

    她咬着唇开口:“皇上原来也这般狠。”

    他冷冷一哼,道:“这么说,原来你是希望朕直接杀了他。 \"

    尚妆一时语塞,他又道:“朕待他不薄了,至少没要了他的命。”可他所做的一切,几乎灭了西周皇族!回身,直直地瞧着面前的女子,他嗤笑道,只要你不在他身边,朕敢断定,他定不会死。”

    指甲陷进掌心,只要他不死,她当初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么?

    男子突然逼近她,低语着:“忘了他,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错愕地看着他,见他独自行至床边坐了,朝她道:“朕的修容,你还不来替朕宽衣么?”

    尚妆深吸了口气,终是抬步上前。

    半跪在他的面前,抬手去解他的扣子,手颤抖得厉害,连着他龙袍上的龙刺绣,竟微微觉得扎得手疼。他低头看着她,用这样的手段留住她,折磨元政桓,终是他泄恨的一种手段。

    不知为何,他竟又想起她初进宫之时,浣衣局的嬷嬷想着法为难她,她多聪明啊,一招四两拨千斤,就破了对方的计。倘若那时候,他的母妃没有想到用她去陷害太子,也许一切,又都会不一样。

    猛地闭上眼睛,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回头了。绝不。

    那时候的日子回不去了,他不再是成王,她也不再是那个小宫女了。

    手腕突然被他抓住,尚妆一惊,身子已经被他拉过去,顺势倒在床上。她本能地想才挣扎着起身,却听他惊呼一声,继而紧皱起了眉头,尚妆才想起他手臂的伤,此刻也不敢动,任由他抱着。

    他往她身上靠了靠,喷出的气暖暖的,话语微带着倦意:“过了今晚,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到底是震惊了,他方才还说,要她忘了他,他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此刘,他竟直接说,过了今晚,他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元聿烨你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灵阙撑着伞远远地站着,那日元聿烨说要她准备情花的时候,她便一直在想究竟是要用在谁的身上。直到今日悄悄跟着来,才知原来竟是元政桓。

    此刻,亭中之人已经散去,莫寻喝退了侍卫们。

    雪花飘下来,落在脸上,顿时化开成水,升起一抹凉意。元政桓微微觉得清醒了些。

    没有伞,莫寻才欲脱了衣服替他遮雪,却有一柄伞遮在他们的头顶。回眸,见竟是灵闻。

    灵阙有些尴尬地一笑,她迟疑了好久,也不知为何还是上前来了。

    “莫寻,是谁?”元政桓轻声问着。

    莫寻猛地回了神,露出难得的笑,俯身道:“主子,是灵阙姑娘。”

    “灵阙……”他也缓缓地笑,又道,“入夜了,怎的就站在这里?”

    “我……”语塞了,她总不能告诉他,这情花是她取了来的,而她来这里,只是为了看看元聿烨将这东西用在了谁的身上。

    呵,瞧一眼他身边的莫寻,若是被他知道是她间接害了他家主子,不知他会不会发狂杀了她?她还记得那一次在王府,她不小心撞了他,莫寻都紧张地白了脸呢。又何况是今日的事。

    莫寻却突然开口道:“我们明日离京了,主子今日身子不适,不能在外多留

    灵阙姑娘若是无事,莫寻先送主子回去了。”

    灵阙略带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从那日桓王说要给他提亲开始,他对自己倒是愈发地客气了,倒是惹得她有些不自在。今日的事看来他是不打算说的,只说桓王身子不适。细瞧了眼,他的脸色的确很难看,那衣襟之上,隐约还能瞧见血渍。不过,元政桓还算理智之人,知道如何压制情花发作。

    动了动唇,她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今日见了元政桓,她原本,是有事要与元政桓说的,只是思来想去,她还是打算将此事咽下去。只字不提。她不知道为何元聿烨要这么对他,可她会记得的,她是元聿烨的人,不能做对他不利的事情。元聿烨才登基,她怕事情还会有所变化。

    莫寻说完,便要带他离开。

    他却突然叫:“灵阙。”

    当日她不应他提亲的事,他想来,是知道的。她一喜欢元聿烨,所以才不愿离去。可元聿烨喜欢她么?他只会强行将尚妆留在身边……

    思及尚妆,胸口的疼痛泛起来,他不禁紧咬了牙关。

    莫寻见他变了脸色,知他定又是想起尚妆 ,急地压低了声音道:“主子,莫寻求您了,不要想……”

    不要想……

    呵,他只是无意识地回想起来罢了。

    摇着头道:“没事的。”只是疼,还不至死。

    其实这些痛楚,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他完全可以承受得了。只要,那些他在意的人,都不要死……

    莫寻心疼地看着他,他服侍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他将他当弟弟一样照顾,又要当他是敬重的主子。这么多年,他的痛,他的恨,他的无奈,他全懂的

    灵阙撑着伞,望着那两个身影渐渐远去。直到,隔着风雪已经看不见。转身的时候才想起,今日,他怕是会留在景仁宫了。微微咬唇,她是知道的,他当她妹妹一样爱护,可她的心思,又何止于此呢。

    这场雪,直到翌日早晨还是不住地下看。院子里,已经厚厚地积了起来,太监宫女们忙举了扫把将道上的积雪清理干净。

    尚妆伺候他起身,昨夜,他们都一夜没睡。

    穿上龙袍,宫女取了梳子过来,他却挥手让他们都下去。尚妆吃了一惊,见他拿了杭子递给她,笑言:“给朕梳头。”

    尚妆怔了下,他将梳子塞入她的手中,转身背对着她。

    上前,帮他轻轻梳着,听他又道:“民间常言结发夫妻,往后朕的发只让你梳,你的发,也只能由朕来挽。”

    指尖微颤,她不禁笑,他的妻,是皇后啊,是慕容云姜,并不是她。

    她不过是一个修容罢了。

    突然想起他的话,离宫之前……

    呵,她还有机会出宫么?给元政桓下情花,这辈子,他都在阻止她靠近他。

    无谓一笑,这真像他的风格,不是么?

    如此一来,她会心甘情愿地留在他的身边,不会再生出出宫的念头。

    帮他盘起头发,用金冠竖起。

    瞧见镜中的他浅浅一笑,抬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在这里等看朕,朕下了朝就来。”转身,亲了亲她的脸颊,才笑着离去。

    “皇上。”张公公迎了上来,见他笑得如沐春风,他的心情也不禁大好。

    也许元聿烨也说不清为何,只是心里觉得高兴。

    尚妆地望着男子的背影,他真的不再提及昨日的事情,一切,就和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微微握紧了手中的梳子,今日,他该离京了。

    莫寻和茯苓会好好照顾他的,她不必担心,不必担心?

    只要活着,想来元聿烨今后,也不会再去难为他。

    而她,也必须活着,她出了事,元政桓怎么办呢?

    深吸了口气,安慰自己的一笑,情况,也没有很糟糕,不是么?至少,不比她初进宫的时候一样糟糕。她现在,是修容,是主子了。

    在房内待了会儿,瞧见宫女进来,笑道:“娘娘,张公公来了。”

    有些惊讶,好端端的,张公公怎么来了?